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空颜色总是很浓烈,傍晚时分霞光浓稠。
薛含从山顶缆车售票处往外走,手里捏着两张票,不远处一棵青松下,周抚月将单反放进了风衣口袋里,望着来人眉眼轻弯:“买好了?”
“嗯,”薛含视线掠过周抚月的肩头,看着远处被黄昏晕染泛着金光的山峰,“应该挺出片的吧?”
周抚月点头:“挺好看的。”
昨天那位热心的阿姨显然没有唬人,三门山风景不错,但薛含早上起不来,中午去了另外的景点,傍晚才来看的日落。
两人并肩去坐缆车的途中,周抚月问:“要不要给你发一份?”
“行啊,”薛含笑说:“我拍照技术一般,听说你拍照比较好看。”
周抚月忽然笑了:“听说?”
薛含也没否认:“昨晚有搜过你的资料。”
“夸大了,”周抚月道:“比较一般。”
缆车上车点人并不少,前面足足有七八人,前面站着的是一个手拿着兔子气球的小女孩,伸手要姐姐抱时气球忽然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挂在了旁边的一颗松树上,她和姐姐个儿都不高,怎么都拿不到,委屈的眼睛红了一圈,倒是没有哭闹。
薛含正要反应时,周抚月已经先一步过去将气球取下来,而后弯下身子语气温和道:“要拿稳哦。”
小女孩拿到气球欣喜若狂,奶声奶气谢道:“谢谢姐姐。”
周抚月也没再说话,起身回到原位。
缆车的空间不大不小,容纳不下第三人却也不会觉得狭窄,周抚月透着窗子,微笑道:“这样看日落其实更有感觉,只是不太好拍照片。”
薛含盯着她看了两秒,而后从包里拿出了个什么,周抚月微微诧异:“嗯?”
是一块创可贴,上面还有小动物的图案。
周抚月几乎在看到的一瞬间就笑了下。
她一直保持着笑意,令薛含有些许无语:“需要我帮你贴吗?”
周抚月像是听不出来,伸出右手,声音带着笑,“好啊。”
人家已经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薛含也并不扭捏,将创可贴撕开,轻轻地贴在了手背上,将那道口子给遮盖严实。
抬头看,周抚月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眸仍旧弯着,薛含心生疑惑,难道动物图案的创可贴就这么戳她的笑点吗?
“幼稚就幼稚点吧,将就用,”薛含松开了手,腕上的链子不小心勾了下周抚月的衣服,她说了句抱歉,又问,“不是说你们这行最在意形体吗?”
伤口是方才取气球的时候被树枝刮了一道,老实说,周抚月都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先感知到了疼痛还是薛含先发现的伤口。
她用另一只手按了按创可贴,有微微闷痛的感觉,“不是多严重。”
而后她唇角弯起,认真道:“我不是觉得这个幼稚,而是觉得很可爱。”
幼稚,可爱,有什么区别?
薛含也懒得追究,提醒了一句:“伤口还挺深的,你回去要消下毒,注意别碰水,有可能会留疤。”
“好。”
像这种单字的回答,大多数情况下都预示着话题终结,薛含已经做好看外面景色的准备,周抚月又看了下手背,而后掠了一下鬓角的头发:“没想到你还带着这个。”
“有备无患吧,毕竟是在山上。”
薛含不甚在意,周抚月却长长地哦了一声:“你好贴心哦。”
薛含:……
周抚月的眼睛很好看,或许是做模特的原因,眼神总是很有神,即使是漫不经心地往人身上一瞧,也会觉得她分在真诚。
薛含忽然回想起昨晚在酒店,自己问她的场景。
周抚月几乎是不假思索道:“是。”而后歪了下头:“这有影响吗?”
两人中间隔了张茶几,薛含没有回避她的视线:“我也是。”
第一次见面时周抚月看见了她的手机屏保,如果不是同性恋的话,大概会往偶像方面去联想,周抚月却询问这是不是薛含女朋友。
那时只当是给朋友帮个忙,薛含并没有想要跟对方有交集,因此除了诧异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现下想法得到证实,薛含反而无话可说,倒是周抚月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两个女同性恋之间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她说得很坦然,薛含闻音知意,明白对方是在委婉地告诉自己,她对自己并不感兴趣。
既然对方并不介意,自己又何必过分扭捏?
而若不是在昨天接收到了周抚月的信号,薛含这会儿恐怕要误会对方的意图了。
薛含含糊了句:“习惯而已。”
缆车来到半道,天渐渐暗淡下来,薛含一整天都没怎么看过手机,这会儿下意识地拿出来看了眼时间,恰好在这时,屏幕上跳出一个来自A市的陌生号码。
温乔的备用号码薛含是知道的,并不是这个,当下也没有多想便接了电话,结果刚接通耳朵便炸了一下:“薛含含,是我,你先别挂,我有问题要问你。”
似乎怕薛含不给时间,温乔直接倒豆子似地:“这是我同事的手机。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我的燃气卡放在哪里了吗?家里燃气停了……”
大约是知道卖惨和解释行不通,温乔打算换个路子,薛含向来温柔耐心,应当会回答她的问题。
只要能沟通,就能解决,她们就能和好如初。
结果温乔听到的是一声女人低低地轻嘶,声线不属于薛含,温乔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薛含含,听说你不在A市了,是在旅游吗?是你自己还是……”
嘟——
电话挂断。
薛含神色未变,将手机重新放好,而后转头望向周抚月的手背,狐疑问:“不是说没有多严重吗?”方才听起来还挺疼。
周抚月用受伤的那只手支撑着下巴,低低笑了下:“在你面前当然不好意思说实话。”
她注视着薛含的脸庞,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有打扰到你打电话吗?”
“没,”薛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骚扰电话,推销的。”
周抚月唇角弯下:“那就好。”
下了缆车回到酒店附近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薛含并非话少的人,此刻却显得极为安静,面上情绪不显。
在进入酒店门口时,周抚月看了眼表,时针走至数字七,而后询问:“晚上,为什么空出来?”
昨天薛含同意了后,多加了一条要求——晚上的行程各自安排。
酒店的灯光往往明亮且充足,映得薛含面庞白皙,她微笑:“困了,我老年人作息,睡得比较早。”
–
安冬镇的夜晚也并不是哪里都是宁静的,周抚月还没踏进酒吧便感受到了里面的喧嚣热闹。
她面无表情地来到角落的卡座里,里头栗色长发的女人冲她招了下手,“大忙人,约了你两天终于赏脸了。”
周抚月坐下,道:“前两天有点事要忙。”
桌子上摆的不是酒,而是各种鲜榨果汁,女人问:“我不喝酒你是知道的。要不要给你点酒?”
“不用,”周抚月四下环顾了下,也问:“不是进组了吗,怎么还来这?萧琪知道了又该上火。”
眼前的女人名叫叶霜,新生代小花,这几年接了两个不错的本,都成了爆款剧。
叶霜形象好,气质好,私生活也干净,可以说是哪哪都好,唯一一点就是喜欢泡酒吧,好在她去酒吧什么也不干,就喜欢在里头点果汁。
以前有狗仔蹲着拍了半个月,硬是一点花边新闻都整不出来。
萧琪是她的经纪人,对此是又气又好笑又无奈,偏偏还拿她没办法。
叶霜手指弹了下玻璃杯,发出一声脆响:“不喝酒,再加上剧组就在附近,真有什么事随时回去呗,这她要是还上火,那她上辈子是白磷吧,一点就着。”
“别说这个,”叶霜侧头,“你这次出来应该不是为了工作吧?我看安若也没跟着来。”
两人交情深,再加上从前叶霜也是安若手底下的艺人,关系匪浅,自从知道周抚月也来了安冬镇,便想约对方吃饭,可惜周抚月总有事。
周抚月嗯了声:“这次是出来旅行的。”
叶霜哦了一声:“遇上事了?心情不好?真是旅游纯来玩的话,安若那性子肯定得跟过来凑凑热闹。”
对于前经纪人,叶霜可谓是了如指掌,周抚月对此不置一词,微笑道:“只是听说这里风景气候好而已。”
叶霜嘟囔了声:“爱说不说吧。”
酒吧里的音乐风格忽然一换,轻细温柔的女音伴随着吉他的声音,唱起了一首舒缓的情歌,也就在这时,叶霜忽然露出一副兴味盎然的表情,转身瞧着舞池中央,道:“她唱歌还挺好听的,最关键的是……”
是什么。
周抚月没有听清楚,因为她此刻有点惊讶。
那人的声音和长相,都在表明着此刻唱着歌的人名叫薛含,那个说自己老年人作息的薛含。
薛含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们。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薛含尴尬得头皮发麻。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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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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