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凤年祥老脸一红,来不及管这个捣蛋鬼,一脸歉意的看向寒风辞:“让寒理卿见笑了,小女顽劣,活泼爱动,尚未定性。”

寒风辞低笑道:“凤尚书折煞晚辈了,凤大小姐纯真活泼,实属难得。”

凤年祥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位后生,着实可谓,甚是满意。于是,单手侧抬,做出迎客状,“凤府简陋,寒理卿勿介怀,有请。”

寒风辞还礼作揖,“风辞恭敬不容从命。”

碧瓦重檐下,凤府坐北朝南。仰观四面,肃墙红璧,在凤欢欢的倒腾下,如今已变如春的模样。宅门两边迎客松,一直沿到庭院。围墙下竹影婆娑,生机盎然。穿过廊庑,一路塞野鲜花,腊梅,海棠,芍药争奇斗艳。就连那闲亭廊檐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原本湖中那光秃秃的假山,如今却似开满雏菊的仙岛,令人心旷神怡。

凤年祥边走边观赏,喜不自禁似咧嘴笑。前几日倒不觉多大变化,今日竟是这番模样。于是,他手捋着胡须,向前阔了几步,“寒理卿啊,小女虽顽劣,可这眼光,随她娘,独道儿。”

寒风辞的低头闷笑,他怎会听不出来自老父亲的显摆,于是顺着话:“确实。凤大小姐天资卓群,府邸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这话是他爱听的,凤年祥更是嘚瑟了,之后便大笑出声:“小女三岁能歌,五岁咏赋,七岁便能摹二十八宿神形图。”

此时,二人已驻足在书房门口。凤年祥引着寒风辞入门,案台旁摆放着茶几和红木雕花椅子。寒风辞刚落座,便被殿内中间墙上装裱精细的丹青吸引了目光。驴头武士盘腿坐在一匹赤红驴背上。武士裸着上身,三头六臂,各拿法器。尤其是右臂中那根紫红色的大棒,散出紫红的光线,像是能震慑世间万物。他嘴角噙着笑意,一眼便认出,这不是荧神吗。

见寒风辞目光留盼,凤年祥径直地走向那丹青面前,介绍道:“这便是小女七岁摹出的神形图之一,荧神出塞。”

“吾儿聪慧,七岁那年拿着卷轴跑来书房,说这荧神趋吉避凶,有求必应。还说将来啊,一定会有百姓祭拜荧神的。是以,她十岁那年,哭着闹着要老夫建做荧神庙。”

“恰好吾儿毋白出征,也借着祈福由头建了荧神庙。没成想这一此举,庆照国再无败仗。盛世雏形,百姓丰食,更加崇奉荧神。是以建庙日那天为庙会,自发游街,请荧神下凡,震慑妖魔及疫病。”

原来,世人只知北街荧神庙是凤年祥为出征的大公子凤毋白建造的天神庙。却不知,却是凤府嫡女凤欢欢的提议。

寒风辞点头:“凤大小姐乃奇女子,竟有如此大机缘。”

凤年祥缓缓地从案台上走下来,落座到寒风辞对面,看向他,“小女出生那日,百鸟齐聚凤府,此景老夫记忆犹新。”

十五年前,三月初三,酉时,凤女出生。那日,大片火烧云延绵诸天。百鸟齐聚凤府上空,盘旋鸣叫。为此,惊动皇城钦天监,得此卦象———南边神凤出,盛世延百年。皇帝大喜,可恩赐未来得及下,凤府传出噩耗。

凤府主母琅青瓷难产,殁。

回忆到这,凤年祥的眼角闪出晶光,“寒理卿,老夫跟你说这么多也是有私心的。小女身世可怜,从小便娇宠了些。如今大理寺卿除旧更新,老夫时常忙碌,毋白又在边关战场,小女若是………若是…….”

寒风辞意会,“晚辈自是会关照凤大小姐,凤尚书放心。”

凤年祥对于这个状元郎还是较为满意的,他的文章简洁,精髓,直戳要害。这也是圣上为何将大理寺卿重位交给一个新科状元,可算是有史以来独一份。何况,不论是谁上任大理寺卿,他也都会叨扰一番,就为了家中的捣蛋鬼,凤欢欢。

人是真经不起念叨,凤年祥刚要开口,门口边传来小厮通报,“老爷,大小姐在外等候。”

凤年祥惊的手中的茶杯都没拿稳,错愕抬头,“你说谁在外等候?”

“回老爷,是大小姐。”小厮虽低着头,但肩膀一颤一颤的,明显憋着笑。

凤年祥也没避讳,随后大笑:“这太阳打从东边落了?还不快把大小姐请进来。”

这还要从刚刚说起,自打那惊瞥一眼,凤欢欢尖叫地跑回自己院中,绕着那腊梅树转了好几个圈都未停下。她惊喜,兴奋,羞怒,转悠地翡翠头都晕了。紧接着她便回到寝室,倒腾许久。主仆二人在铜镜前,忙活了足足半个时辰。

凤欢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身前交叉的玉手都快攥成团了。终于迎来小厮的通报,她一步一顿,步态优美,如大家闺秀,仪态万方。看的凤年祥的眼怔的溜圆。

“给爹爹请安。”

她声音细如丝,语调和平日完全不同。标准的礼姿,得体的站姿,倒是装的有模有样。凤年祥嘴角抽了抽,他可不能当场拆自家闺女的台,用余光快速瞥了眼寒风辞,攥拳轻咳一声:“乖女起来吧。”

打从凤欢欢进来,寒风辞的视线从未挪开半分。宝髻挽起,额间粉色樱花钿,肤如凝脂,水目流转。

只得一眼,便是万年。

凤欢欢忽抬眼看他,“寒公子,您与家父一起下朝,可是朝中新贵?”

凤年祥吓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紧忙起身,挡在凤欢欢身前,“寒理卿,莫见怪,小女并无其他含义,就是,平常问候,请见谅。”

凤欢欢一听,小圆眼亮光光的,扒拉开面前的爹爹,抢嘴道:“寒理卿,你是大理寺卿?”

寒风辞点点头,嘴角带着淡笑,“凤小姐聪慧。”

凤欢欢:“那以后谁欺负我,我就去大理寺找你。”

寒风辞低笑,“好。”

见凤欢欢还要问,凤年祥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拎着凤欢欢的脖领处,提溜出去,不忘回头嘱咐道:“寒理卿见笑,老夫先送小女回闺阁。”

“哎,爹爹你放开我,我还没问完呢?”凤欢欢依旧没放弃,朝着寒风辞高喊道:“寒风辞,你无家室?订亲了么?有喜欢的人吗?”

面前的人影由近到远,只可惜,凤欢欢还没听到答案,便被拽出老远。眼瞅着都快到到了自己的欢心苑,她气不打一处来,大力挣脱掉脖颈上的手,她噘着嘴,鼓着腮,眼中带着丝嗔怒:“爹爹!你干什么啊!”

“你你你!你可知道他是谁?” 凤年祥吹胡子瞪眼,气的话都说磕巴了。

“知道啊,大理寺卿啊。”

“他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有史以来哪有状元直接成正三品官员的?此人心机深沉缜密玲珑心,你一介小丫头,以后见到他躲远点,别被人卖了你老爹还得抱着你娘的嫁妆去赎你。”

说完,凤年祥气愤愤的走了,忽然,定住脚,回头补了句:“女孩子家家,张口就问男子**,被人小看了去。”

凤欢欢还想顶嘴,可凤年祥早已溜的脚底生烟。

此时,凤年祥在书房门口深深捏了把汗,他刚刚真是硬气啊,还好在那捣蛋鬼发脾气之前溜了,不然,他还得哄回来。

他摇摇头,突然笑了,这小脾气,像她娘。他在门口规整了衣物,便提袍而入,“寒理卿,久等了,让你看了笑话。”

寒风辞笑了笑,“无碍,倒是让风辞倍感温馨。”

“那………”凤年祥支吾半天,看向他,一时竟然笑了,“那寒理卿可有家室?有无喜欢的女子?”

他明显一愣,只是瞬息,便回道:“晚辈并无家室。”

凤年祥看他恭谦有礼,眸光真挚,暂无可疑之处。于是,便稍稍放了心,日后在慢慢留意。

原本今日下朝,他与寒风辞要探讨抚州贪污案。让凤欢欢这么一捣乱,倒是当误了些许时辰。凤年祥从案台后的书架子上,翻找出一个小盒子,将它打开。一股陈旧味扑鼻而来,几张泛黄的油皮纸,满是密麻墨痕。

凤年祥垂着头,默了默。甚至有一息的恍惚,接着他叹了口气,“寒理卿,今日朝中我深思许久,要不要将它交付与你。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如今,我依然是在博弈。抚州贪污案多年未破,牵连甚多,没有京城官员背后的默许,几千万黄金数目,谁胆敢?而今,我将这份陈年举证交付与你,怎么做,如何做,甚至不做,都行。我不参与。”

寒风辞双手接过,纸张边角干翘,磨迹干涸有裂痕,看上去的确很多年头。他简易的扫了眼,是书信。抚州知府与三皇子洑玉有关系。

自寒风辞接过书信,凤年祥也收敛了长年挂在脸上的笑意,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视线一刻未挪开。

寒风辞当然知道凤年祥一直端详着他,只是他不解,看来凤老爷笃定他一定会查?亦或是,是试探他?退万步,能将整份重证保留如此之久,定有其由。

于是,他抛开天窗,直接问,:“此信件牵扯人众多,凤尚书可有要保之人?”

凤年祥负手而立,来回踱步,定住,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如牵连丞相府,我希望你能保丞相府嫡小姐白苕。”

寒风辞应了,算是二人的私下交易。

送走寒风辞后,凤年祥独自坐在书房中一个时辰。他很清楚,走出这一步,用了多少年。如今欢儿就要及笄,毋白即将凯旋。当今圣上年岁已大,却久久不立太子。私下皇子夺位凶残无情,作为父亲,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女成为权贵的牺牲品。

而今,他孤独一掷,除开朝堂动荡迫在眉睫,逼得他不得不早做打算。另外,只因从寒风辞的文章中看出澹泊寡欲,摆袖却金。也许,会是个突破口。

暮色渐浓,庭院的花木被寒风吹的簌簌摇摆。欢心苑内,浊火通明。厢房廊檐下的鲲鹏灯笼,发出暗红的光。窗子剪影中,她一袭里衣席地,长发及腰。

“这冬天什么时候才过啊。”凤欢欢坐在木炭前,搓揉着手,“最讨厌下雪了,冷死了。”

翡翠不停的往炭盆里加炭火,“小姐从小最是怕冷,这几日莫要往外走了,别沾染了风寒。”

凤欢欢拖住下巴,乌发披肩,灵眸流转,许是刚沐浴的因由,粉颊似荷苞。她正哼着小曲儿,摇着脑袋,很是悠哉,“翡翠,你说寒风辞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她忽起身,光着脚,来回踏着步,“他是喜欢温婉贤淑的,还是喜欢饱读诗书的?他莫不会喜欢那跋扈六公主那模样的吧?”

厢房内皆是羊皮地垫,倒是不凉脚。翡翠见状,也未多说。于是,敷衍道,“喜欢小姐这样的。”

这问题,都问了一天了。这回答,还是小姐逼着说的。

凤欢欢羞赧地垂着头,乌发掩映半边粉颊,眉眼弯起的弧度像是天穹之上的半边钩月。

翡翠在一旁掩面扶额,实在看不下去了。直到凤欢欢即将入睡,淡蓝色的帷幔落下那刻,她忽然又问:“翡翠,你说寒风辞……….”

翡翠抢答道:“喜欢小姐这样的!”

说完,不等凤欢欢继续问,直接将帷幔拉下,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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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三星,与卿作别
连载中梵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