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时好嚣张一缺德掌门,再露脸时却有点蔫蔫的。
亓真作为新人,跟其他原住民还没混太熟,平日里独来独往,自然更不往天生石洞这边来。
此时见郁帘青这情状,他心中微微一紧,便问了个正常人都会问的问题。
“怎么了?可是剑尊师兄出了什么状况?”
哪只郁帘青“刷”地抬起头,挂着浅淡黑眼圈的眼睛愤愤瞪着他。
“你知道普通男大学生距离死亡应该还有多远的距离吗?你知道成年人的emo时间在网抑云只需要一瞬吗?你知道我有多受伤吗?你不知道!你只关心钟离砚!”
亓真:“……”
亓真表情都扭曲了,他真的好想大喊滚开啊你们两个谁我都不想关心!!!
却见郁帘青表情一变,凄楚哀婉地望向他:“亓师兄都不关心关心我吗?”
亓真的气焰立马熄了,畏缩退出八丈远。
他贴着墙壁,刚要绞尽脑汁地想怎样温和地拍远面前这朵妖娆桃花,余光中看到一抹白影。
“白先生!”
声音中就饱含“得救了”的欣喜。
郁帘青顺着亓真的目光看过去。
那边白露浓刚刚团身落地,闻言一张冷冰冰的小脸冲亓真一板:“唤吾‘师姐’。”
亓真迎上去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又问:“白师姐这样着急来寻掌门,定是有什么要事吧!”
白露浓觑了觑亓真,没戳穿他明显的转移话题,冲郁帘青慢吞吞抬起两根手指。
“两件事。”
她弯折一根手指:“若干凡人欲启程离去,筑宗掌门正在疏劝。”
郁帘青愣了一下,点开系统面板看了看庇护凡人那一栏,果然发现数字减了十几人。
在他看的过程中又跳掉两个。
白露浓没再说太多,直接示意郁帘青握住自己的角,给他看了一段影像。
昨天晚上,李镇长听了郁帘青天花乱坠的大饼后,便连夜跟其他凡人开了个大会。
这里镇民和平自由了百年,老一辈人几乎死绝,新一代人过惯了安稳日子,又没体验过被仙门压迫的日子,绝大部分对郁帘青的提议还是持观望和保留意见的。
只有一小部分——便是这出走的几家人,反对他人不成,便自己上路了。
宁愿去街上捡垃圾也不愿意继承千万家产——虽然这个比喻极端且并不恰当,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就算他们并不信任郁帘青的说辞,也完全可以先留下来试一试,真的觉得无法适应再走不迟。
相比起直接出门去碰运气,大概率直接撞脸混沌丢掉小命,先等等显然是更稳妥的选择。
“没事,不管他们,走就走吧。”郁帘青松开她的角,“给祝掌门传个信,让他也别劝了,不然倒显得像我强迫人了。”
可能就是这些人的设定吧,一生放荡不羁地爱自由这亚子。
郁帘青:“另一件事呢?”
白露浓折下第二根手指,抬起头真诚地看着他:“掌门的鱼塘到了。”
“啊?”
郁帘青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是前阵子掌门欲求的水,”白露浓吭哧吭哧解释,“那时汝说……欲蓄水成泊,用以养鱼虾鲛人。”
郁帘青忽然记起来:“!”
鲛人!
鲛珠!
美人鱼表演!
当时白露浓找来鲛绡的时候,他就老想弄几条鲛人回来自己养着了!
郁帘青一瞬间激动了:“海水淡水?热带温带?多大一片啊?运到哪了?”
说罢也不等白露浓回答,拽着她就往山庄方向冲:“快带我看看!”
也不需要特别指明位置,三人刚一上天,远远便瞧见山庄中本来是平坦空地的位置被一片闪闪发亮的水光取代了。
此时天清气朗、万里无云,那一小洼水泽便如一块剔透的宝石镶在林间大地上,倒映着头顶皎然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沁人心脾的蓝色。
是一片漂亮的湖泊。
湖泊一侧的岸边正落在温泉山庄里,此时湖畔已经围拢好大一片人。
对于自家掌门时不时就要弄出点稀奇古怪东西的兴趣爱好,庄里的老人显然接受良好,此时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讨论,或给新分配入庄的凡人小伙伴讲述当时“第一届(也有可能是最后一届)温泉袍作品投稿大赛”时的盛举。
听到凡人手工缝制的普通衣物,竟也能与修士手中仙品有一争之力,甚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由凡人主剪制衣的副峰部门,那些虽未被仙门压迫,却依旧觉得修仙遥不可及的小镇凡人一时之间都十分震惊。
在这混沌环伺的修仙界,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凡人只能依附于仙门。
只能被支使、被压迫、被奴役。
于是仙凡之隔有如天堑,这是每个修士和凡人一代代传承烙在脑袋里的印记。
在百余年前,在场镇民的长辈们为了这样的自由和尊严进行了迁徙。
这样的长途迁徙没有趋向也没有目的地,仿佛只是一场孤注一掷不计后果的自救。
在混沌笼罩的千千万万年中,不知有多少凡人为这样的自救而前赴后继地扑入混沌地。
然而可能性摆在眼前时,他们反而又开始踌躇而犹豫。
真的有仙门甘愿摒弃这自古以来的不平等,能与他们这样弱小的凡人平等相处吗?
可看到山庄旧人面上那不似作伪的快乐笑容时,新人们便又有些敢于相信了。
那便先留下看看吧。他们想。
虽然早上离开的那些人家极力劝说,表示此时若不走,等这仙门把你们使唤顺手了后定不会放人。
但其实谁都清楚,鬼族从一开始就没有侵入群山腹地,这家仙门本不需要出来救他们的……
到底是慈悲救世还是别有所图,凡人们无法互相说服,只能各自选择。
最终,平静了百年的山下小镇还是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也许多年以后,这零星的几户人家能寻到如此地一般的安稳净土,再聚集成村、成镇。
但更大的可能则是被这食人的混沌吞噬,悄然消逝于此间。
不过此时此刻,郁帘青最关心的还是那一洼新来的水。
围观众人见到郁帘青御器而回,纷纷轰散开来,自觉给自家掌门让出一大块离岸边最近的空地。
亓真一只罗盘开得飞快。
郁帘青只来得及听白露浓说一嘴“水是由玄武携来”,还没细问他们就落地了。
“玄武呢玄武呢!快让我看看!”
郁帘青对这种传说中的神兽就非常感兴趣。
——不是说拉踩白露浓一只貔貅咖位不够的意思。
只是那什么吧,白师姐惯常都用人形,郁帘青只是知道她没胸没唧唧没花花,但知道归知道,他也不能耍流氓脱人家人形的衣服吧。
话音刚落,水面一片涟漪晃动,只见一团巨大黑影抹开蔚蓝,从远处的水底缓缓浮了上来。
“哗啦!”
一只蛇首率先破出水面,蛇身足有腌菜坛子粗细,带着水花昂扬起来。
不过是玄蛇出水、引颈昂首,连半声吟吼都不曾发出,却因这蛇身太过粗长,气势也磅礴,巨大的蛇首遮蔽一瞬日头,于是隐天蔽日,如有一种蛟龙出海的睥睨感。
“嗷嗷啊啊啊!”新加入的凡人哪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吓得吱哇乱叫起来。
郁帘青兴奋:“哦哦——!”
众老人跟着一齐鼓掌欢呼:“哦哦哦哦哦——!!”
新人:“?”
妈的,怎么你们都不怕?
我们也要跟着一起鼓掌吗?
水里的老龟大抵也是没见过这种人族夹道欢迎的场面,弯探的蛇首在半空中僵硬一瞬,硬生生矮下半寸,很低调平和地涉水向岸边而来。
玄武缓缓近岸,巨大的鳌背露出水面。
果然如同神话所言,漆黑的大蛇缠在巨龟身上,交接处像是长在一起一般严丝合缝,黑蛇与巨龟皆能动作自如。
整只兽体型硕大,像栋带着两米高烟囱的三层小楼。
“郁掌门,有礼。”
一道恭谨的声音从玄武身上发了出来。
这声音辨不出男女,亦听不出是从龟蛇哪个脑袋说出来的。
亦或者是神兽腹语,因为听起来略有沉闷,带点奇异的回声。
“你好你好,玄武老师好!玄武老师怎么称呼?”
郁帘青仰头看着天上的蛇首,激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撅过去。
玄武高高扬起的蛇首微颔:“郁掌门客气。我等乘天地造化孕育而生,世间只此一只,不需其他名姓区分,掌门称‘玄武’即可。”
郁帘青:“应该客气应该客气!那我还是叫玄武老师吧!”
玄武!这可是活的玄武啊!
四象之一的玄武是真的,是不是就代表有朝一日也能见见青龙?
没有任何一个龙的传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众人察觉到自家掌门的兴奋,很狗腿地跟着齐声叫龟:“玄武老师好!”
蛇首猛然僵硬,被这一叠声震耳欲聋的问好活生生又叫矮了半头。
“真的、真的不必客气。”
玄武莫名其妙打了个磕巴,闷闷的声音随着蛇首的垂低也好似轻细了一点点。
“白泽既已捧卷而出,辅佐当世君主,我等皆为造化瑞兽,一同帮扶主君巩固基业,本、本就是分内之事。”
郁帘青眼睛蓦然一亮,在众多“当世君主”“瑞兽”“分内之事”的关键词中,匪夷所思地抓住了养殖类的关键词。
“白泽!白泽哪儿呢?!”他向玄武身后探头探脑,“是跟玄武老师一起来的吗?”
玄武一时没答话,一龟一蛇双兽首面目均有些许骇人,本来也并不能做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但匪夷所思地是,郁帘青愣是从两张黑鳞密布的圆脸上读出些许惊讶的情绪。
两双铜铃大的眼睛眨巴一下,不自觉朝他身后瞟。
郁帘青下意识扭过头,顺着玄武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娇小白影正吭哧吭哧地努着力,试图往人群里缩。
然而其他人状若未察巍然不动,她挤不进去,只好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接着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缓缓朝郁帘青挺了挺胸。
四目相对,气氛有一瞬死一般的凝滞。
郁帘青:“……”
白露浓:“……”
郁帘青:“…………”
白露浓:“…………”
郁帘青暴怒:“你不是貔貅吗!!??”
八百年了…….jpg
(骷髅,电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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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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