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快一周，林知才被允许可以出院静养，不过等拆石膏的时候还是要回医院。
林知不喜欢医院，季柊点头的当天就招呼着章顷来帮他收拾东西。
因为他住的不久，放在病房里的东西不算很多，只简单收拾了些就完事。
这天是周六，顾谨不上班，知道他要出院后亲自开车来接。
等顾谨来的空挡里，章顷凑到林知面前，挤眉弄眼问：“祖宗，最近有什么进展？”
他问的是折腾顾谨的事。
林知淡定看他一眼：“你怀疑我的能力？”
“那倒没有，就想知道我宝啥时候能恢复自由身。”章顷连忙解释。
想到这，林知罕见沉默了一下。
从那晚喝掉感冒冲剂后，顾谨就一直顺着他，任凭他怎么挑刺找茬都全盘接受，丝毫不露厌烦不耐，让他像是拳拳打在棉花上，无力也无奈。
有时候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太好脾气了些，不知道什么叫生气吗？
但随即他又怀疑，这是对方的诡计，为的就是让他没有借口提解除婚约。
而林知仔细琢磨后，发现了些自己之前忽视的东西，比如，这婚约是哪一方提的，为什么忽然要商业联姻。
他有预感，如果能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一切都会浮出水面。
林知呼出一口气：“再等等吧，反正不会很远了。”
上午十点，顾谨准时拨通了林知的电话，后者拄着拐被章顷搀扶下了楼。
顾谨今天没穿西装，但耐不住身材优越，随便穿身私服都能去拍商业杂志，男人宽肩长腿，站在车旁低头摆弄手机时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隐约散着强大气场，让人不容忽视。
“不得不说，顾总确实是你的梦中情人那一挂。”章顷忍不住感慨。
林知眼皮撩了撩，抬起一根拐杖去打他，眼神却是在男人身上扫了几圈，没吭声。
顾谨也看到了他们，几步跨过来去接章顷手里的行李：“你们先上车，我开后备箱放进去。”
章顷怂的一批，把东西递过去后直接钻进后车门一动不动。
好歹是来专程接他的，林知给了顾谨面子，一瘸一拐坐上副驾，拐杖往后丢去，不忘瞪了怂批一眼。
顾谨仿佛没觉察到他们间的小动作，关好后备箱坐在林知身旁，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路上有点堵，林知坐着无聊，打开手机玩着小游戏打发时间。
“中午想吃什么？”等红灯空挡，顾谨侧头问他。
林知操作游戏里的小人跳过悬崖，漫不经心回：“随便，你看着买就行。”
“有什么忌口的吗？”
顾谨话音落下，坐在后排的章顷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同情。
林知通关，懒洋洋伸了伸胳膊：“不吃香菜不吃葱姜蒜不吃芹菜不吃辣椒不吃内脏不吃海产品，其他看情况吧，我不挑食的。”
一口气说完，林知看向窗外一家奶茶店，指节微曲敲着窗，眼中闪过一抹渴望。
他喜欢吃凉的东西，住院的时候季柊不允许他喝凉饮吃冰激凌，半个月没吃，还挺想念那种凉丝丝的感觉。
顾谨余光瞥他一眼，大概明白他想做什么：“想喝奶茶？”
林知倒是提过几次买奶茶，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林知转头看向他，毫不客气：“我想吃蜜桃牛奶双拼冰激凌。”
小少爷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他表情无辜：“顾总，我都出院了，你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顾谨和他对视几秒，红灯一跳变成绿色，车子开着转向灯朝右拐去。
许是因为到了周末，奶茶店门口排着队，看样子最少得等十五分钟。
顾谨把车往前开了段距离，找到空地停下，解开安全带拿起外套：“等我一会。”
林知点头，没说话，摁着手机继续打游戏。
车门一开一合，看完全程的章顷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脑袋，惹得林知伸手把他往后推了推。
“祖宗，你可真是个祖宗。”章顷目瞪口呆，说话间咽了咽唾沫，“我还是第一次见顾谨这么忍气吞声，不会被他暗鲨吧？”
林知白他一眼：“注意言辞，怎么就忍气吞声了？我逼他了吗？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提的。”
章顷不是第一次见他折腾人，但每次见都要为这位小祖宗的磨人手段吓得后背一凉，他是真的会使唤别人，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想捉弄，什么要求都能说出来，总能变着法子弄得人胆战心惊。
还记得当初大一刚开学，有个学长故意把表白地点放在操场，吆喝了一堆人去围观，想的是林知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难堪，没想到林知丝毫不给他半点脸面，直接把花丢在他脸上，并给了两个选择。
要么把九十九朵玫瑰花连花带叶全吃掉，就信了学长是真心喜欢他，要么抱着花滚蛋再也别在他面前晃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学长以为他是欲擒故纵，于是吃了两片花瓣就想了事，结果林知转头就走，学长不信邪，第二天又去堵林知，然后就被揍了一顿，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从那之后再也没敢在林知面前冒头。
林知当时想的很简单，他不信张口就来的喜欢，如果不做出点什么实际行动来证明，那么就是在说谎，经不起推敲的喜欢他不屑一顾。
但那件事也打消了部分对林知有想法的人的勇气，让林知悠闲平静了一段时间。
“那我陪你打把游戏吧，反正得等一会。”章顷没再多说，掏出手机和林知组队玩游戏。
林知靠在座椅上，神色淡淡，仿佛没把顾谨排队给他买冰激凌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说，也没人知道他心底刚才冒出来的一点异样情绪。
顾谨怕他们冻着，没拿走钥匙，车内暖气还开着，感觉不到外面的温度。
匹配过程中，林知侧头瞥了眼窗外，看到随风吹动的树枝，他降下车窗，紧接着一阵寒风直直吹在他脸上。
好冷。
林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把车窗升上去。
手里的游戏忽然没了吸引力，他索然无味低头看了眼，干脆退了游戏界面。
“你怎么下线了？”章顷忍不住抬头问，“我刚选好铭文。”
“没意思。”林知划拉了下屏幕，正好看到今天温度在零下。
他忽然有点烦躁，没有原因的心情变差。
这份坏心情在看到顾谨回来后达到了极点。
男人手里握着奶茶和冰激凌，鼻尖被冻得有点红，但唇角是温和的弧度。
他把奶茶递给后排的章顷，然后把冰激凌递给一旁的林知：“人太多，等得有点久。”
林知目光却落在站在他们车子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男人身上，顾谨停车的时候，车头朝着奶茶店的方向，他看见对方一路跟着顾谨往这边来，表情还有些愤懑不解。
和他对上视线，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林知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讨厌这种负面视线，尤其对方似乎跟顾谨有些熟，往这边走时还拉拉扯扯。
世风日下，不成体统。
“他是谁？”林知没接冰激凌，抬起下巴往外看着。
顾谨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不远处的人，表情未变：“一个朋友而已。”
“咦，那不是许姜吗？”章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林知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逐渐泛凉，他直视着顾谨，语速很慢：“爬床下药的朋友而已？”
他没忘章顷之前讲的许家兄弟辉煌事迹，更没忘许姜是顾谨狂热追求者这件事。
这种偶遇如果放在之前，林知大概不会放在心上，反而会想看好戏，但许是最近顾谨实在太顺着他，让他对这人的态度也好了些，绷着的神经放松不少。
但许姜的出现让他很不舒服，嘴先大脑一步，把恶意满满的话讲了出来。
顾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表情一僵。
林知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点突兀无理，抿了抿唇，垂下眼睫。
章顷在后面把自己缩成一团，疯狂降低存在感。
过了半响，林知嘴唇张合，声音压的很轻：“对不起。”
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做错事也不会羞于道歉，但心底的那份不舒服反而更甚，也许是有点委屈的。
他没去看顾谨的表情，想来应该是有些生气的吧，毕竟这种话多少还是有点伤人刻薄。
但旋即林知又压下这种猜测，他才懒得去想顾谨会不会生气，只不过就是有些不适应罢了。
林知有些别扭地撅了撅嘴。
一秒，两秒，三秒。
想象之中的斥责并没有响起，车内一片沉默安静，仿佛空气都有些停滞。
“冰激凌再不吃就要化了。”
男人温柔低沉的嗓音响起，没有半点怒意。
林知倏地抬起眼睫，看向顾谨，对方胳膊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手里的冰激凌果然因为车内略高的温度而有些化掉。
男人面上瞧不出难堪或者不爽，依旧是那么平静。
林知眼睫轻颤，细白脖颈往前倾，就着这个动作舔了下冰激凌，是久违的触感。
甜丝丝，凉丝丝，入口即化。
这一瞬，有什么东西在林知心底生根发芽，并悄悄开始生长。
顾总：老婆吃醋了，好耶=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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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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