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过去,初夏时节来临,医院的后院里开满了月季花,在花园里艳压群芳。
陆梦雯望着那些美丽的花朵,惆怅不已,这几天都没有和温礼说话的时机,她在病房门口走动的时候,会看见他匆匆而过,对她打个招呼,就抓紧时间去做手术。
倒是听见小护士们对他和艾娜的绯闻窃窃细语。
艾娜走到护士台,还会被小护士问起她和温礼的进展。
艾娜只是腼腆一笑,说:“其实我们没什么,最近因为要去樱花街接外甥女下课,只是搭温医生的顺风车而已。”
“呦,那不错呀,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多了,自然就处出感情来了。”护士甲说。
“哎呀八字没一撇呢。”艾娜嘴上这么说,面上露出胜利在望的自信,她自信自己在骨科室是既美丽又优秀的助理医师,没有第二个能成为她竞争对手的人。
陆梦雯听后总会将病房门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温礼轮值夜班开始,他才没有再送艾娜去樱花街。
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城市闪烁的霓虹将夜空照亮,只能看得见零散几颗额外耀眼的星星。
骨科住院部白日的沸腾在夜里都归于静寂中,偶尔传来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梦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看见陆时勇睡得很沉,她打算喝点水,发现水瓶里已经空了。
她不忍心叫父亲起来,于是自己拿了水壶,打算去接水。
陆梦雯打开房门,杵着拐杖往水房走去,她打开水壶盖子,正打算接水,温礼拿着暖壶走过来,笑着说:“怎么还没睡?”
“嗯,有点渴,起来接水。”陆梦雯小声回应着,此时住院部大部分人都睡了,她怕吵到别人。
“我帮你。”温礼接过她手中的水壶,碰到她的手指微凉,传递进他的掌心。
温礼关心道:“是不是空调开得有些冷,你可以先回房间去,接好了我送过去。”
“不用的,我自己拿回去就行。”陆梦雯不好意思麻烦温礼。
“没事的,你现在走路不方便,我帮你拿回去吧。”温礼坚持。
陆梦雯礼貌道谢,不好再拒绝。
温礼接好水,和陆梦雯一起回去,将水杯倒满递给她,说:“睡个好觉吧。”
陆梦雯以笑容回应他,温礼离开后,她喝完水杯里的水,那夜她睡得很香。
温礼值夜班大概要一周左右,白天的时候,陆梦雯就在病房里看书,看看电视,午觉睡很长时间,因为这样,晚上就可以多些机会见到温礼。
她出院的日子在即,她怕以后再也很难见到他,心中有些不舍,夜晚在她父亲睡着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从病房出来透气,希望可以见到温礼,但一直没有再见到他。
温礼在值夜班的时候,总是睡得很安稳,如果夜间没有紧急情况,他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等到换班时刻回家。
白班的顾桥回到宿舍见到他,脸上露出笑意,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笑弯弯的缝,说:“听说你和艾娜有进展?”
“什么进展?”温礼反而不明其意。
顾桥啧啧两声,说:“装什么傻呢?你不是天天送艾娜回家吗?”
“这件事啊,艾娜最近接她外甥女上补习班,顺路而已。”温礼简单明了的解释。
“那我怎么听说你还和艾娜共进晚餐?两人不是已经在约会?”顾桥再次把小眼睛眯起来,一副‘休想糊弄我’的表情。
温礼诧异,问道:“谁告诉你的?这哪里来的谣言,越传越离谱。”
“你也太迟钝了吧?这传成个这样子,你当事人还一点没有觉悟吗?”顾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道:“艾娜明显在追求你,没想到你是个木头疙瘩。”
温礼脱下白袍,换上浅灰色格子衬衫,说:“我和艾娜只是同事关系,她请客吃饭也是为了答谢我开车载她去樱花街,我对她没有别的想法。”
“艾娜人挺不错的,又一直中意你,在工作上也帮过你很多次,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感动?”顾桥推波助澜。
“工作问题和私人情感最好是要分清楚的,避免感情用事出现失误。”温礼说道。
顾桥无语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该去查房了,临走前对他说:“你就一心扑在工作上吧,以后每年光混节我送你节日礼物。”
“礼物就免了,可以请我吃饭。”温礼一点也不动容。
顾桥气结,直接离开宿舍,温礼换好衣服,也出去了,走到护士台旁边,艾娜见到他就走过来,说:“温医生,吃早饭了吗?我现在有闲空,请你吃早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情。”温礼浅淡一笑,疾步离开。
艾娜看着温礼离去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感。
欧明公寓的12层楼电梯门打开,温礼从电梯里出来,按下家中大门的密码锁,只听“滴滴”两声,房门自动打开。
家中的陈设是北欧风的灰白色系,他将钥匙放到玄关处的鞋柜上,换上棉拖鞋,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身上只围一件浴巾在肚脐处,露出坚实饱满的胸肌和腹肌,乌黑清爽的短发湿漉漉地滴落几滴水珠,沿着胸肌留下一条蜿蜒的水线。
温礼简单地做了份三明治,配上一杯牛奶,听着天猫精灵里播放的早间新闻,吃完了一顿早餐。
他回到卧室里的大床上休息片刻,昨晚有个病人突发心脏病,他和另外值班的医生抢救并将病人转到心内外科,等病人情况稳定之后,已经到了凌晨三点,他回到宿舍睡去,就一直在做梦,醒来有些头疼,打算在补个回笼觉,迷迷糊糊间,手机声音响起。
他起身发现手机没有在床边,闻着声音走到客厅,在茶几上拿过手机,发现是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他的号码。
是他的前妻打来的电话。
“喂,什么事?”温礼接通,声音略哑地说。
“温礼,我之前打包好的衣物,你是不是还没有寄过来?”莫梓琪的声音清亮沉柔。
“我忘记了,今天寄过去。”温礼揉了揉额头,眯起眼睛说。
“好的,麻烦了。”莫梓琪欲言又止。
温礼靠在沙发上,看着晨阳照进客厅的象牙白地砖上,说:“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等一下。”莫梓琪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又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结婚了。”
“祝你幸福。”
…………
陆梦雯的脚伤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不需要轮椅,可以杵拐走很长一段路。
她的出院手续将在这两日办理好,她离开医院的日子迫在眉睫。
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分,陆梦雯打算这次再碰不到温礼,就去员工宿舍找他,当面向他道谢,感谢他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四下无人的走廊上,陆梦雯沿着路线悄悄地走到走廊尽头,却意外地发现温礼坐在拐角的露台上看风景。
她走过去打开门,靠近他,说:“温医生,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半天。”
此时的温礼才发现她过来,淡淡一笑说:“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我要出院了,想跟你道谢。”陆梦雯看见他坐在栏杆旁边的长凳上,空出来的位置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她笑着说:“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温礼把咖啡拿起来,让陆梦雯坐在他旁边。
陆梦雯闻着浓郁的咖啡香气,说:“半夜喝意大利浓缩,会睡不着觉的。”
“本来也是失眠,只想失眠的彻底一些。”温礼浅淡回应。
他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喝得是意大利浓缩?”
“因为我也喜欢,我还喜欢卡布奇诺,奶香浓郁,但是不太甜。”陆梦雯说。
“原来如此。”温礼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把纸杯捏成一片,丢进长凳旁边的纸篓里。
“温医生今天为什么失眠?可是有什么心事?”陆梦雯把手搭在长凳上,晃着右脚问道。
温礼望着远处清冷的月亮,他只道:“因为月亮太孤单了,想陪陪它。”
陆梦雯被逗笑了,她看见他的目光温和又带着一丝忧郁,在月光之中他的双眸如暗蓝色的银河般美丽。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喝意大利浓缩,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我之前在咖啡店就看见你喝这款咖啡。”陆梦雯低头腼腆一笑。
温礼侧目,声音温缓,说:“咖啡馆?之前你就见过我?”
“嗯,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咖啡馆,那是一个雨天,大家为了避雨,在咖啡馆里停留。”陆梦雯回忆那时候的情景,竟然发现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悸动,恍如昨日般。
温礼努力回想,他只是温和地笑着,陆梦雯见他没有回应,又说:“那天你坐在我对面,你的妻子给你打电话,说要离婚。”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轻微到以为只有她自己听见,但温礼其实也听见了。
温礼终于想起来了,那天正是他和莫梓琪离婚的日子,他为了方便去民政局,在父母家住了一晚,清晨莫梓琪先到了民政局,他出门的时候下起了雨,拿着伞赶路的途中雨势太大,狂风四起,他只好就近跑进了咖啡馆,机缘巧合坐在了陆梦雯的对面。
“我想起来了,我说自己好像对你有印象,但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以为是看过你的演出,才会认识你。”温礼面露歉意,他那天着急去办离婚手续,即使注意到了陆梦雯,也没有多想。
“不记得也没关系的,只是你落下的雨伞还在我这里,改天我还给你。”陆梦雯笑了笑说。
“那天着急赶路,忘记了,你需要的话也可以留着。”温礼说。
陆梦雯摇摇头,说:“还是还给你吧。”
“好吧。”温礼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仲夏夜的晚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衫,楼梯转角的照明灯投影着他们的影子斜斜地叠在一起。
陆梦雯看着影子怔怔出神,内心的涌动使她无法装作若无其事,她轻声地问道:“所以那天你和妻子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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