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的裴珉承松了口气，朴祉圆看过去，问：“我怎么了吗？”
“你睡了好久，昨天就没醒，还好你终于醒了。”
裴珉承牵起她的手絮叨，她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昨天？
意思是，她在那个梦里真的度过了一天是吗？
“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找医生给你看了但是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朴祉圆摇摇头，说：“饿。”
“知道了，我煮了粥，你等一会儿。”
裴珉承把她扶起来靠在床上才放心地出去，朴祉圆则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看到那个1时因为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所以并不算意外。
消息依旧简短又奇怪。
“快想起来。”
她没有再试图追问对方，这一次大概是需要她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朴祉圆点开姜烟澜的头像，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
她没有回复，按照她对她的了解，这个时候大概率才睡没多久，朴祉圆也不急，靠在床上恢复精神。
过了一会儿裴珉承端着粥回来了，因为她没什么力气，也是裴珉承喂的，朴祉圆看着一如既往体贴的人，眼睛里不知不觉蓄满了眼泪。
“怎么了？”
裴珉承一愣，立马抽纸擦干净，“最近怎么眼泪那么多呀？遇到什么事了，不可以告诉我吗？”
朴祉圆吸了吸鼻子，从他手里接过纸巾，平复下来后说：“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等我搞明白了再告诉你，可以吗？”
“好。”
裴珉承点头，继续喂给她下一勺，朴祉圆没有吃，只是看着他说：“你呢？”
“什么？”
“有什么什么瞒着我的事？”
朴祉圆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虽然被梦境影响到一点但到底还是信任他的，只是裴珉承的态度却有些反常，尽管他只是停顿了那么一小下，但那一瞬让她确定了一个事实，他确实对她有了秘密。
两个人维持着一如既往的亲密状态，但也许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吃完后朴祉圆借口还要休息支开了裴珉承，在他离开后才放心打开了手机。
姜烟澜只回了一个问号，对此她难免有些伤心，她们聊天从来不会客套的询问对方在不在，但现在好像真的没办法回去从前了。
打出的一行字又被删掉，朴祉圆盯着那个鲜红的问号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退出了聊天界面。
也许，这就是她们本该有的结局。
屏幕将要暗掉时又重新亮起，朴祉圆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备注为“姜姜”的人，这一瞬和梦境里那个画面有些重叠，因此她愣了一会儿电话都快自动挂断时才慌张地按下接听。
电话接通后却没有人说话，太久没有联系的两个人连开场白都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气氛凝固到朴祉圆甚至以为对面的人是误拨想挂掉时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得无法忘掉的声音。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和他吵架了？”
“没事，”朴祉圆犹豫了一下，问，“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孝广市？”
“怎么不找裴珎雅，她是你小姑子又是你好朋友还是本地人，我又没去过。”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里，朴祉圆正要笑笑说打扰了就听到她继续说，“什么时候？”
约好时间后两个人没有多聊，可能是长时间没有交流，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只在挂断电话后给她发了一句谢谢。
没有再等她回复，朴祉圆拿出纸笔把自己的能记住的梦的内容按时间顺序一一记下来，虽然目前为止大部分梦境还很清晰，但毕竟只是存在于自己的梦境里都东西，难保哪一天她就忘了，记下来还是比较保险。
写完全部内容后她又在底部写上了自己和裴珉承的名字，并按照自己的猜测用数字标注上序号，又在两个名字上打了一个问号。
除了梦境内容的疑惑，她还有一个最好奇的事，那些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是她们吗？
朴祉圆想，自己接下来有得忙了，她一定要把这个梦还是莫名其妙的回复弄明白。
因为裴珉承不放心，朴祉圆一直在家休息，他也没有再工作一心在家里照顾她，莫名其妙的消息和梦境没有再出现，生活好像又回归到以前的平静。
日子一晃就到了和姜烟澜约定的那天，临近要见面的时间，朴祉圆紧张得不断搓手，裴珉承送她到约定的地点，在旁边默默注视半晌，最后伸手拉住了她的，“对不起。”
“怎么跟我道歉？”
“因为我让你和朋友疏远了，是我不好。”
朴祉圆摇摇头，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怨不得任何人。
她还要说点什么时裴珉承的手机来了电话，不过只匆匆聊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朴祉圆知道他工作忙，也正好趁着他忙才好出去，因此顺势说道：“别担心我，工作为重。”
“我会尽快回来的。”
“不用，你去忙吧，”朴祉圆可担心他的尽快回来了，毕竟他是真的会尽快，那到时候她还怎么做事，面临裴珉承的疑惑她尽量自然地解释道，“我和姜姜很久没见，约好了一起去玩的，本来还挺愧疚，正好你要忙，那你就去工作吧，我就放心出去玩啦。”
“行。”
裴珉承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点点头，“那你要注意休息，玩也要记得回我消息，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你快走吧，姜姜很快就来的。”
“好。”
裴珉承又摸摸她的头才不舍地离去，他走后朴祉圆脸上的表情才淡了下去。
心情很复杂也很沉重，她不知道这一趟以后和裴珉承会是什么结果，可是这已经变成了一根刺，如果不拔出会痛到扎伤彼此。
呆坐了几分钟后耳畔响起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响声，朴祉圆下意识扭头看去，看见了有些许陌生的人。
从前酷爱扎各种辫子的人留着一头长头发，唇钉和手上各种手链戒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细红绳，姜烟澜穿着浅绿色碎花长裙，像是夏天花园里翩翩而来的花蝴蝶。
因为没有见过她这种形象所以直到姜烟澜站到自己面前也没有什么反应，等到姜烟澜开口才猛地回过神来：“愣着干什么呢？”
梦里她第一句话也是类似的话，朴祉圆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然后抬头冲她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新奇。”
姜烟澜在她对面落座，喝了口冷饮才淡定地开口：“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
其实是她在家捯饬了一整天的后果，不过这点就不用说了，姜烟澜笑着想。
许久不见两个人应该尴尬落座然后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地喝着饮料，再走流程似的寒暄那么几句，然后再沉默。又或者姜烟澜会不走心地嘲讽她几句，说上几句不那么好听的话。
但一切都跟朴祉圆想象中的会面不太一样。
“我做了一些游玩攻略，”姜烟澜抬头示意，“发你手机里了。”
“哦。”
朴祉圆有些不适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低头去看手机上刚收到的文件。
姜烟澜显然很期待这次聚会，攻略做得很齐全，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朴祉圆看得眼睛有点酸涩，然后下一秒听到姜烟澜说：“不许哭，好不容易见一次呢。”
她只好吸了吸鼻子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哎不过你有时间玩那么久吗？”
姜烟澜吃了一口甜品，问道。
朴祉圆用力点点头，“有时间的，玩多久都行，这次不会再放你鸽子了，我发誓。”
“好吧，那就原谅你鸽我那么多次好啦。”
“谢谢。”
朴祉圆正要感动，就听见她继续补充：“请我吃好吃的，一顿太少了。”
“好，吃多少都行。”
出发时间定在明天，两人吃完后就去继续逛街了，一路上聊了不少话题，和朴祉圆想象中的无话可说不一样，未婚与已婚可聊的除了家庭之外也还有很多。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两人逛了一路也累了准备随便找个餐厅吃饭。
在找餐厅的过程中走在前面的姜烟澜突然停下，朴祉圆没刹住车撞了上去，“怎么了？”
“没事，我们换个方向走吧，感觉这里没有好吃的。”
跟她往回走了几步，朴祉圆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人。
说有工作要去忙的裴珉承站在路边，他对面是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长头发迎着风翻飞，看不清脸。
姜烟澜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说：“那可能只是他的工作呀，你知道的，他经常和各种艺人合作，有异性艺人也很正常的。”
朴祉圆没应声，姜烟澜看不出来，但她很熟悉，那个女人的侧脸和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像那些梦里的人。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她几乎称得上冷静地拿起手机拍下照片，然后点开裴珉承的头像。
字打到一半突然耳边突然响起吸气声，朴祉圆抬头看去，看见裴珉承的手放在那个女人的肩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尽管一触即分，朴祉圆的脸色还是一瞬间变得差了起来，然后收起手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姜烟澜看了一眼裴珉承的方向又转头喊：“元元……”
两个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这条街道后不远处的裴珉承突然抬头看向那里，站在他对面的女人跟着看过去，“怎么了？”
裴珉承转头回答：“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女人掀开口罩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和朴祉圆一模一样却更年长的脸，她双臂环胸看他：“不要心软是为她好。”
“……”裴珉承沉默半晌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不知道他们之间谈话内容的两人已经一路走出了这条路，可能是大受冲击，朴祉圆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掠夺干净，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眼前一阵发黑。
最后在姜烟澜的惊呼里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她穿着单薄的短裙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绵绵细雨落在脸上和身上，风一吹引起一阵颤栗。
意识彻底清醒时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顺着灯柱滑下去靠在柱子上，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沉稳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变得越来越清晰，她没有抬头，保持着原状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儿，那道声音消失了。
世界变得安静下来，风停了，雨也停了，朴祉圆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急促的呼吸声。
她用尽力气抬起头看向前方，只看到来人长长的裙摆和干净得连一颗灰尘都没有的鞋子，脸被灯光遮住看不清，但她知道，那是又一个“朴祉圆”。
眼前变得模糊，朴祉圆再没有力气维持清醒，眼睛闭上，彻底倒在了湿漉漉的冰冷地板上。
“姜姜？”
视线尽头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朴祉圆感觉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脱离出来，她向那道身影走去，直到眼前恢复真实的明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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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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