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多吃几颗止痛药。校医哪有麻药。”孙斌一脸无所谓。
柳泛和宋学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孙斌有一些不自在。
“行了。别看了。跟你说一声把你止痛药借我吃两天而已。我没药了。”孙斌不自在地把脚放下,架在桌子下面的一个小板凳上。
柳泛赶紧把袋子里的止痛药拿出来递给他。
孙斌简单地说:“谢了。”
好像无比后悔自己把伤拿出来给他们看。
孙斌脚不仅一直没好,还越来越严重,虽然在治疗,但这个过程把他疼得已经动弹不得了,只能在宿舍呆着。宋学和柳泛自己去上课。
这节刚好就是沈老师的课。
“这是那个捧着一颗真心来的?”宋学低着头和他交头接耳。
“嗯。”
“跟你长挺像的其实。”宋学说。
“什么?!”
抛开别的不说,柳泛一点儿也不想跟沈老师长得像。
拜托,沈老师可是都没有私生活,单单凭借长相就被人说养胃的。
哪个男的想跟他长得像……
“气质。不过他比较……怎么说,那个词,余摩。”宋学自己在脑子里纠结了一会儿,说。
“荼靡。”柳泛写在纸上。
“对对对!”宋学指了指纸上的两个大字赞许地点头道“荼靡。他挺荼靡的。”
“荼靡是一种花。你要说的是,萎靡吧。”柳泛又在纸上写了另一个字。
“呃……有什么差别,反正反正,就那样。荼靡,萎靡。你比他好。你比较有精气神儿。”宋学干脆把纸上的两个词都划两条横线涂掉。
“我有精气神?”
“对啊。虽然长挺像的。但你比他好多了,有活人感。他一副邪里邪气的。可能年纪大了。我感觉他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挺帅的,就长你这样可能。”
柳泛想了想,看着沈老师的脸。想象了一下他年轻的时候的样子。
一定和现在很不一样。也许很有灵气,很有精神,和现在一样温柔,而不是总带着一点邪气的忧郁。
“什么表情?我没说你老了会变荼靡啊。萎靡。我没说。”宋学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
“你大爷的你。”柳泛被宋学一下子从幻想中拉回来,给他一肘子。
“这些东西你真会?”宋学实在无聊,翻开他那本全新的有机化学书,皱着眉,摇摇头。
“会啊,怎么不会。”
“我的妈啊。这什么啊。全英文字母分开放。画的一个两个三个圈。方。半圈半方的。折来折去的。”宋学本来还想尝试硬看一点。
实在不行。化学不吃硬的。
看不懂。就是看不懂。全是英文也就算了,仅有的几个中文字还都是什么生僻字。
“真搞不懂那些科学家,干嘛用生僻字给这个物质取名字?自己人为难自己人。”宋学吐槽,“搞得我自己要看书也看不懂,听老师讲我也不知道他讲的发音是哪个字。”
柳泛:“……常见的几个字,记下来就可以了。”
“就算我记下来,这世界上物质多了去了。哪里能一个一个都记清楚?那我是人还是上帝?”
“呦。还知道上帝呢。”
“再说了,这些图案我哪里会画!折来折去的,这个半圆半方的是什么?”
“苯环。”
“这一横怎么没了?”
“这两个加进去,把他键打开了。”
“还真懂啊你。这“脱去”脱哪里去了?”宋学随手一指。
“这里。脱了一个卤化氢。”
“什么卤。还有还有,这个,这个在干嘛?”
“碳正离子重排。”
宋学抱着胳膊,有点儿不信邪,又翻了几页书:“柳泛,你说,这个一个横线连着大H是什么?”
柳泛叹了一口气,按下了宋学的课本:“宋学,你有没有考虑过来支持一下我的生意。给你打折。”
宋学一下子达到目的一般地点了点头:“我就说。没那么麻烦的事。我学这个干嘛?你会不就行了。我们不是哥们儿吗,啊?”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吵的后面一个睡觉的脑袋烦躁不堪。他狠狠地给自己的卫衣带子打了个结。继续睡。
聒噪的兄弟情。
“柳泛。你说,徐嘉静好看还是楚美韩好看?”
“谁?”
“那两个女生,前排那两个,一个紫头发,一个短头发。你觉得哪个好看?”
“你有病吧你。”
“啧。火气这么大,干嘛骂人。我就不信你不看女生。装什么装啊,跟自己兄弟还装。”
“我不看。”
“真不看?”
“不看。”
“那你tm一整节课盯着前面一直在看那沈老师?!”
“对啊。”
“我看你才有病!”
“我有病你自己去考有机化学。”
“别啊,柳哥……”
柳泛站起来拿着书往前走。
“诶……别别别啊,别生气啊,柳哥柳哥,你去哪?”宋学赶紧抓住他的袖子。
“下课了,去找沈老师学术讨论,干嘛,你也要去?”
“呵呵。我以为你生我气了。我不去。我才不去。”宋学立刻把他袖子放开,自己收拾收拾走了。
沈老师走得还挺快,一瞬间就没影了,几乎湮没在人群里。
柳泛探出头去,没看到沈老师反而看到一个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的人。
言默。又是他。
“找沈宁城?”言默说。
“谁?”
“你沈老师。”
“对啊。”柳泛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没那么不耐烦。
“干什么。”言默说。
“我欠他钱。”柳泛说。
“这么快就有钱还了?”言默问。
“你管得着吗你。”他一不留神,真心话流了出来,他赶紧找补,“……没钱还协商一下怎么还。迟早会还上的。”
“怎么不找我协商?”言默说。
柳泛简直摸不着头脑。
我干嘛找你协商?
难道,你tm一个富二代也要来敲诈我?!
“怎么。沈宁城的钱要还,我的钱你就不管了?”言默往后一仰,一只手撑在栏杆上,一只手玩弄着一枚硬币,眉头微皱。
柳泛反应了好一会儿。他怎么就欠言默钱了。保护费,别人全款,学生会成员交百分之五十,他交了。
怎么想他也没欠言默钱。反倒是言默,要真说起来,那些十块二十的加起来还真是一笔债。
想明白了,他理直气壮地说:“谁欠你钱了?”
“你。你欠我两千块。”言默说。
“你敲诈啊?!”柳泛脱口而出。
柳志鹏找他要两千就罢了,柳志鹏是他爹。言默又不是他爹。敢敢也要两千块?
“你看起来很好敲诈吗?”言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柳泛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审视。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你亲爱的“老子”欠的我。”
一听到事关乎柳志鹏,柳泛的瞳孔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眨了一下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在校长室。你沈老师也在。”
柳泛思索片刻。不到一分钟,想明白了。
“他只要两千,沈老师出了。为什么还找你要?”柳泛朝他走近了一步。
柳志鹏竟然敢找言默要钱!不害他儿子在青坪被人弄死不罢休啊?
“他没找我要。我给的。”
“没找你要,你干嘛给?”
柳泛又一头雾水了。
“我怎么知道沈宁城出了?”言默说。
好像很有道理。柳志鹏出来的时候沈老师已经走了,谁知道柳志鹏已经从沈老师那里捞到了。
“就算沈老师没给。你为什么给?”柳泛问。
我为什么给?……言默卡壳了一会儿。
我为什么给。
因为听见柳志鹏对他“老娘跑了”的痛骂,联想到自己可怜的身世了?因为看柳志鹏也跟他父慈子孝的,物伤其类了?
言默才不会这么说。
“做慈善。不行吗?”言默硬着嘴巴开口,又补充一句,“大发慈悲。菩萨心肠。”
“呵。”
活菩萨,我本来只要还两千,现在翻了个倍,变成四千了。
不行。柳泛看了看言默——一身不缺钱的样子。这样的人都能厚脸皮,他为什么不行。
“你做慈善,我为什么还钱?”他反问。
言默果然被他噎住了,沉默了一会儿。
“要不我感谢感谢你,给你磕两个。”
说完,柳泛就作势要蹲下。言默立刻把自己的腿收回来,硬币停下来被攥在手里,脸扭过去,暗骂一声:“我靠。”
“他没找你要,你自己给的。这就不怪我了。你当时是自愿的。”柳泛满意地直起身子,继续洗脑。
“他可没找沈宁城要。他是来找好大儿你要的。沈宁城当时也是自愿的,你为什么还他,不还我?”
脑子还挺清醒,真难洗。柳泛舔了舔嘴唇,躲开言默的注视,往楼道旁边扫了一眼。
催促脑细胞赶紧工作。
硬币在言默手里又转了起来。
“法律规定老师有帮助学生的义务。要履行关心爱护学生的职责,必要时提供帮助。你有吗?”
“法律只规定老师要给困难的学生协助,保护学生安全,关心学生心理健康。又没规定你。”
思来想去,许京厕所之夜后那几天看到法律书起作用了。
不过,言默好像不太吃这一套。
“沈宁城还真伟大。”他饱含轻蔑地说。
“准备怎么还你沈老师就怎么还我。懒得跟你废话,这事没商量。”
他就从栏杆上起来,拍了拍灰。
手一抛,一声清脆的响声。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柳泛对着他的背影大声说。
“那就跟你老爹——和你老师,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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