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死’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娱乐本身，而在于人们日渐失去对社会事务的严肃思考和理智判断的能力，在于被轻佻的文化环境培养成了既无知且无畏的理性文盲而不自知。”
时间久了，她把情绪绷得越来越紧，好比琴弦，稍微一扯便会断裂。
那是她心里最后的防线。
-
期中考试定在四月中旬。
那几天考完就放学，普遍结束得很早。
临考前一天晚上，陆霖反复叮嘱：
端正考风，杜绝作弊。
“有的人都快成‘抄’人了！”他的表情极度浮夸。
边说视线边落在夏桉的位子上。
倒不是为了分数，而是十班语文老师要求古诗词默写必须全对，否则就去办公室听写。
本来夏桉是那种喊不动的人。可老师天天喊天天喊，能把人耳朵磨出茧。
万般无奈，她打了份小抄。
哦，应该叫“大抄”。
谁能料到学校闲得没事，回放监控，逮到夏桉作弊。
放学后，夏桉和赵诺约好一起看考场。
因为他们现在的分班就是按成绩来的，所以考场座位和现在差不多，只是人少了点。
赵诺依然坐她后面。
途中路过高一（1）班时扫了眼座位表。
006——谢祈横。
“谢祈横怎么在这个考场？”夏桉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还是第六名。
“忘了讲，他成绩特别好。”赵诺补充。
她想过他有多混。
但没想到他成绩出奇的好。
怪不得学校不开除，跟个宝一样供着。
她曾以为他也像自己一样，不思进取，将时间浪费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从此厌恶学习。
到头来，只有她自甘堕落。
*
考试开始十五分钟后禁止入场。夏桉早早起来，化完妆，日常不吃早饭。
她迟到惯了，早点来同学反而不习惯：
“哟，夏桉今天来这么早？还没开考呢，看错时间了？”
早个鬼！过一分钟都开考了。
这次她没有作弊，全程望着看不懂的题目发呆。
身后的赵诺翻书翻得“哗哗”响。
不超过半个小时，这个考场的人都进入了梦乡。
赵诺每场考试都去趟厕所。夏桉知道，她要去取答案了。
赵诺男朋友是个学霸。她每次考试都让他把答案放在厕所。
说起来，喜欢赵诺的还不少。尽管别人看不出来。
在大家印象里，天天谈恋爱的都是像夏桉这种，不学无术；可赵诺从不打扮，每天穿着阔腿裤，扎低马尾，也不怎么化妆。
光看这些，颇有三好学生的风范。
夏桉一开始也以为她是个乖乖女，结果恋爱史丰富得不得了。
夏桉曾开玩笑说：“你桃花挺多啊！”
“你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比我多。”她笑。
“那监考老师竟然问我是不是拉肚子！”赵诺不可思议地说。
“他怎么不说你去吃饭呢？”
“滚！”
……
考完，她们一起走到交叉口后分开。
夕阳的余晖落在树梢，枝头开满了一年四季的花。
夏桉放学路上途径一处烧烤摊，离学校很近，很多学生喜欢从那买烧烤。
她馋，买了一串串烧。
视野中，一个女生快速地走过来。她总感觉是朝自己的方向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就停在夏桉前面，双手叉腰。
“你昨天晚上和他去干什么了？”女生直切主题，目的性很强。
她愣住，嘴里的串烧吃了一半不动了。
“他”是谁？
她第一反应是谢祈横。但谢祈横没女朋友啊，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而且她昨晚也没和他呆在一起啊。
女生散着长发，化了妆，喷的桂花味香水。
“‘他’是谁？”她问。
“夏铭扬。我亲眼看见你和他一起回家。我认识你，是个小明星。你这长相又不缺人追，为什么非要跟着他？”
操。
又是夏铭扬。
听到这三个字她险些把烧烤吐了出来。
她昨晚确实跟夏铭扬去他家拿东西。
“你说我弟？”
这回答显然出乎女生的意料。她来之前就把接下来的台词都准备好了，胸有成竹地过来逮人，现在却蹦不出一个字。
对方想了想，似乎不太相信：“……你真的是他姐？”
“我骗你干什么？你要不相信自己去问他，还是我帮你问？”
“别！不用了。对不起，我以为你跟他有什么……”
不知是腮红的颜色还是尴尬的，那女生的脸颊泛红。
感情这又是夏铭扬的桃花债啊。
夏桉骑着摩托车飞速冲向他家。
夏铭扬开门时很惊讶：“哟，这不夏桉大明星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还问我？自己问你女朋友们去。”
她强调性的加了“们”。
“我现在没谈恋爱啊？”他一头雾水。
“你女朋友都找上门来了还没谈？自己欠的风流债都他妈让我还是吧。要不然以后干脆把我照片挂你身上，写上‘这是夏铭扬亲姐’得了。”
她恨不得把桌子上的饮料直接泼到他头上。
两人把事情整理了一下，夏铭扬差不多懂了。
“那压根不是我女朋友，就一喜欢我的女的。都跟她讲了多少遍了别跟着我，估计昨晚你过来又被她看见了。”
“……”
你好大的脸啊，那么多女的都喜欢你喜欢得情难自已，到了跟踪的地步？
其实夏铭扬长的很帅，在他们学校当校草当之无愧。但由于种种原因，在夏桉心中的形象实在拉胯。
她觉得这个弟弟从上到下没有一点优点。
哦不，是连一点正常的地方都没有。
高一天天泡吧打架，搞了一头黄毛，还是烫卷的。耳朵上打个耳骨钉，胳臂上一条龙，拽得不行。在夏桉眼里就一非主流头子。
三天两头换女朋友，每次见到的人都不一样。也不知道那些女生看上了他哪里。隔三差五看到几个女的哭哭啼啼地找他，简直是“孟姜女哭长城”，一个个为爱痴狂的模样。
她都不好意思承认这个弟弟。
“以后改个名吧，别姓夏了。”
丢脸。
“啊？”
“改叫‘渣铭扬’吧。”
“我这个人很深情的。”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还有，以后别在你们学校用我来赚钱。”
“渣铭扬”经常到处宣传他有个小明星姐姐。照片一张五十块，买全套打九折，签名三十五一张。
他究竟赚了多少，夏桉一点都不知道。
“别啊，挣钱不容易，大不了分你一点。”
“起码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十也是钱，他只得咬牙答应。
注：“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出自莱恩纳德?科恩《颂歌》。
“‘娱乐至死’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娱乐本身，而在于人们日渐失去对社会事务的严肃思考和理智判断的能力，在于被轻佻的文化环境培养成了既无知且无畏的理性文盲而不自知。”出自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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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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