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连山与他猛然对视，那个名叫天赐的男孩子歪着脑袋，表情人畜无害，手上分割小猫身体的动作却没有停，他慢慢裂开嘴角，美工刀一下一下划过小猫的□□，引起尚未完全咽气的小猫凄厉的叫声：“是要左腿，还是右爪，哥哥，我第一次见到你，不如我把它的耳朵割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男孩的瞳孔很黑，没有一丝笑意，周连山望着那双眼睛，忽然从心里升起一丝恐惧。
他愣了一瞬，正在犹豫要怎么回复，少年却拿着小猫瞬间移动到了他的面前，速度快得仿佛并非人类。
他把染血的美工刀递给周连山，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哥哥，不如你来亲手割下你想要的部分吧！”
“哎你这小兔崽子，虐待动物呢你——”简平安过剩的正义感再次涌现，却被李乐枫一把拽住，她的瞳孔在落日的阳光下骤缩，在密室里养成的直觉让她本能感觉到了危险，正要阻止，却看见周连山已经伸手接过了男孩手中的美工刀。
李乐枫迟疑片刻，却见周连山直直的看着男孩的眼睛，瞳孔里是一模一样的幽深，模样仿佛被吸走了灵魂一样。
周连山用另一只手接过痛苦哀嚎的小猫，把沾血的美工刀扔到地上，在小男孩期待的眼神中一手摁住小猫的肩胛，另一手抓住它小小的带着体温的头颅，双手反方向用力，咔哒一声，拉断了小猫的脊椎，与此同时将脊髓和脑髓同步拉断，不到一秒，哀嚎尖叫的小猫就失去了生命，头颅耷拉下来，不再发出声音。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小男孩站直身子，微微仰头看着周连山，那张精致如洋娃娃般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你结束了我的游戏。”
周连山手里紧握着小猫的尸体，小猫的体温正在迅速流逝，一如他格外平静的内心。
处死实验动物的操作周连山在实验室里做过无数遍，在他自己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有时候要帮助老师处死一批又一批的实验小鼠，他的动作一直都与今天一致的利落干净。
他平静地直视着小男孩，没有说话。
沉默蔓延开来。
这场无声的对峙结束于傅水萍的出现，傅老师匆匆忙忙赶过来，蹲在男孩的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天赐，我们该去练琴了，好吗？你的父亲说了这时候该练琴了，好吗？”
郭天赐没有理睬傅老师，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走了没两步，忽然回头冲周连山扬起一个微笑：“那么，我只好找别的游戏了。”
傅老师带着郭天赐离去，肖燕拍着胸脯大喘气，看周连山把小猫的尸体和地上的美工刀一起放到边上的垃圾桶里，心有余悸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傅老师吩咐我安顿你们的时候就说自己要去处理郭天赐的事情，原来就是这个孩子。”
周连山顿了一下，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郭天赐的年龄与他给人带来的危险感完全不成正比，这种奇诡的反差骤然把众人带回了密室世界的氛围里。
李乐枫终于松懈三分，不由多看了周连山一眼。
周连山向前走了几步，高度紧张的大脑才重新运转起来。
他对于处死动物并没有心理阴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毫无同理心，相反，正是因为难以接受幼猫被凌虐致死，他才会出手让幼猫没有痛苦的结束生命。
做出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但在外人眼里看来多少有一些残忍，是以肖燕看他的目光带了一点畏惧。
周连山并没在意，只是郭天赐身上的奇诡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忽略。
李乐枫低声道：“当心，‘神女’刚才对这个男孩产生了回应。”
“神女”是李乐枫的独有特质，最初的能力便是能与密室内的NPC产生共鸣，而“神女”愿意对郭天赐产生回应，这至少意味着郭天赐绝非是一个普通的NPC。
周连山忽然想起郭天赐离开前微笑说自己要去找别的游戏，在密室世界里，这并不是个好征兆。
他苦笑一声，心想这也并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于是回头招呼肖燕：“走吧，我们去吃饭。”
教师餐厅里人并不多，周连山一行人打了饭以后选择在两个用餐的女教师隔壁餐桌上坐下，一边安静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隔壁两人的交谈。
短发女教师看着手机叹气：“烦死了，天天就为了这个艺术节烦心，孩子都没心思上课了。”
长发女教师拿勺子把麻婆豆腐和米饭拌到一起，笑道：“他们平常也没心思上课啊，艺术节校董会来，那谁都想表现一下的，何况第一名的奖励很诱人呢。”
“第一名诱人，”短发嗤笑一声，“你怎么不说除了第一名以外都得受惩罚啊，都不是末位淘汰，这是除了第一名全淘汰！”
长发也笑起来，两人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聊起别的事来。
简平安与李乐枫对视一眼，前者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走到边上餐桌，自来熟的坐下，撑着下巴向两位女教师笑：“姐姐们，我是刚来的实习老师，这个艺术节是怎么回事啊？”
不得不承认除了一头黄毛以外，简平安本人的外形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年轻，脸上满满胶原蛋白，向上挑起的眼睛因为微笑而形成了一个优美弧度，无情也显出三分情。
两位女教师惊讶了一下，互相对视后也捂嘴笑。
短发更活泼一些，向简平安解释：“京平三小每年都要举行一次艺术节，是由校董资助的，艺术节举行前七天整个学校的下午都会停课，由老师带着学生一起进行排练，艺术节当天，汇报演出、运动会和学科竞赛会同步进行，分别占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三十和百分之四十的分数，最后每个年级分数最高的班级会得到董事会的嘉奖，所以所有老师都很重视艺术节啦。”
简平安撑着下颔点头，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刚刚听姐姐说输了会有惩罚，惩罚是什么呢？”
两个女教师对视一眼，长发笑了一笑，说：“哎呀，今晚我值班，我们先走了。”
这时候简平安的优越长相对她们也毫无吸引力了，两人收拾了餐盘，匆匆忙忙离开了教师餐厅。
简平安摊手，坐回了三人边上。
李乐枫抿嘴向他一笑，这小子立刻便又像打了鸡血一般：“嗨呀，看起来也没什么难的。”
肖燕正在喝食堂的免费汤，闻言眼里闪过一些忧虑，思虑着说：“对于她们而言是不可说，那大概就是死亡了吧。”
李乐枫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遇见的第一批学生就有如此明显的暴虐倾向——而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每一个人的工作手机上都已经自动加入了班级群聊。”
换言之，没有选择，诸位玩家就已经自动被分配了阵营。
周连山还有些迟疑，李乐枫却十分大方展示了自己的手机：“我是四年级三班的任课教师，你们呢？”
出乎周连山所料，简平安也十分淡然展示了自己的分班：四年级三班。
而肖燕却是A4宿舍楼的生活老师，分管整个四年级的女生。
单看分班，似乎周连山与简平安、李乐枫之间存在某种敌对关系，但肖燕却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班级，这又让局面扑朔迷离起来。
周连山抬眼，却见李乐枫微微向前倾斜身体，微笑道：“哥，重新见面这么久，我还没有正式向你介绍自己。”
周连山有些微微诧异，却听温和的女声低低道：“我无意向你隐瞒，何况我一向相信你的为人——适度的坦诚不仅有利于合作，更利于尽可能多的人的存活。
“我与肖燕已经加入了朝闻道，这次密室是作为我晋级朝闻道圣女的考核。”
“另外，”李乐枫纯白的瞳孔静静看着周连山，“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京平三小’的开放是昭告全新城的。”
周连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李乐枫笑起来：“我就猜你不知道。‘京平三小’是的私有密室，此次开放公告了全新城，开放等级为‘初始’，那意味着愿意将这个密室最初始的模样再一次展现在众人面前，不限等级不限人数进入，并开放全部剩余资源获取。”
“但同时也意味着，只要你有足够的资源和手段，‘京平三小’里曾经发生过什么，都是可以探知的。”
李乐枫的笑容意味悠长，但毕竟她将这些尽数托盘而出告诉周连山，后者承她这份情——而周连山却对的开放状态一无所知，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同刘伟、李良根之流一样，是时限到了被迫进入密室的；要么，他与圣城本身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周连山此人神态自若，并没有半分时限将至的慌张，那么，只有可能是后者。
简平安听完了所有，却并没有展露特别的兴趣，他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懒散看向李乐枫在夕阳下发光的白色发丝：“走吧。”
[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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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京平三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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