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药不急,”玄萧将头枕在巫铭颈窝中,嗅着身后靠着的人发丝上带着的沐浴过后的朦胧水雾:“明日我需去趟塘沽镇,估计会在那儿待上个十天半个月,你在家里等我,帮我料理逆命阁中事。”
巫铭听后却说:“你又要将自己置于险境,我不同意,我要与你同去。”
玄萧听着巫铭强有力的心跳,语气轻松:“接个人而已,哪来什么危险?”
“你实话说,单单是接人么?”巫铭直接欺身将人摁在床板上,居高临下地压制着玄萧:“当年参加了那场清谈的国子监学生,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你……”
“别问我怎么知道,动静那么大,藏得住么?你不该什么都憋着,不与我说,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靠不住,事事都要你出头?”说罢,他吮上了玄萧的喉结,膝盖顶在玄萧腿间,将人死死箍在怀里。
玄萧被这么一折腾,刚刚放松了的神经,又重新紧张起来:“我是不想牵连你,此行……”
“什么叫不牵连我?檄文是我写的,江湖人是我召的,利用了我的人,就在那群人当中吧?”巫铭眯起眼睛,唇舌一路向上吻着,二人唇齿相碰时,玄萧竟从他眼里瞧出了杀意。
“你写的十大罪状,都有什么,你还记得么?”玄萧任由巫铭帖着,含糊不清问。
巫铭越说声音越虚:“一罪叛国通敌,二罪豢养私兵欲意谋反,三罪欺君罔上,四罪闭塞圣聪,五罪党同伐异,借考课之名罢黜大批官员,诛除异己;六罪专权乱政,欺世盗名违背祖宗之法,借考核将御史台六科偷梁换柱,擅权自用。七罪残害皇嗣,八罪苛政,九罪贪污**,十罪秽乱后宫。”
“且不论真假,你觉得这罪名问题在哪?”玄萧喘息着蹭向巫铭。
巫铭心跳加快:“我一个江湖中人,怎会知道这些朝廷浑事?”
“不错,所以说,这就是你为何不但得不得朝廷褒奖,反而沦落荒野的原因,这次去九牧,我要弄清楚当年清谈会背后的操纵者。”
“我担心你……”
“别担心,我已安排妥当,大多官僚背后是世家,以秘库为借口突破,不止是收拾那几家手长的,目的更在试探池彦。”两人鼻尖抵在了一起。
“山千仞不是承认了当年局是他做么?为何还要试探池彦?”巫铭说罢,又向下蹭起了玄萧的喉结。
玄萧喉结上下滚了滚:“山千仞在东都扎不了多深,能将手伸进国子监,不是他能凭一己之力办到的,这回我将宣帝密而不发的接人行程暗中传出,藏在国子监里的人便动了身,而池彦那边,我却一个字都没提。”
巫铭含住玄萧的喉结,含糊道:“是不是他都不重要,池彦终是要杀的,你还是不说实话。”说完,巫铭直接一口咬上了玄萧的喉结,虎牙锋利,直接刺破了玄萧的皮肤,一股腥甜灌入巫铭口腔。
“啊……”玄萧被咬狠了,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嘶哑声:“疼……”
“你还知道疼?”巫铭松了口,玄萧喉咙上还留着两排带血的牙印:“那你被千刀万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温热的液体滴在玄萧脸上,玄萧这才发现巫铭竟是哭了。
“抱歉……阿铭。”
“你不用道歉,那三千刀,我当你还了。”巫铭抚上玄萧的脸颊:“自我冲破化境,彻底与你心脏融合后,探见许多自己不曾有的记忆。”
玄萧一惊,心虚问:“探见什么?”
“你不是凡人,对么?我们在武高祖陵中,梦里那李篪,就是你,在盛乐梦境里的乐师,也是你。”
“既然知道了我是妖怪,你不怕么?”问出这句话,玄萧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他叫巫铭见着过自己封印着的元灵,那模样着实吓人又恶心。
“你心在我这,你是妖怪,那我也是,你这老妖怪,里里外外我都探过,我怕什么?”巫铭说着,又开始对玄萧上下其手。
玄萧挡开他的爪子:“少来,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他推开巫铭,穿上中衣。
巫铭被他推到了床了一侧,他也穿上了中衣:“你就这么不希望我知道你的事?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你却不让我了解你,我所求只不过一个坦诚相待,谁要你独自做那么多?你若把我当做你的人,就该与我说清楚!”
玄萧眉头紧了一瞬,又瞬间松开:“行吧,实话与你说了,我这回去塘沽镇,是去杀人的。”
“你是怕我阻拦?”巫铭抿了抿唇:“若是过去,我是会拦你的,可自北疆战事起,将士们屡屡被卖,我也险些死蛮子手上,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没这么简单,你最好还是别掺和,毕竟玄铮手上还摁着我一个‘欺君’的罪名,他目前看来虽然还算信我,但也保不齐哪日不想用我了,便一脚把我踹开。”
巫铭自己穿戴整齐后,也给玄萧穿戴起来:“你是说,他是想重用鹤霜梧,但是不会留你?”
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便是宣帝玄铮。
“他叫鹤霜梧巡按,便是告诉所有人,皇室信得过她,而我,却是要替皇帝背锅,玄铮活不久,但也必叫我死他前头。”
巫铭忽然想到了那日刺杀宴徽戚戎的事:“当时他默许你软禁鹤霜梧,其实是为脱嫌,你在殿上与戚帅有争执,众人都见了,而戚帅遇刺那日,你恰巧在宫中。现在百官对戚帅的死猜测纷纷,行刺者除逆行云之外都死尽了,没了人证,届时,皇帝只用一股脑将罪责推你身上,说你祸国,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巫铭说着说着却忽然顿住了,他想到个问题:“可他鹤大人毕竟是你徒弟,玄铮当真放心?况且,他如何断定,你会一口揽下所有罪名?”
这是巫铭最不解的,为何玄铮要玄萧死,玄萧就得死,且那么不怕鹤霜梧与玄萧合伙。
玄萧眸里倏然带上杀意:“他有恃无恐是因为知道了我出身莫家这件事,以全族性命相要挟,我认了,便只罪我一人。”
“好一个玄铮!”巫铭忿忿道。
“至于玄铮为何信霜儿,他自是给鹤霜梧开出了天大的好处。他这个人,治国没什么能耐,帝王权术玩得倒是纯熟,要么拿把柄,要么用绝对的利益吊着,但这也恰恰给了我机会,我明面上被玄铮拿捏,她明面上倒戈太子,太子死,我有嫌疑,她借机与我撇清关系,也好取得玄铮信任。”
“鹤大人功名乃正科殿试出,名正言顺,却也身为女子,背后无倚仗,好拿捏。”巫铭越想就愈发觉着玄铮恶心:“可知道了玄铮的计划又如何,破不了局,就只能等死。”
玄萧长呼出一口气,拍了拍巫铭的手背:“莫担心,单凭一个欺君罪,是制不住我的,六部要职尽在我掌中,都察监更如此,莫说是闭塞圣听,就算是龙椅,又有什么坐不得的?”
“你要弑君?”
“你还有更好的法子让玄铮不再胡来么?”
巫铭想了想,好像的确只有叫玄铮死,北玄才能安宁:“没有。”
玄萧面色冷了下来,只扶着床沿坐上轮椅,坐稳后缓缓开口:“所以,关键就在明日的塘沽镇了。”
“我明日一道去,池彦恶贼当杀,不能叫戚帅死不瞑目!”
“好,不过出发前,我带你去个地方。”
玄萧说罢,带着巫铭来到水榭,随着“吧嗒”一声机关扣动的声音,亭中央的石砖左右分开,一条地道通向湖底。
玄萧起身,换了拐杖,沿阶梯一路向下,越往下走,寒气越盛——底下是个冰窖。
巫铭一下到底下,里面架着不少夜明珠,光线不算暗。
转角处放着一口冰棺,冰棺内躺着个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戚戎。
“这是……戚帅?他、他还活着?”巫铭惊讶:“你救了他?”
玄萧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回答:“我只能保他尸身不腐……”
“尸身?”巫铭瞧了瞧冰棺里躺着的人,那模样好像是睡着了一般,血色依旧在。
“我也无力回天。”玄萧声音沉了下去。
“无力回天是什么意思?巫铭望着冰棺内躺着的人,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才期期艾艾地问:“所以……你是在骗宴都督?”不知怎地,一阵酸痛从心口生出。
这段时间我在搞新书,屯新书稿,就没更新,对不起!(哐哐磕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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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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