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晋魏走了之后,姚荷独自坐在床上,把头埋在膝盖里,痛哭流涕,不再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而是大声嚎哭,她满腹的委屈,不知道该和谁说,所有痛苦的事情仿佛都交织在一起,父亲突然离世她本就悲伤,现在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朋友也不理解只是一味强迫逼她搬到他那里去,甚至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摔杯子,摔门走了。
姚荷不知道她此刻除了哭还能干什么?她把自己缩起来,紧紧地抱住膝盖,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从脸颊上滑落,啪嗒啪嗒的砸在真丝睡衣上,晕开一片水渍,紧紧的贴在膝盖上。
她真的好想爸爸啊,还有两天就是爸爸的头七了,老人家迷信的说法是说去世的人死去的头七会回家来看看,如果有人思念他的话他会舍不得走,曾经的姚荷听到这种说法一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她迫切的希望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她好希望能够再见父亲一面,父亲的病太急,去世的太突然,她甚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没能和他说上最后一句话,父亲肯定也很放心不下她吧,肯定也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嘱咐她,甚至还没有看到她结婚生子,父亲怎么可能走的安心。
她真的好想再见父亲一面,和他说,她真的好想他,她不是一个好女儿,只忙着挣钱想要给他更好的生活,却忽视了父亲其实更想要她陪伴。
姚荷坐在床上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哭了好久,哭的鼻子堵住,脑仁生疼,才从膝盖里面抬起头,抬手将被泪水打湿粘在脸颊上的黑发别到耳朵后边,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下了床,走到洗手间去。
她已经好些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自己感觉不到饿,可是身体已经发出信号了,猛的下床站起身来,眼前直冒金星,她抬手扶住旁边的柜子站在原地缓了缓,感觉好些了,才往洗手间走。
站在洗手池面前拧开水龙头,双手接了一捧水,扬到脸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姚荷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憔悴苍白,黑发凌乱,眼睛通红,眼底满是红血丝,眼睛哭的肿的跟杏仁似的,原本秀气的开扇形的双眼皮也肿的不成样子,脸上还有额边碎发上都挂着水珠,刚才许晋魏摔杯子那个玻璃渣在她脸上眼尾处划出的血珠也被水冲走了,只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都看不出来。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照过镜子认真的看过自己了,这样照镜子才直观的看到她真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变得更尖了,整个人感觉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清清冷冷的,原本虽然眼神也淡漠,但是起码是有光的,她心里边是有盼头的,盼望着能挣更多钱,给父亲更好的生活,给他买更好的补品营养品,赚到钱买更大的房子给他住,这些一直都是她努力拍戏生活往上爬的动力,但是现在眼睛里边没有光了,整个人悲伤麻木,黑眼珠淡漠的像是一滩平静的死水,激不起一点波澜,满目只有悲伤。
姚荷强迫自己笑了一下,她想父亲如果还活着的话,一定不想看到她这样憔悴悲伤,他肯定是希望她能够好好生活的,因为生母早逝,所以父亲从姚荷小的时候就教导她要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人,他肯定不喜欢看到姚荷现在这副模样。
姚荷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唇角勉强的扯起来,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她抬手从洗漱台旁边拿过一个发绳,抬手想头发拢了起来,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却一下子让她又崩不住哭了起来。
小时候都是父亲给她梳头发的,父亲笨手笨脚的每次都会把姚荷的头发扯掉几根,后来姚荷就不让父亲给她梳头了因为觉得太疼了,即使父亲跟她说他学会了好多新发型,帮她编公主的头发很漂亮的,姚荷也没再让他梳过了,后来父亲总是打趣她说要是再想帮她梳头发,恐怕要等到她结婚出嫁那天了,帮她盘头发,但是谁能想到世事无常,父亲的病来的这么急,去世的这么突然,他再也等不到她结婚的那天了,也再也没有办法帮她梳头发,盘头发了。
姚荷很悔恨也很遗憾,父亲活着的时候她为什么要拒绝她那么多次,即使小的时候觉得父亲梳头发疼了,那长大了之后呢?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在家的时候父亲提起说想要再帮她梳一次头发,她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呢。
姚荷一边哭,一边抬手把头发拢起来,简单的盘了一下,扎了一个花苞头,坐在马桶上,又开始默默的流泪。曾经在这栋公寓住的时候姚荷一直没觉得这个房子这么大,即使四间卧室也每天热热闹闹的,父亲在,护工也在,她也在,有的时候小烟还有经纪人安霜姐也会过来大家一起吃饭,父亲下厨做一桌子好吃的,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不知道有多热闹,有多快乐,可现在姚荷却觉得这栋公寓大的可怕,空荡荡的可怕。
父亲死了之后,姚荷才明白,哪有那么多必须拼搏努力追求之后才能得到的幸福,幸福一直都藏在每个平平淡淡的日子里,现在她挣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把所有的钱拿来换再见父亲一面,再和父亲吃一顿饭,一顿稀松平常的饭,曾经那些不以为意的,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才是姚荷现在想要的。
她悔恨自己明白的太晚了,等到父亲去世了,她才想明白这些有什么用呢?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能吃,时间一直在往前走,没有办法倒退。
可是姚荷真的觉得她好遗憾,好悔恨,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好想再见他一面,拿什么换她都愿意。
小烟挂断许晋魏电话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赶,她有姚荷家房门的密码,站在门口输入了密码之后直接就开门进来了,屋子里到处都黑漆漆的只有洗手间的灯亮着。
小烟一瞬间脑子里面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差点以为姚荷做了傻事,一瞬间手脚冰凉,心脏都跟着哆嗦,连忙跑去洗手间,就看到姚荷坐在马桶上边,垂着头小声的抽噎。
小烟感觉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缓过神来之后手脚都使不上力气,慢慢的蹲下身子,轻拍了拍姚荷的肩膀,声音哽咽:“姚荷姐,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错了傻事。”
“有什么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我就早点过来陪着你了,许少说你眼睛受伤了抬头让我看看。”
姚荷垂着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抬起脸,眼睛红肿哭的跟杏仁似的,给小烟心疼坏了,轻轻地捧着她的脸,检查她眼尾处留下的小血痕。
一边扯开塑料袋拿出自己带来消毒的碘酒还有创口贴,一边小声嘀嘀咕咕咕的埋怨许晋魏:“许少也真是的,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啊?还把你弄伤了。”
小烟虽然是姚荷信任的助理和她很关系很亲密,但姚荷也不想把什么事情都和外人说,勉强扯出一抹笑,摇摇头:“没什么事,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那个玻璃渣不小心在眼尾这块擦了一下,你看就一道小血痕,根本没什么事儿,不用这么夸张的消毒贴创可贴,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姚荷虽然顶着一张清清冷冷正统古典美人脸,像古代的大家小姐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从小养尊处优,但她却丝毫不矫情相反很能吃苦和外貌反差很大。
小烟不同意,摇头:“不行,姚荷姐,你可是女演员,这张脸多重要呀,就算是一个小伤口那也是伤口呀,一定得好好消毒的,乖,我用棉签给你消消毒。”
小烟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姚荷,虽然姚荷比小烟大,但是论心理年龄来说,小烟似乎更成熟稳重,把姚荷当妹妹一样照顾,掰掉碘酒棉棒的下半段,碘酒直接流到棉棒的头上,她轻轻拿着棉棒给姚荷眼尾处那道小伤痕消毒。
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安慰姚荷:“姚荷姐,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是伯父如果在世的话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么伤心这么憔悴的样子,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姚荷眼眶酸涩,感觉眼泪下一秒又要流出来,她侧过头去微微仰起头,不想当着小烟的面哭,声音轻轻的,很柔很轻:“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我真的很难受,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我爸,我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啊,再和他说说话。”
小烟看姚荷这副伤心的模样也不好受,跟着难过,把消过毒的碘酒棉棒扔进垃圾桶里,又撕开创可贴,细致的给她贴在眼尾处:“我知道的,我都知道,这段时间肯定很难熬,但我相信你会走出来的,姚荷姐,你身边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我们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姚荷看向小烟,和她四目相对,勉强的扯出一抹笑,眼尾泛红,轻轻的点点头:“小烟,谢谢你啊,再给我两天时间,父亲烧完头七,我会整理好情绪的,别担心。”
小烟仰起头,抬手轻拍了拍姚荷的肩膀,沉默着安慰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