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云和意小心翼翼地左右环顾,可是这里除了他俩哪还有人。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讲话后,云和意头皮发麻,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她看他一眼,发现那人还在看着她,仿佛视线从未在她身上离开。
这种时候不得不回应,她也只是很小声地说了一个“好”。
说完踩着步子,小幅度地向前挪了几下,最后一个跨步上了电梯,他才松开电梯门。
云和意退到离他较远的电梯角落,安静地待着,垂下头看着放在脚前的购物袋,默不作声,连呼吸都变得轻缓,极力降低存在感。
电梯门关上,有限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过了一会,她才想起什么,赶忙抬头,对着另一边的男人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男人没回,摁亮自己的楼层后,见她没有要动的打算,反而转过头问她:“你几楼?”
云和意也是这时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摁楼层。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又回归于现在的情况。
他是要帮她摁吗?
这个想法一出,她也没好意思拒绝,于是告诉他:“八楼……谢谢。”
说完,视线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发现八楼早已被人点亮,他曲起的食指关节还抵在上面,听见她的回复后,顿了一秒,然后垂下。
电梯正稳步上升,向着唯一被人点亮的楼层。
云和意反应了两秒这是什么意思,再次向他看去时,他已经在低头看手机。
狭小的空间内只有电梯运作的细微响声,但只有云和意知道,这还有她压制不住的心跳,在她胸腔内震动着,提醒她一个极大概率事件——身边这位刚刚帮她挡电梯的潮男帅哥,是她邻居。
那现在怎么办?
云和意有些无措地扣着手指。
刚才他们算是说过话了吧?她要不要打个招呼啊……现在这种情况什么都不说会不会不礼貌。
随着电梯的上升,云和意内心逐渐焦灼,忍不住朝他看几眼,小心翼翼地不被发现。
可是越是刻意,就越容易被抓包,在她看过去第三次的时候,男人突然转过头。
云和意猝不及防地与他对上一眼,心里一惊,然后迅速地垂下视线,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要出口的招呼话咽下去。
她看着冰冷的地面。
算了……
就这样吧。
已经说过谢谢就好了。
沉默着,电梯总算在八楼停下。
云和意打算一开门就跑出去,脑海中演练了一遍从这里到家门口的路线,然后利索地指纹开门,进去,关门。
嗯,很好。
她提起放在地上的购物袋,往前小走了几步,准备——
“砰——”
“欢迎峖哥回家!”
刚迈出去的脚停在空中,云和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一跳,浑身一抖。本来向前的步伐骤然转了个向,她连忙后退几步,又回到了原来那个角落。
脸上的表情没来得及收回,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前面,嘴巴微张,像小鹿受惊,又来不及反应,愣在原地。
池峖听到声音,率先看向她,目睹了全过程,然后有预兆般地将手臂横在电梯门前。
果然不出他所料,随着外面的视野变广,炸开的彩带在空中旋转飘落,乌泱泱一群人就要冲进来,有人嘴里兴奋地喊道:“哈哈!惊喜吧!”
当他们发现入眼的是一只挡住去路的手,这才注意到电梯里还有另一个人。
小姑娘一个人缩在角落,身上宽松的白色短袖,袖口直接盖过手肘,显得她更加娇小,那副表情,显然是被吓到了。
见此,原先叽叽喳喳的一群人现在都冷静下来了。
先是池峖跟云和意说了一声“抱歉”,随后,外面也跟着传来几声“抱歉啊”。
被一群人看着,云和意有些僵硬,她很快地扫过他们,没敢多看,也没说话,向着他们鞠了个躬,然后贴着电梯走出去。
走到自己家门前,身后还是没有动静,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看自己,心里一慌,手一抖,门锁轻微震动,发出一声低鸣。
指纹解锁失败。
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
答案是有的。
只听见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啊”的一声:“是你啊姐妹!”
云和意应声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粉色,但手下的指纹锁已经被打开,她迅速地对着叫她的人躬了身,然后一个侧身,从门缝里挤进去,利落地把门关上。
剩下的外面的人看着紧闭的房门,安静片刻,随后都看向最后出声的陈旭茵,池峖问道:“你认识?”
陈旭茵的视线扫过每个人,最后落在跟其他人一块看着她的应新元,啧的一声,拍了他一下:“给我们指路那女生,你忘了?”
应新元疑惑地“啊”了声,诠释了什么叫做一脸懵,陈旭茵见状,又加大力度拍了他一下,“你还搁她面打了我两次,你说忘就忘,这两次还你了。”
应新元只是躲了一下,也不恼,理直气壮:“我夜盲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下换陈旭茵哽住了,其余人听到此开始笑,陈旭茵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硬是说不出什么好歹来,偏偏应新元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最后还是池峖让他们进去,不要堵在门口,等会人小姑娘出来又被他们吓到。
他走在最后,把门稍微带上,不一会儿,又一个人出来把门口的彩带给扫干净。好在这群人只买了一个小型彩带筒,虽然范围大,但不多,收拾起来不麻烦。
等池峖回去,看到沙发上躺着两人,在捣鼓电视机,厨房里站着两个人,在研究他新买的铸铁锅。
神奇的是,陈旭茵明明才跟应新元小吵了一架,刚才在门口还听见他们在里面争她到底挨了几下,现在已经跟他讨论起铸铁锅煎牛排是不是会比不锈钢锅的好吃。
但这两货都不是能进厨房的,各执一词也说不出立得住脚的原因。
看到池峖进厨房,他们两个也很识货地出去了,池峖在里面处理他们从超市买回来的食物,动作慢条斯理的,倒也不急。
外面好像终于找到了想看的电视节目,一串主持词后,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响起,接着加入了节奏紧凑的鼓点。
一曲终,他们好像来了兴致,池峖把蔬菜控好水,关了水龙头,听见一墙之隔低音调的吉他声,弹得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也听他弹完了,最后一个音刚落下,陈旭茵那收不住的嗓音便传来:“安晋,你又乱改什么谱!”
-
另一边。
云和意进门后,靠在门上平复了一会心情。熟悉的空间让她感到放松,暂且不论今晚发生的事。
她换上大一圈的拖鞋,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拿出来,要放冰箱的放冰箱,其余的都堆在客厅的小推车里,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衣服窝在靠椅上。
这种难得清闲的时间,云和意随便找了一部剧开始看。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氛围灯,价格不菲的音响放着声。
一直以来,她无论是看小说漫画还是追剧,都很沉浸,或许是这短暂的时间内让她在现实中有片刻的脱离。
剧里播着男女主角刚经历完一次大吵架,两人因为一些原因被迫同居,女主正气头上,躲在卧室不肯出来,男主在外面做饭,镜头给到了他那熟练的颠锅,还有锅里饱满米饭被金黄的蛋液上色的特写,最后倒入准备好的菠萝粒和玉米粒。
云和意咽了咽口水。看着男主上完这道菜,又开始准备下一道。
屏幕里,女主闻着味,都已经饿着肚子走到门口了,还是不肯出去,鼓着脸颊靠着门,坐在地上,独自生气。
许是镜头的表现手法太写实,云和意仿佛也闻到味了,清新的空气隐约夹着一缕烤肉的焦香,顺着她的鼻腔直通她的胃,引起一阵叫嚣。
她摸了摸肚子,意料之中地饿了。
而剧里的女主还在生气。
云和意突然不懂,为什么要跟吃的过不去。
她果断地点了暂停,来到厨房,细数今天去超市的收获。
买得很杂,菜肉和丸子什么的,两两凑也凑不出什么称得上口的菜,于是只好决定曲线救国,大锅炖。
实际上云和意大多数时候都是一锅煮,省时省力,但最主要原因还是不太会做。
她也看过一些教程,跟着学过,当初大动干戈买了好多调味酱料,听过的没听过的统统带回家,就是为了在这个外卖贫瘠的偏僻地方吃上一口好饭。明明每一步都能跟上,但出来的成品还是差强人意。
失败多次后,她悲哀地发现,做饭这件事,才是一千个哈姆雷特。
水开下肉,云和意看心情随便挑了几瓶调料酱。
朝天椒,放一点。烧椒酱,放一点。黄豆酱,放一点。橄榄菜?也放一点吧……
直到汤汁已经不再清澈,颜色搭配混合后呈现的是浓稠的暗红油色,在锅里滚动着,她才收手,最后把菜叶子放进去。
看着成□□人的红油咕噜咕噜沸腾,云和意打心底认为,今天这顿十分成功。
首先是用酱调出来的汤底难吃不到哪里去。其次,她闻到味了,煮的时候,那股扑鼻的烤肉味渐渐浓郁,或许是哪种调料起的作用,也可能是今天混合作用的成果。
她开始后悔没有把今天的配方记下来,把它盛出来端到外面的餐桌上时,还在回忆今天到底放了什么。
为了这顿宵夜,云和意专门给自己调了一杯汽水饮料,可是当一切准备就绪,信心满满地吃下第一口的时候,云和意仿佛又回到之前吃一锅煮的日子。
味道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喜,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特别之处的酱料味,更没有想象中的烤肉味。
也是,到底是科技调出来的东西。
虽然没有惊喜,但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手艺磕碜,细嚼慢咽地吃完了。
收拾好餐桌,把碗放回厨房,云和意又闻到了那股萦绕在这里的焦香烤肉。
这下她才发现不对,这个香味,明显不是她家里散发出来的。
云和意寻着这个味过去,来到了厨房尽头的小窗边。
因为要用来透气,厨房的窗户常年不关。
她双手撑着灶台,仰头探去,其实看不到什么。但据她所知,小区每层的户型是对称设计,也就是说,她厨房的隔壁是领居家的厨房。
这里的房子隔音很好,但,不隔味啊。
云和意现在确定这个香味的来源,估摸着邻居也没关窗。仔细听,还能听见轻微的滋滋响和欢快的哄笑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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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inderella -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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