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安穿着一身民族服饰就上台了。
一现身,就打破了清新、甜歌、校园初恋的代言人这些既定标签。
她怀抱一个阮,满身环佩,彩段随墨发飘扬,一个小巧的铜铃系在纤细的脚腕上,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大眼睛,上翘的眼尾一抹红痕,像一只从森林出逃的红狐狸。
中国风的旋律,古典与现代相结合,林柚安将阮环抱,丹蔻细指在弦间娴熟地飞舞。
“千年以前,新长出的枝桠,撕裂我心脏萌芽,掠夺我血脉开花”
……
大胆的歌词抒发她惊心动魄的爱情观。
阮在中音部坚实浑厚,琶音流畅,打破了林柚安小嗓的局限,将整首歌层次拉满。
她脚踝微动,铜铃声应节奏而起,若有似无,仿若来自另一次元的回应,就连这种细枝末节,都是精巧的设计。
导师席上,姜沉不禁蹙眉。
被她耍了。
现场的编曲在小样的基础上进行了很大的改动,加上阮的加持,简直成了另一首歌。
彻底打脸了只适合恋爱中的小姑娘这一说法。
她不仅才华横溢,更深知市场反馈,懂得一步步制造惊喜,完全知道该如何充分利用这个S级综艺——
是个被成熟运作的艺人。
这一切让姜沉有种落入圈套的错觉。他惊奇地转头去看陆野,这位运作成功的幕后Boss并没有察觉到姜沉的目光,也没有流露出志得意满,他居然有些心不在焉。
除了观众投票之外,每位导师各有二十票,可以不给,或者十票十票地给。
最终,林柚安得齐了导师的票数,总票数超过了爱顿,并一直将这个名次保持到了最后。
看过几轮表演,林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观众,迟早要上台的。
在中段的时候,她加入了出场次序的抢夺。
可是抢了好几次都没有抢到,她怀疑自己的按钮是不是坏了。
最后,她成了压轴。
不像联欢表演的压轴,这种竞演类的节目,最后一个出场是非常不利的。
经过将近六个小时的录制,观众已经耳朵麻木,审美疲劳,昏昏欲睡,对淡而无味的情歌不再抱有耐心。
林栖两手空空地出场,没有一丁点设计,衣着简单,连妆都很敷衍,麦克风是唯一的武器。
舞美灯光熄灭再亮起,林栖站在舞台中央。台下黑压压一片脑袋,左侧导师席幽幽三道目光。
她闭上眼睛,将麦克风紧紧拿在手里,让自己沉下去,沉到最低。
如果说一轮游是既定的事实,那还有什么是需要在乎的呢?
讨好观众,亦或是评委,都大可不必。
《最后一封情书》还是她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写的,每起一个和弦,每写一句歌词里,都藏着一个模糊的,爱恋又崇拜的影子,到最后,却定格为两手空空的失落——
那影子没有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
藏在音符里的密码,早就刻烟吸肺,烙进骨骼。
前奏让全世界安静下来,她闭起眼睛去唱。
第一段呢喃私语,唱的是仰望彼端,既向往又兴叹于距离的遥远。
同样的旋律,第二次反复递进了情绪,唱的是勇敢宣告,唱的是奋不顾身,纵身一跃,是伸手摘月亮。
第三次反复情绪又变了,是独自感伤,唱的是纵身一跃后,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失望,是叩问,是责备。
一样的旋律,推进到这里,已经汹涌地一塌糊涂,她忘我投入,不去想身在何处。
长久的留白后,是独自舔舐伤口似的低吟。
“蝴蝶飞过沧海,那一头没有等待。”
尾声淡淡而沙哑,是释怀与告别。
唱完的那一刻,几百次地觉得解脱。
但是这次,她脑中轰然炸响,莫名浮现出陆野那句文案——
“我在这里等你。”
好像是对最后一句歌词的呼应。
但他们中间,已经发生过太多次类似的巧合。
无法确定。
如果他真的有意为之,是否代表着一种让步、求和?
一种巨大的怀疑中,舞台的灯光亮起,亮得叫人无法睁眼。
主持人让导师点评,林栖根本不敢去看导师席。
王一滢让渡了评论权。
这正是本来打算卖给她的那一首,录音棚里的争吵还历历在目。
如今,不得不承认,这歌若真由自己唱,有那么一点可惜。
她自己根本唱不出,也不理解,相似的段落,怎么能隐藏那么多递进的情绪。
整首歌就像是一个谜,旁人猜不透,再旁的人,譬如她自己,根本看不出它是个谜这件事。
导师席一时沉默。
姜沉按耐不住表达欲,第一个发言:“第一段是涓涓细流,隐匿地流淌在山间;第二段是一去不回的江水,倔强又决绝;第三段是旋律如退潮后一片狼籍的滩涂,徒留伤感与灰心……”
陆野听着,又开始讨厌他。
怎么可以不害臊地搞高山流水觅知音那一套,将自己这辈子不会说出口的话,脸不红心不跳地侃侃而谈?恶不恶心啊?
你知道她唱的是什么吗?
她在拿音乐杀我。
被杀的那个人,是说不出话的。
“那么,陆野老师怎么看呢?”
主持人的话丢过来,镜头对准他的脸。
陆野漫不经心,淡淡开口:“姜沉老师说得很好,我跟他看法基本一样。”
桌子下面,他的手攥成拳头,拇指关节死死抵着银戒,几乎要将戒身抵穿,皮被擦破也不想放开。
“谢谢导师。”
林栖怂地没敢看他,唱歌时万夫莫敌的气概荡然无存,脑中挥之不去是陆野那句文案。
他说:“我在这里等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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