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过一次大起大落,季青虞不太敢妄下定论,他靠在聂云城肩膀上,微微颤动的眼睫在夜色的掩映下显得天衣无缝。
聂云城小心收好桌布,他没想那么多,轻叹一声,搀扶身上淡淡酒气的季青虞回了寝宫。
两人赶路期间,季青虞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事实上,季青虞并未酒醉,他有些头晕,但远远未到烂醉如泥的地步,可他谎都撒到这个程度了,自然也不可能突然“醒来”自己走路。
哪怕内心动荡不安,季青虞只能靠着聂云城肩膀,只偶尔趁聂云城目视前方时睁眼观察四周。
闭眼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依靠自己不完全信任的人带着前进,季青虞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他忍着恐惧,正打算就这样回到寝殿,余光却瞥见聂云城停住了步伐。
赶紧闭上眼,季青虞思索着自己刚才有没有露馅,还没等他回忆自己的行为,只听食盒被轻轻放下,随后聂云城抱住他的腿窝,将季青虞打横抱了起来。
失重的感觉差点让季青虞叫出声,他紧紧闭着眼,生怕让聂云城发现异样。
被迫埋在男人颈间,季青虞只觉得仿佛周身被聂云城的气息包围,令人感到很不适应,他很难形容聂云城身上的味道,只觉得不难闻,可很有存在感,只要一嗅到,就很难再忽略。
季青虞想要减少和男人的身体碰触,可被人抱起的姿势实在无法避免,若是弓起身,聂云城必然会发现。
季青虞抿住唇,最终还是放弃做小动作,任由自己的胸膛和聂云城靠在一起。
明明被人抱在半空中无法接近地面,可听着聂云城稳定有力的心跳,季青虞不安的心竟奇异安定下来。
虽没得到想要的承诺,但至少这次的贸然并没有让聂云城与他离心,季青虞安慰自己。
不知是不是这一整天过得太跌宕起伏,季青虞心中大石刚一放下,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即使拼命抵抗,也敌不过安睡的诱惑,渐渐沉溺于舒适的睡眠之中。
哪怕抱着人,聂云城看起来也没多用力,他时不时低下头,看着怀中人即使闭上眼也微微蹙起的眉头,下意识想抚平,却腾不出手来。
见状,聂云城立在原地两秒,幽幽叹口气,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即使速度加快,他的步伐也又轻又稳当,仿佛怕惊扰怀中人的清梦。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心上人就在怀中,他却生不起半点欲念,只想抚平他的难过,活得再轻松、再快乐些。
身体触及床的那一刻,睡得不太安稳的季青虞从睡梦中惊醒,朦胧中,前方人影晃动,季青虞认出了人影,他刚放下心,却见人影没有走,反而坐在了床边。
季青虞心中一惊,他勉力维持镇定,随后,装作还在熟睡般用手挡住了脸。
借着脸遮住的阴影,季青虞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男人坐下后,却没有再做任何举动。
烛光下,聂玉成的影子摇摇晃晃,他本人却像山一般静静伫立着。
季青虞不知等了多久,也没见聂云城有什么动静,心脏的猛烈跳动缓缓平复,他闭上眼,正准备翻身躲避床边人的注视,聂云城却动了。
怕自己醒来的事情暴露,季青虞闭上眼,他有些不安害怕,在剧烈颤动的心跳中,他感受到脚一轻,鞋就这么被聂云城脱下。
聂云城脱掉床上人的鞋,将他的足从床沿移到里面,再给季青虞盖好薄被,才离开了寝殿。
确定季青虞不会再回来后,季青虞睁开眼,幽幽的烛光倒映在眼中,遮住他深思的神情。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中回顾,回忆到他试图卖惨聂云城没什么反应倒让自己心惊肉跳时,季青虞抿住唇,尴尬羞耻的同时,暗暗记住了这个教训。
不要以为做了个能预知未来的梦,就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自负是大忌,他做出不同决定的同时,别人或许也会改变自己的行为。
决心今后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季青虞看向关闭的殿门,缓缓闭上眼。
今天发生的事太耗费精神,他实在是疲惫,即使有些认床,也还是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行宫的环境确实不错,季青虞醒来时天光大亮,他唤来侍从,得知时辰后困顿地从床上爬起。
他吃了顿午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便让侍从打伞,他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走走停停,等季青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池还未盛开的荷花前。
季青虞一愣,看向池中,果然见那里有个凉亭,见凉亭内空无一人,季青虞不由松口气。
他有些累了,便走到凉亭前,准备小憩片刻再回寝殿休息,视线一瞥,正好看到跟随他的五个侍从中,有人神色不对。
见季青虞注意到自己,那侍从低下头,一副恭敬等待吩咐的模样,没多想,他收回目光,内心却忍不住思量起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侍从叫长盛,是为数不多聂云城未清理走的人。
难不成这是聂云城本来插进皇宫的细作,专门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季青虞思索着,面上没什么异样,反叫他上前,来自己身边伺候。
听到季青虞的吩咐,长盛双眸微闪,恭敬地代替随侍位置,小心地替皇帝扇风。
清凉袭来,季青虞敲敲桌角,便有人提着食盒过来,拿出里面装着用井水冰镇过的绿豆汤放在桌上。
看着被长盛擦过桌角却仍沾些灰尘的石桌,季青虞心中轻啧,伺候的细心程度还不如聂云城,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他没把太多精力放在明显是在监视他的长盛身上,浅尝一口绿豆汤,便将其放在桌上,作为皇帝,哪怕目前没太多实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然不在话下。
季青虞不喜别人触碰,能自己做的事情从不假别人之手,洗澡时更是隐蔽无人,还要小心再小心,可饶是如此,不过登基数月,他都能鲜明地感受到皇帝和不受宠的皇子之间生活差距到底有多大。
若是他身体与寻常男子无异,这样的生活或许也不错,可惜……没有如果。
甩开不该有的念头,季青虞躺在侍从搬来的躺椅上纳凉。
他看似昏昏欲睡,实则思绪集中在来行宫的最终目的上:避开行宫的眼目,出宫寻找严誉诚,请其做自己的老师。
季青虞自然不是单纯想散步,若是为了找乐子,昨天的疲惫未褪,躺在床上不是更好,他这么走走停停,不过是想看行宫的防守如何。
不过……他高估了自己。
作为一个上学堂哪怕努力学习也只是学研读文章的边缘皇子,季青虞只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宫人人数几何,侍卫大概什么时候换一趟班,从此推出布防如何,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了。
暗暗在心中叹口气,季青虞倒也没有特别沮丧,聂云城提出要来行宫,他自然有办法避开耳目,结合梦中的画面,季青虞心里清楚,哪怕他不去这一趟行宫,聂云城也会替他求师。
想到聂云城,季青虞垂下眸,他没有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聂云城的喜欢,和他见到的想到的都完全不同,聂云城看他的眼神明明带着痴迷和欲/望,可他行为上从未逾距,也正是这种行为上的分寸,让季青虞从未发现过他的肖想。
正想得出神,季青虞一睁眼,却看到长盛后退几步,故作不经意地将一个荷包放在外围的守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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