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许安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他捏着指尖的平安符,轻声问:“给他干吗?”
“你们俩不是一起从山上下来的嘛,同甘苦共患难的,去庙里拜的时候就给你们俩都求了。”陆婷说:“陈时安跟我说赵璟琛从小就是养在你们家,跟你一块长大的,他的学费都是你们家出的,你们俩感情应该不错吧,爬山的时候都要一起。”
陆婷看着宋许安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脸色彻底冷了起来,瞥向她时的目光都带着寒意。
“陈时安跟你说我们俩关系好?”宋许安冷哼一声,“他倒是会在背后说人闲话。”
“谁跟你说我们俩关系好的,他一个孤儿在我们家养了一段时间就能跟我沾上关系了?”宋许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瞳孔中满是恶劣的嘲讽和不屑,那双浅色的眼睛看过来时会让人想到天真的孩童,连眼中的恶毒都带着孩子气的直白。
“他骗你的啦。”
陆婷避过宋许安的视线,僵硬地笑了笑,“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俩一起长大感情会好一点。他一个孤儿能长这么大,应该受了你们不少恩惠吧。”
她用“恩惠”这两个字,有意无意把陈家捧得很高。
宋许安果然受用地挑了下眉,“谁知道呢,和他奶奶白吃包住这么多年。”
“他奶奶也在你们家啊,年纪应该很大了吧。”陆婷不着痕迹地抓了一下衣角,掩饰自己的紧张。
“早出去了,年纪大了,滑了一跤就把自己给摔瘫了,脑子也不正常连人都记不住,不知道被他儿子给弄哪去了。”宋许安又拨了一下桌上的不倒翁,从陆婷的角度能看清眯起眼时,嘴角愉悦的弧度。
“她儿子,不就是你家司机吗?这下还真是一家子都在你手里了。”陆婷喝了口茶。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那么回事,王勇都跟了我妈妈几十年了,赵璟琛都是他从小带大的。”宋许安笑了笑,“比赵璟琛好,早早就搬出去住了,没留下来烦人。”
“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啊,又是烦小孩又是烦大人的,心情不好可不利于养病。”陆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笑着把话题扯了回来。
宋许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别训我啊。”
“跟你说正事呢,你这伤可得好好养,半月板可不是小事,你这是轻度的还算好治,要是再重点真的就难办了。损伤不可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宋许安捂住耳朵,“别念了别念了,你和那些穿白大褂的说得一模一样。”
陆婷抿唇笑了笑,“我就是穿白大褂的。”
陆婷没有多待,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桌子上的护身符也拿走了。
病房安静下来。
宋许安捏着那枚小小的护身符,笑了。
真是聪明姑娘,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护身符就把这几天的时间糊弄过去了,供了七天七夜的符可得要随身带着了。
原著里,从娘子山上下来病了的是赵璟琛,陆婷没去问他而是去向窝在床上的赵梅打听。这一次赵璟琛伤势不重,宋许安顶了他的伤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她找不到赵梅又不会贸然打草惊蛇去向赵璟琛打听,果然就把宋许安当成了突破口。
宋许安喃喃道:“快点吧,快点吧,这场戏才刚唱到一半。”
赵璟琛晚上来时就觉得病房里气氛很微妙,宋许安倚在床头,面上带着些许笑意。
这么高兴?
赵璟琛把外套脱下来,一旁的刘朿悄悄给他递了个眼神,又伸出自己的右手晃了晃。
这意思是宋许安的右手该换药了,但李川宇和刘朿这些天下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但凡是能摸着碰着宋许安的活,全都攒下来留给赵璟琛。
刘朿脑子比李川宇活点,这些天虽然不敢去猜赵璟琛抢着围上去挨打挨骂是为了什么,但现在他已经处于一种活人微死的状态,学会了视而不见。
赵璟琛点了点头,拉了椅子坐在宋许安床边,“今天加了班来晚了。”他说话的时候嗓子很哑。
宋许安抬眼看他,“让你来了?”
“我得来啊,不来谁看家啊?”他话说得坦然,说完后又拍了拍床单,摊着掌心对宋许安说:“医生是不是说今天要重新换纱布,来,我看看。”
“你想死?”宋许安睨了他一眼,神色讥讽又傲慢。
赵璟琛这些天白眼巴掌遭惯了,现在看到他这种劲劲的表情,神色一暗。
“没想死,就是换个药。”他说着探身把宋许安缩在被子里的手揪出来,下一秒便毫不意外地挨上了一耳光。
赵璟琛用舌头顶了下被打的侧脸,反正也不疼。
“别碰我。”宋许安想把手抽回来。
“就一会,重新撒上药就好,别乱动。”赵璟琛低着头,拆纱布的手很稳。
宋许安被他摁着手腕,无端地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便把所有过错都归结在赵璟琛身上,泄愤般扯了一下他的头发。
赵璟琛被他扯得扬了一下头,面上好似无奈般叹了一口气,动作间露出额角那快结痂的伤口。
“手可在我手里,扯疼了别又扇我。”
“弄疼我了,我就在你手心里也割一道口子。”
他眯着眼睛,赵璟琛侧着头看过去,亮晶晶的一双眼,跟打瞌睡的猫一样,水光潋滟。
刘朿站在窗旁,实在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摸着耳朵去了客厅收拾沙发去了。
宋许安手心上的伤口是他自己拿石头割出来的,伤口又深又宽,全是豁口。刚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泛白的皮肉打着卷往外翻,整整缝了五针,昨天才拆的线,肉红色的一道疤横在宋许安白皙的掌心里,楚河汉界一样将手掌分成两半。
赵璟琛每次看到心里像是被剜了一块,这道伤他昏迷之前明明没有,他自以为能照顾好人,却连宋许安什么时候受的伤遭的罪都不知道。
手心抹药的感觉很奇怪,有点酸又有点痒,被赵璟琛的指腹碰到的时候也有点难受,掌心上像是有蚂蚁在爬,难受死了。
宋许安瞪了赵璟琛一眼,偏这人低着头什么都看不到,宋许安要气死了,咬着牙就要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别动。”赵璟琛这句话说得强硬,握着宋许安手腕的手也加了力。
宋许安只能被他握着手,在掌心里涂那些黏得要死药膏,末了还要缠上一层纱布,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啪!
肩膀上挨了一巴掌赵璟琛也不在意,拉开抽屉检查了一下药板的数量确认宋许安今天也有好好吃药,合上抽屉时却瞳孔一缩。
那枚红色的平安符就落在薛书然送来的那堆陶瓷摆件上,红得碍眼。
一个薛书然就够了,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今天有客人?”赵璟琛合上抽屉。
“鼻子挺灵的啊,莫非上辈子真是条狗?”宋许安握着自己的右手好一顿看,“来的人你也认识,陆婷。”
赵璟琛眯了眯眼,瞬间想到营地那晚跑来找宋许安放烟花的女孩。
“她给你求的平安符?”
宋许安倪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不止我啊,你也有。”
“你被抬下山的时候人家姑娘还照顾过你呢,来看我一趟都不忘给你捎个平安符。”他对赵璟琛露出一个笑,像是逗弄小动物一样,细白的手指在赵璟琛下巴上点了点。
随后,他单手扶着床柜,还未完全康复的小腿跪在床沿,猫一样探出身子,弓起脊背,用手指勾起了串着护身符红绳。
他动作时,袖口柔软的针织布料蹭过赵璟琛的肩膀,紧接着是他细碎的发尾,就那样从宋许安的眉心滑过,赵璟琛的一瞬被拉无限拉长,像是没有被剪辑过的电影胶片,瞬间被得以定格,定格在赵璟琛意乱情迷的瞬间。
宋许安直起身子将那枚平安符垂在赵璟琛眼前,语气近乎叹惋,“真是好心意,娘子山上求来的符,讲究有始有终,说不定还真是个能保平安呢。”
赵璟琛没有抬头,眉眼压得极低。
宋许安见自己的她奚落没落到实处上,颇有些不爽,哼笑一声指尖夹着那枚平安符,双手捧起赵璟琛的脸,看着赵璟琛那双形状冷淡的眼睛。
“别不高兴啊,你也有的。”他羞辱意味十足地拍了拍赵璟琛的脸,“你说说为什么还要给你啊?”
宋许安看他脸都气红了,心里那股不痛快的劲散了大半,“你倒是运气好,还有人惦记你,不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哪有那么容易的。”
“我没有收到什么平安符。”赵璟琛脸上没了表情,“倒是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陆婷的平安符,说了这么多遍就真的那么喜欢?”
“娘子山庙上的东西就是好东西了?那庙要是能保平安,我们在山上的时候怎么不见保护我们?”
赵璟琛下了定论,“谁知道那破庙的东西用没有用。”
宋许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是个什么情商的人啊,人家姑娘要送他平安符,他转身怀疑起符纸领不灵验上去了。
思及至此,宋许安都有点同情陆婷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有勇有谋。上辈子勤勤恳恳让赵璟琛认祖归宗,到头来是个单相思。这辈子勤勤恳恳还被怀疑符纸专业性,还真是一番真心喂了狗。
“你话好多,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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