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月邀约

更可怕的是,石室的地面和拱顶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坚硬的石板如同波浪般起伏,拱顶的石块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向下滴落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整个空间的物理结构,正在“白新娘”怨念的影响下开始崩塌!

“时空扭曲开始了!”沈夜脸色剧变,“快退出去!”

然而,他们身后的通道入口处,那扇虚掩的铁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关闭!门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蠕动着的暗红色玫瑰荆棘,尖刺闪烁着寒光!

与此同时,石室中央那件静止的婚纱,无风自动!它如同被无形的幽灵穿着,缓缓地从玫瑰花坛中“站”了起来!空荡荡的领口转向祁宴和沈夜的方向,一股冰冷刺骨、饱含无尽怨恨的意志瞬间锁定了他们!

祁宴头痛欲裂,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鞭打、辱骂、爱人被殴打的惨叫、骨头碎裂的声音、鲜血溅在脸上的温热——疯狂涌入!他的“锚点”正在被这股纯粹的、湮灭级的悲伤和愤怒彻底淹没!视野边缘开始出现血色的雪花点。

“祁宴!看着我!”沈夜焦急的吼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试图用匕首斩断涌来的荆棘,但新长出的荆棘速度更快!

“不…不能…被淹没…”祁宴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挣扎。他死死盯着那件“站立”起来的婚纱,盯着那空荡荡的领口。在极致的混乱和痛苦中,他做了一个近乎自杀的决定——他没有再去加固摇摇欲坠的“锚点”,反而将自己的精神触角,主动、毫无保留地探向那件婚纱,探向那湮灭级的悲伤核心!

他不再试图防御,而是选择了…共情!

轰——!!!

难以想象的冰冷洪流瞬间吞噬了祁宴!他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的冰海,无数双冰冷的手将他向下拖拽。他看到了一片猩红的婚礼现场,看到爱人被活活打死的惨状,看到宾客们扭曲死去的恐怖景象,感受到那股撕心裂肺、足以焚毁世界的绝望和愤怒!这比之前任何一次记忆冲击都要强烈百倍、千倍!他的自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吹得只剩一点微弱的火星!

“呃啊啊——!”现实中,祁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身体剧烈抽搐着向后倒去!

“祁宴!”沈夜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来。

然而,就在祁宴的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成为纯粹悲伤容器的前一刹那,那股冰冷洪流的深处,一点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光”被他捕捉到了。

那不是属于“白新娘”伊丽莎白的怨念。

那是一种更早的、深埋在怨念核心之下的…温暖而熟悉的感觉。是母亲的手抚过脸颊的触感?是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的温度?是…那把符文匕首被一只温柔的手握着,在木头上雕刻花纹时传递来的宁静和爱意?

这感觉一闪而逝,却像一根救命稻草,让祁宴即将熄灭的自我意识猛地抓住!

“不…她…不是只有恨…”祁宴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份捕捉到的、属于伊丽莎白爱人(或许还有她自己未被完全磨灭的)的温暖宁静的感觉,混合着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和对沈夜并肩作战产生的微弱信任感,如同一点微弱的星火,反向“投映”向了那件充满怨毒的婚纱!

嗡——!!!

整个地下石室剧烈震动起来!那件“站立”的婚纱猛地一僵!空荡荡的领口处,仿佛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充满困惑和痛苦的悲鸣。汹涌的怨念洪流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墙壁上扭动的影子人形动作停滞,地面和拱顶的扭曲也暂停了一瞬!

“就是现在!”沈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破绽!他不再试图斩断荆棘,而是将全部力量灌注于符文匕首,狠狠刺向地面!

匕首的幽光瞬间暴涨!一道复杂的、由光芒构成的古老符文以匕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烙印在扭曲的地面上!

咔啦啦——!

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地面剧烈的扭曲被强行稳定!覆盖铁门的荆棘如同被灼烧般迅速枯萎退去!墙壁上痛苦的人影发出无声的尖啸,重新化为污渍!

那件悬空的婚纱如同失去了支撑,缓缓飘落回玫瑰花坛,重新归于寂静。只是那纯白的缎面上,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水渍般的痕迹?

沈夜一个箭步冲到瘫软在地、气息奄奄的祁宴身边,迅速将一支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剂注射进他的颈部动脉。“撑住!别睡!”

祁宴的视野一片血红,耳边是尖锐的耳鸣。他模糊地看到沈夜焦急的脸,看到那件重新落下的婚纱,最后残存的意识只捕捉到石室拱顶角落,一幅几乎被污垢覆盖的模糊壁画的一角——那似乎描绘着一个少女和一个年轻男子在森林中牵手奔跑的背影,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沈夜背起昏迷的祁宴,最后看了一眼那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婚纱和暂时被符文稳定住的空间,毫不犹豫地冲向重新洞开的铁门。身后,石室的阴影深处,仿佛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饱含无尽悲伤的叹息。

他们逃出了地下石室,但“血色婚礼”的舞会,才刚刚拉开序幕。而祁宴不顾一切的反向共情,似乎在那湮灭级的怨念核心深处,留下了一丝连“白新娘”自身都未曾察觉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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