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姑娘,在下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少侠但说无妨。”
“姑娘在文家做活,不知文家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文宅如此气派,这不像是个小小主簿能置办得起的啊。”
玉兰聪慧,一听便知道巫铭的意思,她回答:“而我看起来气宇轩昂,想来身份不一般,又问府衙之事,是来查案子的吧?”
“不错。”巫铭见玉兰坦率,便也没有隐瞒。
“老爷做许多事,都是背人的,他常与一些人有礼品往来,具体是和什么人,我们这些下人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留意着,下次府上来人,记录下来给你们。”
巫铭听后,忙谢道:“多谢姑娘了……”
朱玉兰走后,巫铭临归回到窑炉旁,一边干活,一边商量。
“我们不能干等,还是得想办法撬开陈拓的嘴,密库乃是绝密,一日找不出背后的人,云州就一日不得安宁。”
“我隐匿功夫好,我今晚去案牍库,你会梦术,去骗陈拓再合适不过。”
“好……”
夜晚,巫铭与临归分头行动。
巫铭掌心拖着一抹淡淡的蓝色火焰,在文卷之中翻找,他很快就找到了近几年的钱粮册,翻开看过后,却发现里面只记录了税粮税银,却没有任何一个字眼与密库有关。
“密库收粮与税粮分开记账,那这案牍库里应当还有一册啊,怎么会没有记录?”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继续翻找。
“啪嗒——”忽然,一卷书丛架子上掉下。
“有动静,什么人?”在外头巡逻的吏员听到案牍库里动静,当即朝窗走去,案牍库门设有锁,若有人想进,除了开锁,便是走窗。
两个小吏见门锁没事,便检查窗户,案牍库的窗户本应该都是封住的,但是小吏却发现有一扇窗松松垮垮,已然是被打开过的。
见此状况,小吏大喊一声,整个府衙院落顿时便亮起火把,将案牍库团团包围。
“遭了……”巫铭紧张起来,他今夜来时,没有穿夜行衣,也没有易容,他虽然可以逃的掉,但是身份隐藏不住,还怎么查案?
案牍库的钥匙在文谦手中,不一会,文谦便站到了门前:“老夫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胆大包天的狂徒,竟敢私闯案牍库!”
文谦打开锁,一把推开房门,他接过小吏递来的灯笼,一步步朝里逼近。
屋内安安静静,只有文谦鞋底擦地的轻微声响,风刮从屋前经过,外头举着的火把晃动,光时强时弱。
“没人?”文谦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丝人影,他皱眉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本户籍册,又在书架间转了转,发现账册有缺失和被翻动的痕迹,便对外头的人说:“围住那群做工的住的地方,不许任何人进出,天亮搜查!”
巫铭身处何处?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方才情急,他握紧了手上的扳指,下一秒,周遭便变成一片黑暗。
“喵呜……”
哪来的猫叫?巫铭试探着伸出手,触感一片冰凉。
他想转身,却发觉自己是躺着的。
他的视线逐渐清晰,包裹着自己的,是一片透着火光的白,自己就像是被装在一个白玉做的盒子里。
准确说,这里很像棺材。
他用手脚撑住棺材板,向下猛地划去,棺材板被打开,他坐起来,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布局构造,不就是玄萧家的藏书阁么?
“喵……”
“咪咪?子旌……”这是玄萧的声音。
“我怎么会在这?我怎么听到玄萧在喊我?”巫铭疑惑着从棺材里爬出,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出现在他身边,张开红润的爪垫,挠着自己的衣裳就爬到他肩膀上了。
“阿铭?”
“玄萧?”
巫铭绕过玄关,就瞧见穿着松散睡袍,拄着拐杖的玄萧。
玄萧面露喜色,巫铭则一脸惊讶。
“你会用芥子了啊……”
“嗯……我也不知道,就刚才我一紧张,不知道怎么就进来了。”巫铭觉得十分神奇:“大半夜你不睡觉,在这做什么?”
玄萧回答:“子旌突然哇哇叫,挠着卧房的门要出去,我给它开了门,它一头就扎进藏书阁,我来找它。
“什么子旌?你管这小东西什么?”
“我……”玄萧被巫铭当面戳破心思,耳尖有些发热。
“你都没喊过我子旌,你喊它……”巫铭说到一半,却住了嘴,他意识到自己这样实在是太像在争风吃醋:“算了,那我现在算是在东都么?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回来?”
玄萧答:“不行,你现在在哪,出去便还是在那附近,藏书阁这道门你出不去。”
“哦……”
“你看起来很紧张,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玄萧拄着拐杖上前,揪着小猫后颈,把它从巫铭肩头抱下。
小猫抗拒地“喵”了一声,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索性垂着四肢任由玄萧拎着。
“我……我在威源县衙的案牍库里找东西,被人发现了。”
“你小子跑县衙翻东西,也是胆肥,找到了么?你查什么?”他转身朝榻走去。
巫铭跟在玄萧身后:“查密库,还有钱粮账册,我没找到密库的账册。”
玄萧坐到榻上,将小猫放在一边,小猫四爪刚沾到榻,就又跳下软榻往巫铭身上蹭。
“密库的账册,由巡察监收上来,统一放在都察监案牍库,你当然找不着。”玄萧没再去抓“子旌”,他瞧着“子旌”对巫铭友好的模样骂了一句:“小畜牲吃里扒外。”
“噗……”巫铭把猫儿抱在怀里又问:“那我现在拿到了近三年的钱粮账册,要怎么查呢?”
玄萧想了想,道:“没有密库的账册,你这账册就是废纸,我明日去一趟都察监调账册,你才能查的出来。”
巫铭嗯声。
“还有,只有账册还不够,要收拾沐家和云州,单凭账册上的东西,还无法彻底扳倒他们,你得将云州各县的鱼鳞册和州府的账册也偷出来。”
“我只是在查威源县的事情,还要再去探云州府衙?”巫铭听罢,只觉心累。
“乱的是整个云州,与其单治一个威源,不如从威源入手,解决陛下心头之患,不过你尚不需去云州府衙,威源的案子有着落后,那边鹤霜梧知道怎么办,你取威源的鱼鳞册即可。”
“我知道了,那我明晚再来,你记得把都察监的账册拿来。”巫铭说完,走到玉棺边,他没有直接进去,却是扭头问:“我和山千仞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玄萧不知巫铭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他道:“不该有的情,我不会给旁人半分。”
“好,我信你。”巫铭点点头,进了玉棺。
“晚安。”玄萧望着巫铭躺回棺中,不知怎的,起了逗弄的心思,竟不自觉地说了句。
巫铭一愣,棺盖随即合上,再睁眼,他已回到了案牍库,他将鱼鳞册也藏进芥子后,悄悄溜回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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