说好的周末搬家,临时挤进来事情。
跟医院有合作的医疗公司组织员工健康体检,医护人手不够,白望青跟其他几个规培生被拉来加班。突然多出来其他工作,人人颓丧,但也只能私下吐槽两句,做还得做。
白望青分在了X光室,忙里能偷点闲,跟江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本来中午就能下班,因为体检硬生生拖到了傍晚,不过他心情不坏,尤其见到来接他的江别时。
江别来了有一会,因为他说今天医院人员杂乱可能有病毒携带,就没进医院里,在外面等他。他出来时江别正站在门诊前的花坛边,望着某个方向。
除了体检外,据说还跟医疗公司达成了什么新合作,所以举办了简单的庆祝仪式,医院前的广场上搭了活动台子,背景红色大图很扎眼。
江别看的就是台子,见他过来问了问:“你们医院跟微安有合作?”
他点头:“好像合作挺久了。你知道微安?”
“嗯。”
白望青看江别神色,突地想起江别家里好像挺有钱的来着,玩笑道:“不会是你家的公司吧。”
“嗯。”
“……”
白望青记得江别以前说过,他要走的路已经被父母定好,不会就是指继承公司吧?
如果江别需要继承公司,那是不是说还需要下一代继承人?思维由此发散,顿觉前路似乎微茫。
他孑然一身没人管他是不是同性恋、有没有孩子,江别跟他不同,家世越复杂,束缚就可能越多。
“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江别又说。
白望青及时制止想法,预支不快乐不是好习惯,现在没什么比江别也喜欢他更值得他在意。
这两天他抽空收拾了东西,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不到半年,除了必需品没买过什么,统共装了两个行李箱。
江别跟他一起进门,夕阳晾在客厅的窗户外,蜜样的霞光照进来一束,给房子染了陈旧的色。
他的房间朝南,这个点自然光暗淡,他开了灯,江别大略扫一眼,过来帮他拎行李。出去时瞥了下旁边房间,随意问道:“室友不在?”
“他今天加班。”白望青说。
这个房子他住了快半年,平常当成歇脚处,也没觉得是家,走的时候忽然有点感慨。他翻了个便利贴出来,写了几个字贴在陈蔚蓝房间门上。
江别站在大门外头,视线隔着半个客厅定在蓝色的便利贴纸上。白望青背着包出来,顺着他视线看去,哼了声:“你想知道写的什么?”
没应声。
他关上门,说:“记得戴口罩。”
“戴了。”
“哈哈哈。”
顺便给陈蔚蓝发了条消息。
【白:走了】
上了车后收到回信。
【无花果:一路顺风】
晚风很好。
车窗外天色沉灰,远走的夕阳只留下一片微红,涂抹在遥远天际。
白望青想起离开清水巷的那个夏季初始,天空高远,梧桐簌簌。白茉莉病重,他一个人抱着行李去陌生的城市,周围没有任何熟悉的痕迹,未知、仿徨。
大概是影响残留,每次去一个新地方他都会产生模糊的不安,在离开住了半年的小区时,相同的感觉从胸口止不住冒出。
车速降低,江别从后视镜中看他,问:“怎么了?”
“想家了。”他说。
江别伸手握着他的手,轻轻用力,热量从手心绵绵传过来,明晰的知觉逐渐抚平了不安。
没错,这次不一样,不是去陌生城市也不是去陌生大学,他去的是有江别在的地方。
或许可以称之为家,白望青忽然想。
当门一开、土狗小白等在门口时,他真有种久违的回家的感觉。
之前住的那晚白望青没有仔细看过这个房子,现在搬进来了,他四处转了转,得出的结论是——很大。
之前没这种感觉是因为房子装修风格,不走一般的空阔豪华风,每个板块分割的面积并不夸张,家具色调也多是暖色,十分亲和舒适。
除了江别在住的主卧套间外,另有一个套间被改成了土狗小白的窝,剩下的就是他上回住的卧室,离主卧近,除此之外还有单独的书房和运动室。
等他转完回来,发现江别把他的行李放进了主卧。
他两脚在主卧门外,问:“我住这间?”
江别:“不然?”
白望青咬着嘴巴肉,本来就觉得进度太快,现在直接睡一张床?难道不需要点时间适应适应?而且,如果要住一间,上次为什么让他睡别间?
江别走过来,微微歪着头看他,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
白望青迎着目光,暗暗表达自己的想法。
最终他收获一记嘴对嘴碰触,江别笑眯眯说:“我先去做饭。”
哎,正常人是不可能对大帅哥有抵抗力的。
白望青老老实实去收拾东西。
相对旁边的卧室来说,主卧大得有点不像样,左手边步入式衣帽间,右手边浴室里躺了面大浴缸,另外还有独立淋浴间和桑拿间。双人大床,靠近落地窗边置着台半圆沙发,旁边还有一面立地书架。
看得出来,江别对住的要求很高。
白望青在房间里打转,最终停在书架前面。
上头放的都是些旧书,应该挺常翻看,他抽了一本出来,全英文,虽然他也会看一些英文医学书籍,但跨了个行业好像变成文盲似的,大多都看不懂。
打算出去的时候瞥见书架某层角落里放着个小盒子,木头制,很朴素,跟这房间不太搭调。他摸起来看了看,盒子很旧,边缘磨损,锁扣锈迹斑斑,一碰就松。
他随手打开,原以为没上锁的话应该是空的,里头却放着东西。他望了一会,眉毛慢慢敛起来。
几根彩色丝线,颜色很暗,像是放了很久,中间系着结扣。
遥远的记忆穿透时光奔到他面前。
某年端午清晨,他给江别系上趋吉避凶的绒线,约好六月六剪掉。
线沾染岁月旧迹,围着手腕的圆结断开,不像是剪断的利落痕迹,像是戴久了自然断裂,线头处牵扯着细丝。
落地窗外夜空辽阔,霓虹灯光坠入其中,灿烂辉煌。
木盒子像小时候随手丢在角落的玩具,再也没看过一眼,经年之后无意翻出来,发现里头装着青春。
手指在绒线上碾了一把,放回原位。
厨房里江别正在熬粥,土狗听话地蹲在门外头,听到脚步声后扭头,摇着尾巴走过来。白望青抱住狗,蹲到了地毯上,握着一只狗爪,打招呼:“小白啊。”
江别闻声喊他:“收拾好了?过来吃饭吧。”
他望向玻璃隔断的厨房,里面的人正忙碌着,贴身的衬衣外头罩着件开衫,袖子卷起半截,底下皮肤闪烁着健康的白皙色泽,整个人同温水一般。
白望青默默过去坐好,心好像摊成了棉花糖,要从肚子里挤出来,轻飘又沉重地跳着,让他有点坐不住。
好不容易吃完饭,他一边逗狗一边偷眼瞅着洗碗的人。
江别问他:“待会有没有事?带小白下楼转转。”
白望青脚底装弹簧,蹦起来去换鞋。
刚进电梯,江别拿着外套跟过来,“晚上外面冷。”
他把外套披着,两条胳膊露在外头,江别望了他下,说:“穿好。”
没动。
土狗望着两人。
社区绿化做得很漂亮,楼前有个很大的园子,土狗好似熟门熟路,出来就往园子里去,白望青牵绳的胳膊差点被拽着走,江别从他手里拿过遛绳,喊了声:“小白。”
白望青一晚上没说几句话,突然小声咕哝:“小白。”
江别偏头看他,问:“你说什么?”
“我记得你刚来宣宁时,想找你小时候的好朋友小白。”
江别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点了点头:“怎么了?”
“没找到是不是很遗憾?”
他说话时拿乌溜溜的眼珠看人,不端正看,只从旁不时递过来一眼。
梅子好像有点酸,江别尝了出来,抿出一道笑痕,“是想找他来着。”
耳朵边擦过哼哼声,江别脸上笑容变大,望着前方的藤木,说:“早就找到了。”
“什么?”白望青呆住,“没听你说过啊?”
江别看他嘴唇张着,凑上去啄了下,然后状似不解道:“我记得我告诉你了。”
“不可能。”白望青十分坚定。
江别露出回想神色来,“是端午节吧。你晾了件你小时候穿过的裙子。”
“?”白望青疑惑,没听到下文,追问,“然后呢?”
“就是小白穿的裙子。”
白望青还是疑惑,江别注视着他,忽然作委屈状:“看来你一点都不记得我。”
疑惑从白望青脸上慢慢消失,变成不可置信的惊讶,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脸:“你不是说小女孩?我?”
江别:“年纪太小了,没有性别意识,只记得穿的裙子是什么样,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以为是女孩子。”
白望青肩膀一松,衣服滑下来些,江别伸手给他理好。
他觉得持续了一晚上怦动怦动跳着的心脏有点受不住,要跑出胸口。
他之所以想起这件事,不过是觉得自己在江别心里的分量好像比他想的重得多,有恃无恐骄傲了起来,觉得江别的少年时光独属于他,连带着小心眼地嫉妒起那个故事开场时名字不完整的小女孩来。
结果小女孩不是小女孩,是他。
他的心脏捂不住了,江别肯定能听到他震天的心跳声。
他一手抓着外套,一手抓江别的手,低声说:“不遛小白了,回去吧。”
江别看着他:“现在回去?做什么?”
在他热切的目光里,江别的眼神渐渐沉凝下来。
跃跃欲试跃跃欲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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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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