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肖小罕见地没有赖床。他拿着衣服站在镜子面前比比划划，试图找到最好看的那一套。
但很可惜，都很好看，他选不出来。
遵循本心选了一套白色居家服后，肖小端着一杯咖啡径直走进书房。
书房里，洛木正在对着电脑讲话，像是在开什么会议。肖小带上门，把咖啡放他手边，然后挪到沙发的末端坐下，这里离某人最远。
办公桌后，洛木还毫无知觉地盯着电脑，像是不知道肖小的到来。
肖小不爽，他的情绪积蓄然后又消散。他想起昨晚两人最后的对话。
肖小：“花瓶，以及半个司机就行。”
洛木：“但我一天看见你的时间不超过一小时......这也算是花瓶吗？”
肖小当场被气到，放话说要当一个最称职的花瓶。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平时没花瓶时总惦念，现在有了反而不知觉。花瓶不开心了。
肖小不能闲坐着，在洛木的默许下，他在书房里兜兜转转，选了一些应该会感兴趣的书。
然后洛木就听到一声响，同时感受到了些许震动，抬眼一看，肖小不小心踢了桌子一脚。再然后，他又听到点动静，肖小正跳起来去摸高一点的书......
没完没了，洛木失笑，对着不远处的人说到：“别闹。”
视频会议里的下属们：？
肖小听见后，一个左脚拌右脚，直接原地摔倒。他是被洛木扶起来的，坐回沙发上时，手边还放着那本想要的书。
洛木没再理他，戴上耳机继续开他的会。而肖小也没作妖，捧着本书尽职地凹姿势演花瓶。
书房被分成了两个区域，一边激情办公，一边休闲阅读。但灯光就这样均匀地撒下来，区域的边缘被模糊化，由于两个声源地的距离不远，以人耳的分辨力，会认为是一体的。洛木会在聆听发言的时候无意识地轻敲桌面，还会在某些时候移动他的玻璃杯，这些声音配上肖小间或的翻书声，竟然也不冲突。
窗帘半拉着，外面似乎开着什么花。肖小看着花瓣以每秒几厘米的速度打旋飘落，光线在其边缘生出茸边。
那是在洛木的身侧。肖小看书看累了，视线自然移到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生物体上。很巧，洛木也在看他。
办公需要，洛木带着眼镜。他看人时总是直视，似乎要让对方的眼睛里灌满他的视线。
“加缪的《鼠疫》？你很喜欢这本书？”
“嗯。”肖小点头。
“我以前看过这本书，但印象不深。我记得书末有一个发疯开枪的。”
“是的，”肖小半合上书页，留一根手指夹在里面作为书签，“那是科塔尔。”
洛木笑了笑，说：“我很欣赏他。”
肖小感到诧异，他斟酌着语句，思考如何使自己的问题显得礼貌且达到探究的目的。
“他是个逃避现实的典型代表，像您这样的人，有时也会这么想吗？”最后，他说。
“或许吧，我有这么一面，”洛木慢慢转着杯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热爱工作的。”
他开了个玩笑。然后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就在他享受鼠疫带来的便利时，他其实也表现出了极强的适应性。”
肖小认真的思索，然后说：“你说的有道理。”
一时无话，但空气中浮起一层愉悦的尘埃。
“你上次说的也是这本书，”洛木指肖小撒泼那次，“喜欢的话就把它带走吧。”
肖小道谢，但摇头。再欠下去，他俩就说不清了。
“那你可以随时来看。”洛木换了种方式。
“好。”
——
肖小不该嘴贱答应。
一本书而已，他干啥不行，偏要跑来洛木的书房看洛木买的。他不会自己买一本吗？
现在就很微妙了。
洛木最近天天泡在家，搞得肖小这个花瓶只能玩随时待线。但陪着看书就算了，每次干完活洛木还会跟他谈谈自己的看法，这让肖小很紧张。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洛木确实是个很好的交流对象。他总是跟随着你的观点，但不盲从，他的看法很新颖，但总有他的逻辑。
所以，当某一天，洛木提出或许肖小可以换个身份时，肖小觉得可行。
“你的见解很独到，或许你不再是一个花瓶了。”
“嗯？”
“一个很聊得来的书友也许更适合你。”
肖小明白了。他似乎，升官了？
左右不过一个身份，比起每天思考穿什么来当一个合格的花瓶，他还是更喜欢交流一下看书的收获。
于是乎，他同意了。
【玩家小小的升级过程】：level0（啥也不是），level1（半个司机），level2（花瓶），level3（书友），level4（未知）
数据持续更新中......
所以，现在，变成了两个人一起看书。
他工作真的不忙吗？肖小疑惑。他都看见洛木的手机亮了又亮。
这可能就是老总吧，不懂。
然而，他更不懂的来了。
几天后的一次平凡的交流，洛木拿上了一本全英文的书。虽然看着吓人，但实际上只是一些专业名词的解释堆叠。不知道洛木什么用意，但最近打算回企业斗法的肖小正需要，他在这次交流中大概了解了一些事情。
中途洛木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后来交流时间就慢慢固定下来，每周六晚七点。如果这一周是小说看法交流，那下一周就是洛总的经验小课堂。肖小也慢慢悟出什么了，洛木这是在帮他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恰逢真人秀开拍，他需要时不时去拍摄，掀起的风平静下来。
大概是为了节目效果吧。拍摄的末尾要来一出直播出行。
得知此事前，肖小刚被企业文化的建设技巧给塞破脑袋。
“洛老师，有事申请。”肖小听着要睡着了。
“批准，”洛木说完抬头，没管有些下滑的眼镜，“什么事？”
“报告，申请逃课。”肖小说完，自己都笑了。
他笑得有点放肆，肩膀都在抖，棉质的睡衣随着动作变换出不同的褶皱，小狗的印花都扭曲变形。
“你那叫早退，肖同学。”洛木说，“去吧，扣你平时分。”
每当这时候，肖小总会觉得洛木特别好玩。
他于是又想，如果不是一场闹剧，他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出发前的几小时，肖小放好行李箱，轻手轻脚摸进书房。他准备了点礼物，酬谢洛木不知何故的帮助。
书房黑着灯，它的主人不在这里。
等肖小坐上剧组的车才知道，洛木临时出差了。地址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可能是一个城市，还可能是某个国家；而出差处理的事务就更不用说了，看也知道，主要目的是一张带着不同肤色的人的唾沫星子的合同。
总之，肖小的感谢被搁置下来。他翻着手机，他在发呆。
跟徐姐的聊天停留在她那句：你真的要退圈吗？
他名义上的助理夏安又发了一条秀恩爱的朋友圈。
弟弟肖科满是赛车的邮箱里突然来了一张意味不明的风景照。
刚接受现代科技的洛老爷子正在晒最近学的微积分。
某家庭医生定时打探一下洛少爷的精神状况。
叔叔肖鑫换了一个“在创业”的在线状态。
表弟肖嘉庆突然诈尸，跟他客套寒暄了几句。
再看一下联系人，一个大波浪美女申请加他好友。
肖小把手机一关，没兴趣。
直播而已，说是这样，还是有套路可循。
这次真人秀节目，官方邀请了不同咖位的嘉宾，以增加话题量。当然，这差不多要跟肖小没关系了。他是个要马上退圈的人了，节目能水就水。
一次座谈，嘉宾们围坐在一起，按照节目组给的话题进行对话。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玩起游戏。肖小菜，最后和一位流量小生一起接受惩罚。
惩罚是真心话大冒险，任选一个。肖小本来没什么要紧的，但保险起见最后还是选了大冒险。开玩笑，他可不想真心出来一个“汇报目前的恋爱状况”。
众目睽睽之下，肖小翻开纸牌，牌面赫然写到“爱的天平：给你的伴侣送上一份思念吧（若无则视为惩罚无效）”。
肖小，OUT
流量小生倒是选的真心话，问题是“如实交代，有对象了吗？”这太简单，那人顺嘴就回答完了。
“有......有了。”众人哗然。
前段时间爆出了该流量小生的绯闻，不过很快被澄清。按套路来说，那只是预防针，这才是重头戏。
但肖小注定看不了好戏，他如坐针毡。
几番惊讶过后，焦点转移向他。
肖小认命地拿出手机，拨出某个号码并打开免提。手机铃声响起，然后被人接听。他来不及多说，只憋出一句：“我想你了。”
似乎有那么几秒的真空期，然后洛木的声音才传过来。
“你想起来了？”他低低地笑出来，“我是说，我也想你。”
在肖小匆忙挂断前，在电话的末尾，他又说：
“有时间一起去国康路看看吧，听说那里快要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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