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世之谜

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似乎抖动一下睫毛,挂在上面的水珠就会落到对方鼻尖上。

沈有尚的气息喷洒在申敏禾脸上。她憋着气,不敢出声,眼睛看哪里都不是。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可耻地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

“你想干什么?!”她试图推开他,却触碰到他的腹肌,冷冷的、硬硬的,又如触电般悄然缩回手。

“拿毛巾。”他从申敏禾的手里抽出毛巾,坐回位置,调笑道,“你脸红什么呢?”

“我才没有!”她手捂着脸,“天又热了,你开下空调。”

“我已经开了。”

“……”

沈有尚擦干身体,换了件宽松的短袖衬衫。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是雷电交加,乌云散去后,太阳又探出脑袋,只有地上的水坑还记得下过的大雨。

沈有尚启动车子,“要不是我还有事,我们不用急着走,就不会淋雨了。”

“万光寺的雨是净化心灵的,这是灵水。”

“你倒是挺乐观。”

“那你想让我骂你还是骂老天爷?”申敏禾憨笑。

他们离开万光寺景区,开上与来时不一样的路。

“我等会儿去见一个人。你等在车里,我很快就好。”

申敏禾让他送自己到附近的车站,不愿因自己的缘故而影响他与友人相聚。

“我用不了多久,反而是耽误了你的时间。”沈有尚说。

他们开进了人烟稀少的小道,周围只有茂密的树林和杂乱的草地,偶有几幢低矮的小屋。申敏禾猜测,他要拜访的人是个什么隐居山林的大佬。

车停在了一片水泥地广场上,申敏禾望见门口的大字:巴山陵园。她汗毛一凛,倒吸了口气。

沈有尚犹豫着开口,“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她看到你会很开心的。”

见他脸色凝重,申敏禾心也跟着一沉,二话不说下了车。

沈有尚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束百合花、一篮水果,还有个袋里装着香烛。他们步履沉重地踏进陵园,路上碰见几个同来扫墓的人。

这会儿的天空又布上了一层阴霾,仿佛在诉说着深深的哀思,空气中带着雨后湿润的泥土气息,以及纸钱焚烧的气味。

巴山陵园不大,并不像是富人的墓地,杂乱不章。

错落的水泥墓碑十分朴素,偶尔目光掠过,发现一些碑文已经模糊不清。也有的常青树因为常年不修剪,枝丫不堪重负而被压折。

沈有尚在一个小亭子前驻足,这大概是整个陵园中最豪华的一座墓,不仅有遮风挡雨的屋顶,连地上也铺设了昂贵的天然大理石。周围松柏相伴,鲜花盛开,看来经常有人来打理。

他将百合花和水果篮放在地上,轻拂墓碑上的灰尘。又点燃了香烛,火光在微风中摇曳。

申敏禾看清了碑文:先母陈百合之墓。碑上镶着照片,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笑容灿烂,青春定格在了永恒的瞬间。

根据立碑时间推测,她已经去世二十年了。

“妈,我来看你了。”从沈有尚的声音中听出了强颜欢笑。

申敏禾愕然,沈有尚的母亲不是林氏出版集团的林雅音?难道他不是沈家的亲生子?她不敢多问,反而因为撞破了秘密而有些惶恐。

“妈,这是申敏禾,我和你提过她。”

“阿姨您好。”她笑着鞠躬问候。

沈有尚蹲在墓前,给母亲剥橘子。“妈,你上周托梦说想吃橘子,我给你带来了。”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好像变了一个人,在妈妈面前放下了伪装,展现出极为柔软的一面。

“你一定有什么话想单独和她说,我等在那边。”申敏禾默默地退到小路上。

申敏禾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有尚会使用百合味的香氛,为什么他会在花房里种植大片的百合。他说过是他妈喜欢,但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借口,原来都是真的。

她打开手机搜索“陈百合”,只查到一个同名的年轻小演员。她又点开沈有尚的百科,人物关系一栏中明明白白地标注着:[母亲:林雅音]。

确定记忆没出错,申敏禾满腹疑团,似有一种卷入迷局的不安。

她四下里盼顾,阴气森森的墓园里只有树叶沙沙的声响,偶有几声凄厉的鸟鸣,尖锐异常,让人不寒而栗。

时间仿佛在这里变得滞重,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远远地望见沈有尚落寞的背影,整个人陷入阴影之中。

沈有尚在和妈妈说着心里话。许久,他捂着脸,似乎在擦眼泪。

申敏禾心头一紧,虽然她自己与家人不和,但她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一个人在年幼时与母亲阴阳两隔,心中的伤痕,必然是难以抚平的。

再看向他时,她发现沈有尚跪在地上,低着头,脊背微弯,身体止不住地颤动。

他在哭,他像一个脆弱的孩子,在母亲面前流泪,毫无保留地揭露自己的弱点。

整个阴湿的陵园都能听到他的呜咽,它静静地承载着他的哀痛。

申敏禾的心脏拉扯出带着酸涩的细微痛感,她情不自禁地小跑了过去,站在他身后。

沈有尚沉浸在哀戚之中,毫无察觉。她向前一步,蹲在地上,递去一张纸巾。

他抬眼,眼眶通红,漆黑深眸被泪水覆上了浓郁的忧伤。他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无助地望着申敏禾。

两人相顾无言。他垂下眼睑,试图压下翻涌的悲伤,唇瓣轻启,欲言又止。

当申敏禾伸手轻抚他的肩膀时,沈有尚的情绪再度失控,一下抱住了她,紧紧地抱着她温暖的身体,把她当作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他的眼泪,将自己的骄傲一点一点地浇灭,也将伪装的面具一寸一寸地融化。

申敏禾的衣衫被浸湿了,她默默不语,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半晌,沈有尚抬起头,感到了自己的狼狈,“抱歉,我失态了。”他接过纸巾擦干泪水。

“没事,你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给你靠。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沈有尚起身,也拉着申敏禾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好。”

他们回到车上。

沈有尚面上已恢复平静,但申敏禾能感受到他深藏的忧郁。“再休息会儿吧,我不急着回家。”

“我没事了。”

回南城时堵了一路,向来情绪稳定的沈有尚用手指不停敲着方向盘,难掩焦躁。

申敏禾试图活跃气氛,但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方式,脱口而出要请他吃晚饭。

用从沈有尚那儿赚到的钱回请他,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想来也不亏。

“我想吃你做的饭。”他的回答出乎意料。

“我厨艺一般,可能不合你胃口。”申敏禾会做菜,但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信心,而沈有尚吃惯了珍馐佳肴,恐怕无法满足他刁钻的味蕾。

“我妈妈也是石林人,我想吃你们那儿的家常菜。”

想起他在墓地崩溃无助的身影,申敏禾心软了下来,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那我要是烧得不好吃,你可不能嫌弃。”

平时,沈有尚请的阿姨都是当天买来新鲜菜,所以他家冰箱里储存的食材并不多,他翻出了几样蔬菜和一盒鸡蛋,又在外卖软件下了几单。

时间不早了,申敏禾简单做几个快手菜。她切着四季豆,刀在砧板上碰撞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沈有尚走到中岛台前,说是要帮忙,也来做一道菜。

她头也没抬,“少爷也会下厨?”

“你不要这么叫我,听着阴阳怪气的。”他手里拿着一盒搭配好的蔬菜沙拉包。

申敏禾摇摇头,这是打算在大晚上招待她吃冰冷的草吗?

沈有尚耸了下肩,既然包装已经拆开,他就动动手加道菜。

“你把这些菜做成汤吧,淋了雨,喝点暖身的。”申敏禾不想在晚上吃白人饭,只要有食材,什么都能做成中餐。“再打颗蛋,就是蔬菜芙蓉汤啦。”

“是煎蛋还是水煮蛋?”

“……”申敏禾取出一颗鸡蛋,往碗口一敲,蛋壳裂成两半,蛋清连着蛋黄滑入碗里。她执起筷子,哐哐哐地将蛋液打成淡黄色。

“少爷,你没吃过蛋花汤吗?”

“吃过。”沈有尚干笑一声,“但……没做过。”

“等水开了,把蛋液淋上去,你拿筷子在汤里搅拌。”

“哦。”

餐桌上,申敏禾端上两道菜:鲜虾豆腐煲、四季豆炒肉片。

沈有尚舀了一勺豆腐煲,眼睛一瞬闪过亮光。鲜美的虾仁与嫩滑的豆腐融合,加上蔬菜碎的清香,裹上浓稠的汤汁,美味在口中化开。

米其林大厨的技艺固然令人惊叹,但记忆中妈妈的味道更让他怀念。

他为申敏禾盛了碗蔬菜汤,自夸道,“我煮的汤,味道还不错。”

“菜是人家处理好的,蛋是我打的,你做了什么?”

“水是我烧开的,蛋液是我倒进去的。我可是起了关键作用。”

申敏禾竖起大拇指,“那你挺厉害啊!”

-

晚饭过后,他们在花房里散步。今夜天气不大好,苍穹不见星月,只有霓虹灯光打在玻璃上,花房像极了一个发光的水晶球。

花朵在夜色映衬下更为沉静、羞涩,多了几分神秘。百合花依然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他们坐在长凳上。沈有尚眼尾低垂,目光落在白色的花瓣上,“只要百合还开着,就等于我妈妈一直陪着我。”

外面又开始电闪雷鸣,雨水拍打在玻璃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雨幕,整座城市都在哭泣。

“每当打雷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她。”他黯然望着玻璃墙外,“我妈怕打雷,我一听到雷声,就跑到她房间里,我要保护她。”

沈有尚再次陷入怅惘,在申敏禾面前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今天你见到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她爱上了一个富家少爷,也就是我爸爸,等待着他来娶她。可是富家少爷迫于家族压力,与林氏出版集团的千金联姻。我妈妈怀着身孕,主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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