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公主长宁,今以弱冠,才貌双全,秀外慧中,当择良配。成定伯之子杨罗一,出身高门,品性皆佳,可堪公主之驸马。朕今下旨,许公主与杨罗一,定皇室之鸳盟。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当盛有得合上那明黄色的卷轴时,整个大殿内,一片寂静。
淑贵妃用着无比担忧的目光看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儿,终是咬了咬,自己起身去接了那圣旨。
“娘娘……”盛有得轻声说道:“你多劝着公主些吧……而且别怪陛下,他也是有许多苦衷的。”
此时的淑贵妃心里已然是一片冰冷,她是不知道赵徽究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她只知道,在皇帝的心里,她的宝贝女儿终是被放弃的那个。
盛有得离开之后,淑贵妃立刻去看女儿。
与想象中那种大吵大闹和疯疯癫癫地反抗不同,此时的长宁显得异常平静。
“长宁!”淑贵急声说道:“你先别急,娘立即就去求见皇后娘娘……”
“不必了!”不料想,此时的长宁却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很是嘶哑,带着某种心如死灰地味道:“母后已经为我拖了一年半的时间,只是父皇的心意始终没有改变罢了,她尽力了!”
皇后再能耐,终究还是硬不过皇帝。
这是皇权赋予他的权威,任谁都不能反抗。
长宁平静的从母亲手里接过了自己的赐婚旨意,微微附了下身,说了声:“女儿累了,就此告退。”
直到长宁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
淑贵妃才允许自己的眼泪垂落而下,她对着身边的心腹侍女哭道:“她越这样平静,我心里就越不安稳。”
那侍女便劝她:“许是殿下自己想明白了。”
淑贵妃哭着摇摇头,她想了想后,还是觉定往福宁宫去一趟。
然而心腹奴婢却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公主爱慕柳公子一事,皇后娘娘心中未必欢喜。”
此话一落,淑贵妃的身子骤然一僵。
没错!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相比于宸嫔,皇后更加不喜欢贤妃,而那柳成安偏偏又是贤妃的儿子。
长宁爱慕柳成安,这对皇后来说本来就是以一种“背叛”。
淑贵妃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六神无主的表情,她心想:难不成,女儿真的就要这样认命了?
事实证明,长宁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槛儿,仅仅六七日之后的一天,本来去御花园散步的长宁,莫名其妙的就自己跳进了千波池里,幸好她身边的几个宫婢擅水,这才把人给救回来了。
长宁的这种自杀行为,让淑贵妃肝胆俱裂,她当下再顾不得其他,几乎是以一种拼命的心态,去跪请皇帝收回赐婚的旨意。
这大约是她们母女两个最后一次的“破釜沉舟”然而,结果却是,赵徽暂缓了婚礼举行的时间,但是婚约却并没有取消。
换言之,长宁还是要嫁的!
“在皇上心里,杨家就那么重要吗?”福宁宫中,竹心正在为皇后捏肩,话里话外都是叹息唏嘘之意。
“淑贵妃和公主殿下都已经如此反对这门婚事了,没想到陛下却依然执意如此。”
皇后沉吟片刻后却嘲讽地笑了下:“本宫当年也不想进宫。可有用吗?”
梁国以前还出过许多去和亲的公主,她们愿意吗?
皇后心里明白,她们这些人看杨罗一自然哪哪都不好。
但是在赵徽心里,这或许却是一桩极般配与美好的婚事。
长宁虽然尊贵,但本朝祖制却规定,尚了公主的驸马是不能再参与朝事的,这就等于是直接被断了仕途。
满京城里身份够的上长宁的,是有一些,但这里要么就是家世开始衰落的,要么就是庶子一流,但凡是有点“出息”的嫡子们,大都是不愿意成为皇家女婿的,比价他们想娶的是媳妇不是祖宗。所以选来选去,杨罗一从各个方面立刻就突出了起来。
两人年龄合适,杨罗一又一再表明自己对长宁的钦慕,他又是皇帝的子侄一流。
再加上杨家老太太临终前的那么一求,种种原因下,赵徽心里自然就认定,杨罗一才是最般配长宁的那个人选。
至于感情,那都是可以婚后培养的。
“既然赵徽这边讲不通,就只能实行第二套方案了。”半晌之后,皇后娘娘眼神冷淡地如此说道。
竹心自然明白自家主子说的这是何意,只不过——
“长宁公主虽然是个好孩子,但终究不是娘娘腹您中所出,在这件事情上您也已经尽力了,不如——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这是再劝皇后撒手,不要继续管下去的意思。
“本宫既已答应淑贵妃母女,自然不会半途而废。”皇后娘娘声音淡漠地如此说道。
竹心知道她心意已决故此便也不再继续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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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又过了小一月,这一日,皇后正在读书,已经完全长成只小胖墩儿的赵美玉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由着她亲娘纯嫔一瓣一瓣儿地给自己喂橘子。
不料喂的正美时,外面竟劈头盖脸的闯进来一人,却是福宁宫大总管方尽忠。
但见这位速来很有几分城府的大太监竟露出满面惊慌的表情,张嘴便低声道:“皇后娘娘出大事情了……””
皇后闻言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纯嫔眼睁睁地看着方尽忠在皇后耳边急速说了一些什么,然后皇后的脸上当场就变了。
几乎想都不想的迅速站起身,皇后带着竹心等心腹匆匆就向外面走去。
赵美玉年级小,看见母后走了,下意识的也要跟上去,然而却被纯嫔一把给拽了回来,呵斥道:“你老实点,皇后娘娘是有正事要办的。”
“什么正事?”
纯嫔神情一噎,她当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敏锐的第六感却在告诉她,宫里一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要不然速来镇定的皇后娘娘也不会如此勃然变色。
皇后抵达勤政殿的时候,赵辉的脸色阴沉的好像黑炭一般。
此时坐在这里的有赵辉、宸嫔,跪在地上,衣衫不整,身上似乎还带了伤的杨罗一,以及不明原因出现在这里的赵静和。
“怎么回事?”皇后娘娘一上来就直接开口问道。
不料想,回答她的竟是底下跪着的杨罗一。
只见这家伙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大声说道:“今日是宸嫔娘娘生辰,草民随母亲进宫为娘娘贺寿,不料想,却在半路被长宁公主身边的侍女截下,言说公主想要单独见草民一面,草民与公主虽有婚约在身,但因为种种误会,让公主心生芥蒂。草民想着若是能当着殿下的面主动解释清楚,殿下应能明白草民的心意,这才欣然前往,然而不曾想……”
说到这里时,杨罗一的脸上满满都是伤心自嘲之色:“不曾想,到了约定地点之后,公主根本就没有听草民解释的意思,反而袖中藏刀,欲刺草民,皇后娘娘请看,这就是公主刺下的伤口,若不是草民有些功夫躲的快些,此时说不定连胸口上都要被人扎出个洞来!”杨罗一这番委屈至极的诉苦说完之后,那边的宸嫔立刻哭着接口道:“陛下!公主这是要谋杀亲夫啊!我们家罗一哪里配不上殿下,竟让她下如此狠手,呜呜呜……陛下,你一定要为我们杨家做主啊!”
宸嫔姑侄立刻露出一副不讨得公道誓不罢休的样子,于是赵徽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然而那边的皇后则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似是局外人的静和身上:“你为什么在这里?”就见此时的静和懵懵懂懂地跪在那里,胸脯还鼓鼓地似是塞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对于自己不认识的人,静和是很少搭理的,所以就算刚才是皇帝在问她,静和都没说一个字出来,然而,皇后娘娘她是熟悉并且亲近的所以此时听见这句问话后,她自然而然地说道:“膳房、元喜给我吃包子……姐姐……”
说到这里,静和突然极速笔划起来,她指着杨罗一说:“他,骑在姐姐身上……扒衣裳……欺负姐姐,静和揍翻他!”
此话一落,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胡说八道!”对此,反映最大的无疑是杨罗一,就见他骤然睁大眼睛,脸上露出荒唐可笑的表情,对着赵徽大声说道:“陛下绝无此事!当时的情况是:长宁公主在刺了草民一刀后,就突然晕了过去,草民绝对没有任何逾越之举,静和公主是天生痴傻之人,她的话,您断不能信!”
“大胆杨罗一,竟敢说公主天生痴傻,来人啊!给本宫狠狠掌他的嘴!”
皇后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上前,在众人完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对着杨罗一那本来就很青肿的脸蛋顿时就啪啪啪——来了个左右开弓。
杨罗一嘴角迸裂,顿时就被这一顿耳刮子给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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