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进了家门。
家里只有姜意在看电视剧，略有几分冷清。乔爱往卧室的方向看了看，问：“爸爸还没回来么？”
姜意扫了一眼时钟，点头说：“他打过电话，说是在回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
乔爱点点头，去卧室放好琴出来。姜意朝女儿招手，让乔爱去那边吃水果。
刚走了两步，乔爱忽然顿住。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不过迟疑之后，乔爱还是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少女肌肤莹白，细眉细眼，乖巧可爱。姜意看得心软了一截，不仅给了乔爱一瓣橘子，还顺手摸摸女儿的发顶。
乔爱瞥一眼肥皂剧，一瓣橘子还没吃完，门开的声音响起。
母女两人纷纷侧头，乔宴刚好开门进来。
戴着细边眼镜的人西装革履，非常斯文。
乔爱想起另一个人。
不像爸爸那样温润，浑身上下都是棱角，让人印象深刻。
乔爱甚至记得他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的闲适模样，左手上还有一块腕表，凭添几分矜贵。
和他平时慵懒的样子像又不像。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乔爱颤颤眼睫。
仔细思考之后，乔爱发现了答案。
身着正装的陈鸷多了一份值得被信任的可靠。
就像电视剧经常演的桥段。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出现，那些皇帝们、老板们或者上位者们都会表达出对那人的喜爱。
因为能看出来这个人会来事儿，会办事儿，什么事都能办得非常好。
桀骜不驯反而是他引人注目的优点。
不对呀，吊车尾的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气质？
乔宴换完拖鞋，发现乔爱还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笑着问：“怎么了？”
乔爱眨眨眼睛，咬着橘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就在此时，电视剧里传来男主角的声音。
“热死了。”
乔爱转过头，刚好看见男主角在解西装衬衣的扣子。
一颗一颗从领口解到锁骨。
无端联想，乔爱脸上忽然有点儿发烫，转头默默盯着姜意。
姜意觉察到女儿的目光，疑惑地问：“怎么了？”
妈妈，你以后可不可以少看电视剧呀。乔爱默默地想。
-
周三的校庆安排在下午，地点是学校大礼堂。不仅有经典舞蹈荷塘月色，还有流行歌的演唱和编舞。
不过这些节目对学生们来说没什么趣味，重点是一整个下午不用上课。
许家俊缩在最后排的位置上，没精打采，显然还现在失恋中。
陈鸷坐在旁边，神色冷淡而无聊。
“请高一一班乔爱同学为我们带来小提琴独奏桃李盛开的路上。”
主持人声音刚刚落下。
“乔爱？”许家俊立刻抬起头。
周围的男生们也开始起哄。
“诶，醒醒，轮到乔爱表演了。”
“听说她小提琴拉得很好。”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拉小提琴的女生。”
……
陈鸷瞥了一眼四周的男生，余光里刚好瞟到乔爱走上舞台。
为了营造气氛，礼堂里的灯光不算明亮。乔爱没有穿典雅的礼服，而是穿了一条完全贴合少女的雪白长裙。
裙长及膝，纱裙柔软的边，细洁得像海上的雪白泡沫，温柔地抚着她洁白的肌肤。
她的嘴角含着清灵的笑意，像一汪水漾动人的明月，缓缓走到舞台中央。
凉丝丝的，甜丝丝的。
四周的男生们开始疯狂起哄，发出引人侧目的喊叫声，炸得陈鸷耳朵疼。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乔爱在开个人演唱会。
礼堂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主持人不得不出来维护场面。
“节目开始了，请大家保持安静。”
哄起完了，男生们偃旗息鼓，伸长脖子等待乔爱的演奏。
《桃李盛开的路上》作为一首校歌，曲风一板一眼，学生们早就听得厌烦。
一开始，大家都只是冲着看乔爱去的。不过很快，所有人都被乔爱的琴声吸引了。
一曲白开水校歌，竟然被她演奏得悠扬婉转，十分动人。
“这小姑娘琴拉得真好。”坐在最前方的一个评委老师小声说。
“那当然，这可是刘老师班里的宝贝，成绩好，人乖巧，长得漂亮还多才多艺。”
“真羡慕刘老师，她这届的学生肯定很好带。”
“就是，哪儿像我们，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几个评委老师说说笑笑，同时在纸上给乔爱的节目打了满分。
校庆结束后，会给所有节目颁发一二三等奖状，唯一参考依据就是评委老师们的打分。
-
“哥，你说乔爱同学怎么做到的？那种无聊的曲子都能拉得很好听？比上一次还好听。”许家俊惊讶地问。
陈鸷抬了下眼睑，目光却没有从舞台上移开。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快慢长短，蓄力爆发，精心编排就可以做到。“
听见这话，许家俊好奇地问：“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家俊从初中就和陈鸷同班，虽然两人都是学渣，但渣也有渣的不同。比如许家俊的一切问题，都能在陈鸷这里得到答案和解决。
“以前学过钢琴。”陈鸷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此时，乔爱的目光刚好巡到两人这边来，和陈鸷对视一秒。
乔爱有一瞬间的惊讶。因为舞台离最后排的距离有点远，乔爱已经看不清那整排人的脸，却能知道陈鸷就坐在那里。
但这惊讶很短暂，曲子结束了。
礼堂里再次响起喧哗的起哄声和鼓掌声，乔爱行礼致谢，然后缓缓退出舞台。
-
“乔乔，你太棒了！”安雪迫不及待地拉着乔爱的手。
乔爱轻轻嗯了一声，坐回座位时，鬼使神差地回头，往陈鸷的方向看了一眼。
谁都不知道乔爱在看什么。
许家俊却能察觉到乔爱看过来的目光。
他忽然有些兴奋地说：“哥，乔爱刚刚回头看我了。她是不是陷入了两难的情况，比如她虽然有男朋友，但心里还有我？”
陈鸷侧目：“原来你喜欢脚踩两只船的女生？”癖好过于特别。
许家俊也发现这假设不现实，只好无奈地挠了挠后脖颈。
-
校庆的最后，乔爱和其他人一起再次登上舞台，领了一张一等奖的奖状。
颁奖典礼很快走完流程，老师和学生们陆续散开。
安雪拿过奖状看了看，又替乔爱卷起来。
“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教室拿书包放学。”乔爱望着礼堂空旷的门口说。
安雪点点头：“乔乔，我爱死你了。”
乔爱轻轻笑起来，心情很好。
-
两个女生慢悠悠地往外走，只是没想到有人比她们还磨蹭。
大礼堂外，十几个男生还没走远，陈鸷也在其中。
一见到乔爱出来，他们就开始起哄。
乔爱瞥了一眼人群中的冷淡少年，装作没有听见这一切。
男生们起哄本来就是想引起乔爱的注意。这是一种更加婉转的方式，没办法，乔爱太优秀，男生们都不敢真去追。
而且她还说过不早恋的话。
既然自己不敢和乔爱搭话，就只好拿陈鸷做话题。其中一个男生忽然问：“陈哥，你真的不喜欢女生啊？乔爱同学都不喜欢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脚步一顿，非常好奇地张望着陈鸷。
乔爱抿了抿唇，紧绷着背脊。
她刚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少年漆黑的眼睛就斜睨过来。
“女生都是麻烦，拿一等奖的女生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魔鬼式发言。四周静悄悄的，冷场的尴尬在缓缓蔓延。
虽然知道陈鸷没什么好话，但这话也太不好了。许家俊和其他男生都想着帮乔爱打圆场，只是没来得及。
少女缓缓走到陈鸷面前，抬起头，无比认真：“请陈同学拿到一等奖后再说这种话。”
说完，她就拉着安雪快步走了。
直击要害？思维倒是很敏锐。
陈鸷睃着少女挺直的背影，无声笑了。
旁边的男生砸砸嘴，对陈鸷说：“惹生气了吧？”
陈鸷拍拍校裤，淡淡道：“实话实说，不喜欢听可以不听。”
-
校庆之后，乔爱的课桌里总是会多出来几封情书。她也总是默默带走，从来不回。
十一班里。
学生们陆续站起来，拿着政治书和笔往外走。
一个男生见陈鸷还坐在位置上没动，就说：“陈哥，老师说了，这节政治课到公共教室上大课，两个班一起上。你去不去？”
“不去。”陈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倒是许家俊多问了一句：“和哪个班一起？”
“一班啊，”那个男生理所当然，“要不然我们会对上大课这么积极？”
还不是为了去看乔爱？
那男生很快走了。许家俊想了几秒说：“哥，走啊，上课。”
陈鸷瞥了许家俊一眼，竟然真的起身往外走。
许家俊先是愣住。还以为说服陈鸷要很多废话，没想到他如此配合。
“愣着干什么？走啊。”陈鸷停下来。
许家俊这才起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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