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方邱依然嘴硬。
“我要是看你笑话,现在就可以把你丢在这不管不问。”
此刻,方邱只想快点回家。她把眼泪一抹,跟着夏桉上了谢祈横的车。
一路上,她跟夏桉聊了很多,从当年三中的事迹到现在,几乎把发生过的每件大事都提了一遍。
她们怎么说也算是高中同学,只不过这份同学情谊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逐渐变了质。
聊天过程中,方邱发现,眼前的这个“狐狸精”,好像也没那么坏。
从初中到现在,夏桉只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拖谢祈横下水。
可人又何尝不会犯错呢?就连她自己,也做错了许多,甚至比夏桉错得还要多。
只不过那件事以及夏桉的那些陋习被旁观者无限放大,于是她变成了人们心中十恶不赦的模样。像方邱这样对她的,远远不止是个例。
当愚昧成为主流,人类是受思想驱动的弱者,虚妄地断章取义,非黑即白地站在道德制高点蔑视。
愚昧被人放大,这才是最大的凶手。
方邱忽然想起来,她始终欠夏桉一句道歉,于是轻轻呢喃了声:
“对不起。”
“都过去了。”她倒是无所谓,胳膊搭在车窗下方,视线悠悠地瞟向远方。
她这些年,该是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所幸,她没有被摧毁。
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
到达熟悉的小区,方邱下了车。她站在原地不动,呆呆地看着那辆法拉利离开。
她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在背后仰望,以至于迷失了真正的自己。
见到谢祈横的第一眼,他在三中后院抽烟。
昏暗的后街里,少年倚在墙角,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娴熟地叼在嘴中,口腔中吐出的烟圈渐渐模糊了视野。
整个过程熟练又自然,看得出他经常吸烟。
许是年少时的叛逆,方邱讨厌烟味,却不反感他,甚至想去了解眼前这个少年。从那以后,她便时时关注他的去向,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一清二楚。
有几次目睹他打架,听说谢祈横在年级里很出名。
这样的男生怎么可能不出名呢?
在情犊初开的年纪,女生总会被带着狠劲的男生吸引。
每当有女生讨论他时,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可心底的酸涩只有自己知道。
人们把难言的爱藏在心底,袖手旁观,孤独地演独角戏。
这些年来,她陪在谢祈横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的感受,生怕惹他生气,真的值得吗?
世界纷纷扰扰,所以她不得不露出尖刺保护自己,借此看似合群地融入大集体中。
直到有晚,目睹了谢祈横被打的全过程。
方邱路过,眼睁睁地看着夏桉把脏水泼到谢祈横身上,却不敢说出真相。
远处的路灯下面,躲着几人举手机录视频。几人打扮得流里流气,没看清长什么样,但肯定不是好人。
因为怕被找麻烦,她选择了退缩,将错全部归到夏桉身上。
如果不是她拖谢祈横下水,他又怎么会被打?
方邱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令她大惊的是,在夏桉父母出车祸时,他居然帮了夏桉。
她感到愤怒和不值。
再后来,夏桉拿烟头烫谢祈横的视频流出,方邱生平第一次感到无比愤怒。
她视为掌心的人,居然被夏桉害成那个样子。
她以为他们两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的,于是不断说服谢祈横忘掉夏桉。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他不但没能忘掉夏桉,她反而成为了他的执念,一次又一次折磨得他快要疯掉。
夏桉在英国时,方邱告诉谢祈横,夏桉从没爱过他,她也许早就忘了他了。
方邱一心想打消谢祈横的执念,让他放起这份痴心妄想,殊不知彻底摧毁了他的支柱。
没了夏桉,他早就该死的。
他早就应死在十八岁那年的。
好在他没有信,继续等了她十年,终于在夏桉回国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们像有着割不断的羁绊,分分合合后依然在一起。
方邱看着谢祈横这座冰山慢慢融化,逐渐有了温度。
他是这样不解风情的冰山,好在夏桉来了,他也随之消融。
整个过程,方邱只是个局外人。
有时候她在想。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谢祈横的呢?
也许是初见的那天,她看见他在后街吸烟。
人总是在别人身上寻找缺失的自己,她爱上的是自己没有的那部分狂妄。
可她忘了,爱而不得才是人间常态。
其实也不是爱到无可救药,她只是对自己那场与回报不对等的付出,和被冷落的炽热耿耿于怀罢了。
到最后,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执念。
……
方邱主动选择了退出,断了与谢祈横的所有联系,躲在家一连几日都没出门。
比爱更先遗忘的是什么呢?她想,或许是自己脑海中有关于他的记忆。
她总是固执于建设美好的未来,却忘了顾及自己,于是打算利用近期调整下作息和心态。
她这次是彻底死心了。
“故事不长,也不难讲,相识一场,爱而不得。”
“浮生若梦,浮尘若空,为欢几何,百转千折。”
*
街道上处处都是细碎的水汽,接连不断的雨滴掠过屋檐,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夏铭扬的小卖部的屋顶有个地方漏水,“滴滴嗒嗒”个不停,雨滴顺着墙壁掉落在地上,形成断断续续的小水柱。
夏桉没办法,只能把水桶放在空隙下接水,但水滴的噪音使她难以入睡。
“夏铭扬,你到底请维修工了没?”这是她第无数遍催他。
“马上就找马上就找!”
无论夏桉催多少遍,夏铭扬永远都是这句话,也不知道有多少个“马上”。
“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她直接拧上他的耳朵,疼得他“嗷嗷”叫。
两人打闹时,对开门缓缓向两边开启,谢祈横来了。
望着这位“不速之客”,夏桉右手撑着腮帮,摆出妩媚的姿势,将声线压低:“谢总,需要什么服务呀?”
夏铭扬拆穿她:“姐,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他的耳朵又遭殃了。
夏桉咆哮:“还不快去找维修工?!”
“嗷嗷,我去我去!别揪了!”在她的再三要求下,夏铭扬迈着艰难的步伐出了门。
此时店里只剩下两人。
“你就住这儿?”谢祈横环顾四周,瞥向接水的桶,“真寒酸。”
他还以为是什么贝阙珠宫、殿堂楼阁,让她都不愿意住在他家。可实际上却是这个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小卖部,甚至还漏水。
而夏桉也露出了真面目:“我乐意,不买东西就走开!”
谢祈横抓住夏桉的手腕,想带她出去,却被她挣脱:“你干什么?”
“带你回家。”他说得倒轻松。
“家?”夏桉自顾自地重复着,“我还有家?”
“不是你的。”他难得轻笑,面上浮现出几分悠然,“——是我们的家。”
文章部分引号内容出自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故事不长,也不难讲,相识一场,爱而不得。”出自网络文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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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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