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顿时直起身子,将爪子递给她。
池应觉得很有意思,她笑了笑,握住了它的手,又放下:“这只手也要。”
它又将另一只手的爪子递给池应。
“你好乖啊。”池应摸了摸它的脑袋,注意到它脖子上系了个铃铛,又看到它身上还挂着牵引绳,想到它应该是有主人的。
她觉得这个牵引绳好像有点儿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
“是你的主人,让你来安慰我的吗?”
它又点了点头。
池应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发现空空如也,连个人都没有,她说:“你的主人还挺神秘的。”
这句话,它好像听不懂了,歪了歪脑袋,像是在尝试理解她说的内容。
池应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的主人是个很好很温暖的人,活菩萨转世的那种。”
话音刚落,池应听到身后传来嘀的一声。
她下意识往后方看去,才注意到身后的路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纯黑色的Purosangue,因为那处没有路灯,所以看起来很不明显。
而后,她看到车上下来个人。
“倒是用不着这么夸我。”
一道腔调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尾音上扬,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倦意。
池应觉得这道声音相当耳熟,她视线从地面,缓慢地往上去看,入目的是男人纯黑色裤腿下方清瘦的一截脚踝,皮肤很白,与黑夜切割出一道相当完整的分界线。
再往上,是一件深灰色的长款风衣,质感和板型都很好,至少将这个人高挑的身材衬托得一览无余,内搭了一件纯黑的毛衣,就这么敞着,任由深夜的冷风卷起风衣的下摆。
男人的发梢被风吹得有些上翘,没有了碎发的遮掩,那双浓墨重彩勾勒过一般的眉眼变得更加深刻。
他垂着眼,双手抄在风衣外兜里,就这么低头看着她,嘴角似乎还挂着不太明显的笑意。
池应就这么仰着脑袋,有些茫然地和他对视了会儿,而后,她低下头,又看了眼身旁的边牧。
她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就这么在他的注视下,点开了他的微信头像,才猛然发现,这只边牧,和江时祁头像上面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池应大脑宕机片刻。
她蹲在路边,狼狈不堪地哭了这么久,本以为没人看得见。
结果,有人坐在车里,一直看着她哭,最终看不下去,让自己的宠物下车给她递了一包纸巾。
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池应双眼一闭。
觉得人的一辈子为什么能这么长。
“百万,过来。”
江时祁喊了一声,身边的边牧顿时站起身,屁颠屁颠地摇着尾巴走到了他的身旁,它仰着脑袋看着他,像是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个光荣的任务,正在和自己的主人讨赏。
池应觉得自己和江时祁还挺有孽缘。
怎么每次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都能被他看见。
她沉默了会儿,觉得这人帮了自己这么多次,现在就转身离开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慢慢地,池应抬起头,她的眼睫毛因为哭过,还有些湿润,在夜色下像点缀着银河:
“江时祁,我请你吃饭吧。”
-
今天是周五,深夜的大排档人很多。
池应和江时祁到的时候,刚好有一桌人吃完结账准备走人,桌上和地面上还零碎地倒着十几个啤酒瓶。
老板站在烧烤架前不断擦着脸上的汗,油烟一阵一阵地浮起,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
老板娘看到江时祁的Purosangue停在店门口的那一刻懵了几秒,像是觉得,这样身价的人怎么会来这种路边的大排档。
她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将走的那一桌客人的桌子收拾干净,热情地笑着说:“你们坐这边吧。”
池应坐下后,抬眸观察着江时祁脸上的表情。
她原先是打算请他去吃西餐的,结果手机没电关机,兜里只剩下二百现金,但凡吃点上档次的,这二百可能都兜不住。
他倒是没挑剔什么,好像她带他去吃什么都挺无所谓,脸上也并没有出现厌恶或者嫌弃的表情。
江时祁那一身动辄六位数的行头在店内显得格格不入,池应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他帮了自己很多次,自己却请他吃大排档。
她主动抽了几张餐巾纸,又擦了擦他那一侧的桌面,生怕桌面上那些陈年油污会“污染”这位少爷的行头。
江时祈抬眸瞥她一眼,拎起一旁的热水壶,烫了碗筷后推到她面前。
池应正打算说谢谢,他先她一步开口:“礼尚往来。”
“......”
她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和一个算得上陌生的男人一起吃饭,还是会有些局促无措,找话题也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怕两个人就这么僵着,她还是主动开口:“江时祈。”
男人挑了下眉,他这才注意到,池应今天是化了妆的,他淡淡应着:“嗯。”
池应抿了抿唇,说:“从小老师就教我们道理,做人不能太虚荣。”
江时祁:“?”
池应:“贵的也不一定好,有些美食,他可能就藏在民间,偶尔下凡一次,也没什么的。”
江时祁算是看出来她的意思了,他手撑在桌面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笑了下:“可以是可以,万一不好吃怎么办?”
居然有人质疑她挑美食的品位。
池应在这方面,还是有自己的自信的,她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好吃的,但是如果不合你的口味的话,就,就.....”
她就了半天也就不出个所以然,江时祁等不下去,打断:“不合我口味的话,下次就带你去吃个合我口味的,怎么样?”
池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许进了某个圈套,她点点头,双眸亮晶晶的:“没问题。”
说完,她就招呼老板娘要来了一份菜单,熟练地拿起笔在上面唰唰几下点好了菜,她往下看,目光顿了下,而后抬起眼,看向坐在对面的江时祁,期待地问:“你能喝酒吗?”
“......”
废话。
江时祁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扬了扬眉梢,他靠在椅背上,拒绝了她:“我要开车。”
池应哦了一声,有些低落地点了点头:“好吧。”
她将菜单递给了老板娘。
江时祁知道池应点了啤酒,但他想小姑娘能喝多少,估计也就一两瓶过过嘴瘾,直到他看到老板娘端了十瓶啤酒上来,他眉骨抽了抽。
见池应开了酒瓶就往杯子里倒酒,没一会儿,两瓶啤酒就下肚了。
她看上去挺安静斯文,实在不像是能喝多少的样子,江时祁将剩下的酒瓶往旁边推了推,就留她新开的那一瓶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提醒着她:“喝醉了你到时候自己喊人来把你接走,我不送你。”
“我不会喝醉的,放心吧。”池应不知道多少杯酒下去,烧过喉咙,她觉得有些干涩,吞了吞唾沫,才觉得好了点,她想抽两张纸,桌上的纸都被抽完了,她起身想去别的桌拿一包,才刚起来,才走一步路,整个人便摇摇晃晃,要往下倒。
她用手撑住了桌子,江时祁比她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手很凉,骨节硬朗,手指修长分明,触感就像是一块玉。
被他握住的地方莫名地发烫,池应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向江时祁。
喝了酒,她白皙的皮肤开始泛起暖色,江时祁见她站稳,松开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这叫喝不醉?”
池应也不知道自己醉没醉,她缓慢地眨了下眼,说:“季思淼不是说,啤酒喝不醉的吗?”
“......”
得。
这人估计都没怎么喝过酒。
江时祁认命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大半夜出门,是招了个祖宗:“你坐下。”他站起身,替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包纸巾放在桌上,才刚放下,池应就接过,说了句:“不客气。”
你不客气什么?
江时祁还没说话,池应的手就伸向了另外几瓶没开过的酒,还没够到,那几瓶酒就被眼前的男人再次推远。
池应再次去够。
又被推远。
再够,还是被推远。
这下她够不到了。
“啤酒六块一瓶。”
池应一愣,她的大脑已经开始混沌,但没到意识不清的地步,只是反应有些迟钝,正常和别人沟通,和思考能力还是有的。
她掰着手指开始算,刚刚点了小龙虾,还点了一些烧烤,算下来差不多就得二百,剩下这几瓶啤酒再喝,就得超预算了。
池应想到自己只有二百现金,心想自己请人吃饭,总不能还让人家付钱。
她收回了手。
对面的女孩低顺着眉眼,长发垂落在胸前,鬓边的碎发将整个人的表情挡了个彻底,只能看到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像蝴蝶振翅般上下扇动。
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受了委屈,垂着耳朵的兔子。
江时祁喉结滚动了下,主动替她接了一杯热水,撩起眉眼,那双深邃的双眸就这么直直地看向她:“没嫌你麻烦。”
下一秒,池应就抬起了脑袋。
江时祁见她眼底好像逐渐亮了起来,接着往下说:“不开心,有别的方式可以缓解。”
“......”
池应没想到,自己这点小把戏和心理活动居然会被眼前这个人看透。
她今天确实心情很不好。
季思淼曾经和她说过,不开心的时候,喝酒就可以了,一杯不够就两杯,两杯不够就一直喝,喝到意识不清,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就都能解决。
池应整个人安静了下来,酒精开始挥发,她的脑袋晕乎乎的,余光里瞥见,江时祈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他个子很高,店内的双人座位置挺小一个,他曲着腿,整个人没骨头似的窝在竹凳里。
他这样的身份,平时应该不需要自己亲手剥龙虾。
池应想到季思淼说过,江时祁曾经问了陈霁初跑到法国,又想到今天在包厢里面,陈霁初给周司忱送了手表。
如果江时祈知道这些,是不是也会和她一样难过。
想到此,池应觉得请他吃大排档真的太委屈他了。
她终于还是起身问老板娘借了个充电器,插上后,她的手机才刚开机,便显示三四个未接电话,池应还没来得及看清电话是谁打来的,屏幕一暗,来电上方显示三个字—
周司忱。
下一章应该有修罗场 suki suk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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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热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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