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夏桉唱完,底下的人仍久久不能平息,早把让俞姝源唱歌的事抛到脑后了。
夏桉揣着包烟去门口吸,俞姝源跟上来道谢,被烟味呛得直咳嗽。
“咳咳,你怎么又吸烟?”她不禁捂住鼻子。
夏桉看不下去,让俞姝源先回去。
她蹲下,浅浅咬着烟蒂,眉目流转间皆是与寻常女孩完全不同的风情。
远处跑来一个穿着抹胸长裙的女生。明明属于纯洁的类型,却非要化不符风格的浓妆。竹竿身材却穿着低胸裙,显得很牵强。
女生拎着裙摆进入谢祈横的包厢,不知道讲了什么,过一会便哭着跑了出来。
这又是哪一出?
夏桉叼着烟回包厢,听人们议论,应该是女生找谢祈横表白被拒了。
“这是第几个哭着跑的?哈哈哈。”
“横哥,不要的话分给我们几个呗~”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吊儿郎当地互相灌酒。
“怎么讲话呢,横哥不要也轮不到你啊。”吴钧豪笑着踹了男生一下。
啧,听这语气,喜欢谢祈横的好像挺多。
人们妄图用虚无缥缈的东西掩盖空洞,比如爱与恨。
除去外表,女生都喜欢这种高傲带点狠的,他能满足她们的征服欲。
人们都向往高不可攀的人。
就像光,虽然转瞬即逝,却令人着迷。
张辉送完酒便离开,其余的人举酒干杯。
男生的胜负欲强,连喝酒都要争个高低。谢祈横酒量也不是盖的,喝倒了一大片。
而女生这边情况不容乐观,还没半瓶就不行了,尤其是俞姝源,滴酒不沾。
稍微能喝的只有夏桉和赵诺,两人常年浪迹酒吧。
“桉姐挺能喝啊!”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感叹道。
“那可不!都叫姐了,能不厉害吗?”吴钧豪拍拍男生肩膀。
只有谢祈横,全程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夏桉,一边灌酒。
谢祈横的双臂随意地搭在沙发上,嘴角的烟肆意叼着。薄红的嘴角轻扯,眉眼慷懒,无形之中透着股横生的野劲。
她低笑,抿了口红酒,没有否认。
其实评价女生能喝并不算夸奖,反而更像贬义词。就好比夸女生会玩、花样多,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不正经。
这几年来,夏桉什么没干过?
14岁染头、化浓妆、纹身、打了一排耳洞,把自己打扮得流里流气。
当时流行谈恋爱,她也尝尝鲜,和对象开房。
15岁,跟着一群混混惹是生非,酒吧蹦迪。
16岁,为了自保托谢祈横下水。
把不该干的事全干了个遍。
终究,把自己的名声糟蹋得一塌糊涂。
很快赵诺也醉了,只剩下夏桉、谢祈横和吴钧豪醒着。
吴钧豪背起赵诺,送她回家。夏桉也想跟上去,却被谢祈横拉住:
“他们谈恋爱你凑什么热闹?”
也是哦。
夏桉觉得有道理,没再上前,在走廊徘徊。
她有点醉了,面颊上的绯红晕染开来,双目沉溺。
“哟,这不夏桉吗?”吴柯尖锐的声音从隔壁包厢冒出,“来喝酒!”
吴柯的包厢只剩她一人清醒着,其他人七荤八素地醉倒在一起。
一大堆空酒瓶横横竖竖地散在桌子上,还有未拆封的。
好好的KTV,硬是被他们搞成酒吧。
兴许是醉了,夏桉想都没想,接过吴柯倒的酒就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吴柯却莫名其妙地捂嘴偷笑。
这一细节迅速被夏桉捕捉,察觉到不对劲。
她警觉地问:“笑什么?”
“哈哈、哈哈,你猜~”
一阵眩晕感袭来,夏桉感觉四肢发软。
她立马意识到——
这酒有问题!
“我只是……”吴柯说着,拿起一袋白色粉末晃了晃,“在你喝的酒里加了点小料而已。”
她特地在“小料”上压重了音调。
夏桉定眼望去,那袋药物没有任何标识。
——蒙汗药。
“吴柯,你想死啊!”她咬牙。
泡了这么多年酒吧,第一次被人下药。
脸都丢完了。
夏桉逐渐站立不稳,身体晃晃悠悠,好不容易寻找到支撑点。
药效才刚刚开始。
果然,有吴柯在准没好事。
下次坚决不接她给的东西!
趁清醒之际,夏桉摸出手机,费力地敲键盘:
【接我回家。】
确认发送给赵诺后,她终于撑不住疲惫的身躯,一头栽在沙发上……
*
车上,赵诺靠着吴钧豪的肩睡觉。他打车送她回家。赵诺太困,顶不住先睡了。
枕着肩膀睡觉确实快活。
肩上的人舒服得直哼,完全忽略了兜里亮屏的手机。
见赵诺睡意正浓,吴钧豪不想吵醒她,小心地勾出她的手机查看。
“Rose”发来一条信息。
赵诺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全部一视同仁网名。
“接我回家?”他对着屏幕喃喃自语。
很明显,他不知道“我”是谁。
这三更半夜的,让别人接干什么?自己没长脚?听语气还挺亲密。
吴钧豪没在意,索性将手机丢了回去。
肩上的人察觉到动静,探出脑袋:“怎么了?”
“没事。”他安抚道。
“那我继续睡咯,到地方喊我。”她懒洋洋地翻身,“还有,千万别让我妈看见你。”
“为什么?我父母都知道你。”吴钧豪家里不管恋爱,就算同时谈十个都没人讲。
赵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跟他们说了?!”
“这有什么?”吴钧豪无所谓,仿佛这事再正常不过,“他们还想见你呢。”
赵诺对他家长无语了。
她妈不允许她早恋,在这方面格外警惕,出去玩都会怀疑是不是和对象约会。所以赵诺每次出去都报夏桉名字。
但她妈妈心眼挺多。自从抓到赵诺和前男友约会后,就时不时突击检查。
“……那是你妈,这是我妈,咱俩不是一个妈。”赵诺忽然感觉自己好凄惨。
……
仲夏的夜漫漫而悠长。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窗外积起蒙蒙的水雾。
夏桉是被呛醒的。
“咳咳、咳……”
迷糊中,她猛然感觉被水呛到。
本能地想抬头,却再次被一股力强按进水里。
被迫睁眼,首先窥见的是眼皮底下的水盆。
应该就是它把自己呛醒的。
可她刚刚不是在KTV吗?
现在为什么在谢祈横家?
然后目光无意识地转了一个角度,发现谢祈横正在一旁按着她的头。
谢祈横居然把她的头按进了水盆!
“你干嘛?”夏桉压抑不住怒火,挣扎出来,扶着洗手池。
他不答反问:“你瞎吗?”
这是默认?
夏桉只觉得自己脑袋“哄”的一下炸开了——
“卧槽!你想淹死我啊!”
“你他妈把我按洗手池里干什么?!”
接二连三的中华国粹喷出,整栋楼都回荡着她的怒骂。
“小声点,扰民。”他撇嘴。
夏桉红眼怒视着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谢祈横恐怕已经死一万遍了。
“你不是被下药了吗?”他淡淡道,“我让你清醒清醒。”
几小时前的记忆被扯出。被吴柯下药后,夏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然后便不省人事。
瞧瞧,这都什么事啊!
虽说吴柯不会把她怎么样,但也怪气人的。
夏桉在心里盘算着明天该如何教训吴柯。
唉……交友不慎。
视线重回到谢祈横身上:“难道没有别的方法让我清醒吗?非要拿水呛我?”
“有。”语调被他天生优越的嗓音故意压低,“但你受不了。”
夏桉听出他话里有话,连忙阻止他说下去,生怕这混蛋口中蹦出些污言秽语。
随即又想起,上次在桌上看见的舍曲林。
她试探道:“你有心理疾病么?”
谢祈横不答。
她猜到了几分,刚想继续问就被打断:
“聊聊你自己吧。”
“什么意思?”她心尖一颤。
“你为什么会有?”看似无意,其实他想了很久。
他早就想问了,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反侧里。
其实谢祈横并不了解夏桉。
应该说——夏桉从来没有给过他了解她的机会。
他讨厌这种疏离感。
这句话镇住了她,她没有告诉过谢祈横自己有心理疾病的事。
甚至除了赵诺,基本没人知道。
她那么傲的人,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软肋。
谢祈横也一样。
记住那个嚣张跋扈的夏桉就行了,何必知晓她崩溃得连自己都瞧不起的一面?
其实父母去世后,她的病情又加重了,所有的崩溃和不安逼得她想发疯,却无处藏匿。
可谢祈横怎么会知道?
“今天张辉的样子你看见了吧?”明明是随心所欲的姿态,却敛着几分危险。
她心底“咯噔”一下,一股凉气涌上脊梁。
这是在……警告她?
警告她下一个就是自己?
“……你想说下一个就是我,是吗?”
不可否认,夏桉很聪明。
“你究竟要怎么报复我?”她无力地闭眼,“说吧。”
终究还是来了。
这些年来,她每天都惴惴不安。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愧疚有感激。
人后悔到一定程度是会痛苦的。
每晚闭上眼睛,都害怕着明天会变成什么样。
谢祈横啊,要报复就利索点吧。
给个痛快。
半死不活太难受了……
“你觉得我在报复你?”他觉得好笑。
爱与恨都是残酷的,突然出现又跌跌撞撞地闯入,把你的内心搅乱。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叫作报复吗?”他慢悠悠地附上夏桉的耳垂,低低哑哑的轻笑牵动人心,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你要和我一样痛苦,才算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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