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那颗麻木的心支撑着残破不堪的躯体,如同行尸走肉。
时间久了,让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
那群人得到谢祈横的允许后,按耐不住内心的燥热,一步步靠近她,许是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
如此风情万种。
夏桉嘲讽地笑着。
见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谢祈横皱眉,一股无名的火从心底爆发。
“你是不是犯贱?”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求他,可是她没有。
甚至还在冷笑,眼神透着讽刺。
疯子。
他一把揪起坐在地上的夏桉,衣领骤然往后,差点把她勒死。
这个人比她想的狠多了。
“你干什么?神经病!”她没忍住爆粗口。
那一瞬间,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驱使着她和他硬碰硬。
谢祈横揪着她的头发,脸色越来越沉。
你他妈在这甩脸色给谁看呢?
下一秒,对方将她整个人扔下。还好距离不是很高,没有受伤,只是后背磕到了墙。
怪疼的,估计破皮了。
若不是现在没力气说话,她一定会口吐芬芳。
他挑衅地看着她,竟然走了。
月色倾泻在心墙上,那些扭曲的,深刻的裂痕渐渐消弭,这颗心难得没有在白日将尽之时迎来风雨。
夏桉连赴死的准备都做好了。可谢祈横阴晴不定,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刚刚的眼神让她想起自己害他断骨的那晚。
愤怒、冷漠又暴戾。
要是早点知道谢祈横这么不好惹,她打死都不会那样做。
*
夏桉关于学校的印象很少。她只记得曾经她也曾天真的满怀希望,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赤诚善良,清澈明朗。
她上初中时成绩不错,人也很乖,老师都夸她能考上好大学。
她天生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默默无闻地呆在旁边,看着别人聊天。
初二时,因为她过于内向,班里的同学喜欢拿她找乐子,直接“哑巴”“哑巴”地叫。那时的她,敢怒不敢言。
后来他们变本加厉,经常抢她的东西,就像是在拿自己的东西。她反抗,他们就打她。
夏桉最讨厌体育课。
她很多动作不标准,比如立定跳远、跳绳。体育老师开学第一堂课就当着全班的面破口大骂,骂她是不是残疾。
面对全班的笑声,她心如死灰。
随便跑两圈后是自由活动,这是同学最喜欢的时候,也是她最厌恶的。
走路时,他们故意伸脚绊她,莫名其妙地踹上一脚,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她要低人一等?
那时她经常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有次,一个男生递给他一个纸巾,安慰。夏桉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就离开了。
那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
人身处黑暗,看谁都像光。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只是不停地擦眼泪。
后来她尝试着打听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却无人知晓。
她长得很好看,学校里有好些男生喜欢她,送她东西,找她搭话。
于是学校里又卷起数个谣言风波,说她脚踏几条船,在学校装乖乖女,背地里到处卖,多么多么的心机。
她本以为清者自清,却忘了人言可畏。
人们在意的从来不是真相,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有次年级研学活动去外地,大家都准备了几百块钱。
意外不期而至,第一天晚上有人的五百块被盗,女生发现后当场急哭了。
按老师说的把钱收好,班里又参观了一个景点。回到宾馆,又有许多人的财产被洗劫一空,连落在房间的手机都没放过。
短短三天,班里几乎全丢了钱,甚至包括同一层合住的隔壁班。
小偷的用意很明显,唯独没偷夏桉的钱。
数目不小,事关重大,同学都说是她。
夏桉有口难辩,她独来独往,没人帮她证明。
老师也难免怀疑到她头上,把她叫出去问话。理由很简单,监控里从头到尾只有夏桉是孤身一人,别人都和朋友走在一起。
这一幕被同学看见了,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立马激动地向所有人汇报这一切“真相”。
“大消息!你们猜我刚刚看见什么了?老师找夏桉谈话了!”
“这是证实了她干的吗?!”
“我早就说了是她,看吧。”
……
没有证据,没有目击,就斩钉截铁地进行所谓的“批判”。
后来老师迫于压力报了警,明明知道了真相,明明可以帮夏桉发声,却以当事人还小,保护他不受伤害为名义替他隐瞒。
老师什么都没说,于是大家默认了夏桉是小偷。
老师道貌岸然地说着希望当事人改过自新,就概不追究,家长连连赞美他教育有方,可谁来替夏桉说话呢?
同学们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施加在她身上。
从此打量她的眼光像看贼。
她告诉过父母这些事,可听到了回答却失望透顶。
“为什么人家只说你?”
她很愤怒,也很悲哀。在这个人人坚信受害者有罪论的时代,做什么都是徒劳。
在最艰难的时候,她寸步难行。那些真诚和真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丢掉了。
夏桉睡眠不好,经常彻夜难眠,于是父母给她买了安眠药。
她试着用安眠药结束自己的一生,那过程比想象中的痛苦,感觉肠胃扭曲在一起,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终究还是在抢救室里睁开了双眼。
残存着刚刚吐过的反胃感。
这个世界好奇怪,把活着的人往死里逼,又劝想死的人好好活着。
她活了下去,性格大变。
从那以后,她每天戴着一排闪闪发光的耳钻,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化着浓妆,定期做指甲,香水还要喷的十里芬芳。
她的左手臂上多了一串别人看不懂的字符。
纹的过程很疼,针在手臂上划。
可唯有刻骨铭心的痛才能记住那段日子。
身边的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流里流气的女生是夏桉,她简直与原来三好学生的形象大相径庭。
曾经欺凌过她的人嗤之以鼻,以为只是个纸老虎,硬去招惹她。
人要作死,拦都拦不住。
结果是鲜血淋漓的伤口彻底唤醒了他们。
她早就不是之前的夏桉了。
自己之前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她现在只觉得丢脸。
没人敢再提以前的欺凌,大家都选择性遗忘,施暴者们吓得转了学。
那场景夏桉到现在都记得。
一群施暴者用无辜的眼泪控诉她的罪行,在家长和老师面前伪装成楚楚可怜的受害者。
虚伪的眼泪往往最能博取人的同情。
那怂样可真好笑。
那一年,她15岁,肆意张扬,无人不知。
之前默默喜欢她的男生再也坐不住了,她勾起了他们心中久违的叛逆,如同野兽冲出囚牢。
那他妈才是她生命里的青春。
她太痛恨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了。
爱与厌都随便,别影响她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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