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伟大的发明。
桌上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说明医生不是没来,只是暂时不在这里,随时有可能回来。
他一边掩饰着自己,装作只是在瞎晃悠,一边转动着脑子,飞速阅读架子上的药物种类,每读一两个就判断这是属于哪一类药物,发现和他要的不是同一个种类就迅速切换。
终于要到了架子最底那一层,是止痛镇定药物。他刚要走过去蹲下。
“谁?”医生推门而入,一脸不耐烦。
“呃……老师,我……”柳泛赶紧直起身子。
医生一眼也没有看他,径直走过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只手支着头,闭上眼睛。一副送客的模样。
“老师,我……”柳泛开口。
医生没等他说完就一下子睁眼,狠狠瞪了他一眼。刚才还困意十足的眼睛,白眼竟然能翻这么大。
“老师,我不小心把手划伤了。来医院看看。”柳泛把左手伸过去,把伤送到医生面前看。
伤口可怖,皮肉外卷,一些血块凝结在周围,形成深红色的痂,在他的手臂上无比显眼。
然而,医生扫了一眼。说实话,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她莫名其妙就把口罩带起来,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电子时钟。
柳泛不解。
他只能用更恭谦的语气继续说:“老师,我想您能不能给我开一个……”
医生不耐烦地出口打断:“开不了。不到时间。”
“什么?”
医生眉头立刻拧起来,好像沾上了什么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无比厌恶地勉为其难再次开了尊口:“明天来!现在没人开不了!”
柳泛忍不住默默舔了一下后槽牙,生生压制住自己。
他在刚才那个架子边蹲下,拿起一瓶镇定剂。
“干什么?!”医生警告他。
“老师……给我开这个就可以了。我上次来,另一个医生也是给我的这个。”柳泛压着眼睛,低声说。
“放下!跟你说了开不了开不了,明天来!一个晚上也忍不了了?”医生尖利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响,像一只该死的鸟。
柳泛一下子被吓了一跳,惊慌之中把几瓶药碰倒了,叮叮咣咣地响。
医生又朝他扔了个白眼。
被凶了一顿之后,柳泛叹了口气,伸手把药品放回原处。
“那我明天来。”他说完,直起身子,把手放回外套口袋里,讪讪地离开了。
月光撒在地上像一堆纯白的粉末。稍微呼吸大口一点,可能就会被它呛到。
走得远得差不多了。
柳泛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右手掌心赫然躺着一瓶镇定剂。
他用手指摆弄一下对着月光查看。口服。就是这个。
他的确伸手把药品放回去了,只不过放的是自己从宿舍里拿出来的空瓶。
那里灯光昏暗,那医生一片厚厚的刘海遮在眼睛前面,再加上口罩,他突然想赌一把。
高中的时候文艺汇演,他曾为了装x,表演过个魔术。无比寻常的古典藏币法。把东西放在手里,利用手部角度遮住,假装放回去了,其实并没有。
他害怕会被看穿,于是干脆把瓶子弄倒,较大范围的混乱中,没人会注意其他的小动作。
没想到,大获成功。
柳泛像个打猎回来的老父亲,一推开宿舍门,在两人的注视下,英雄般把镇定剂拿了出来。
他上网搜索了一下这种药品的注意事项和使用剂量。长篇大论的说明书他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生怕把自己舍友医死了。
“还得是你啊。柳泛。可以啊!这你都看得懂,你真的不如去校医院上岗算了。”宋学无比佩服。
柳泛一下子又想起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死鸟一声,不屑地冷哼一声:“没那福气。”
“哼。也是。那群人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的。跟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样。我看水平也跟你差不多,可能还不如你呢。”宋学马上也想到了,吐槽道。
柳泛专心致志地看着说明书,孙斌把头探出来:“柳泛,你手怎么了?”
“啊?”
“左手。”
“哦。没怎么。我刚才出去的时候自己搞的。”
“自己搞?”
“苦肉计。本来想着能可怜可怜我,给我开点。”柳泛说,“谁知道那医生良心被狗吃了!死鸟。”
“那你怎么拿到的?”
“偷的呗。为了你,我的良心也葬送出去了。”
孙斌不再说话,他本来也疼得说不了多少话了。
看完说明书,柳泛把瓶子打开,把药给孙斌递过去。
强剂的效果立竿见影。他慢慢安静下来,面色缓和。
他认真地看了柳泛一眼,这对孙斌来说已经是无比感谢表示了。
柳泛微微笑了一下,爬上自己的床:“你的再生父母先睡了啊。”
然而实际上柳斌的新爸爸并没有睡。
他只是躺到床上去了。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他今天拿出来的药是管制药,不出几天那些助理团的志愿者学生进去帮忙点药品的时候绝对会发现少了一瓶。
药,必须要还回去,迟早要还。
但孙斌这个样,那些市面上低效的止痛药已经对他来说一点效果也没有了。校医的疗程又臭又长,谁能忍?不必说那些真正正规的大医院,几乎不在他们的选择之内。
柳泛枕边那本书还在,他拿起来又翻了几页。
闭上眼睛,几道流程,几种方法,一个一个在他脑海里往前推。几类药物的图样一瞬间就像蜘蛛网一样在他眼前连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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