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夜幕降临,飘雪依旧。在户外溜达的人们急匆匆回到家里,关紧房门亮起灯,紧张兮兮地拿起手机对着窗外。

爱丽丝安静地蹲在角落,透过棚子上的小口子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狍姨还没回来,她要是进不来可咋办啊。爱丽丝嗅了嗅狍姨的绳子,靠坐在狍姨的干草堆上,心里不是很踏实。

在爱丽丝忧心忡忡时,村广播里响起了村长的声音:“各位村民请注意,傍晚有一只野猪出现在村口,撞了两辆电动车,目前已经上报了,一会儿抓捕队就过来了。野猪十分凶猛,要是现在搁家里,就别出门了;要是还在外面,就赶紧回去,如果碰到野猪,千万不要正面对着干...”

听到“野猪”两个字,爱丽丝突然害怕了起来。

在城里时,她从电视里听到过关于野猪的报道。作恶多端,一路狂飙,连撞8条狗,狗被狠狠甩到墙上,当场就没命了。不仅撞狗,野猪还糟蹋房子院子,凶猛且狡猾,人类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野猪给制服。

如此凶残的野猪,这会儿出现在了村里吗?爱丽丝越想,越觉得害怕。外面的一切未知事物,都令她不安。

话说一直游荡在附近的陌生气味,难道就是那野猪...爱丽丝开始浑身发抖。

狍姨还搁外头呢,要是碰上了野猪,该咋整啊?

爱丽丝担心极了,越想越焦虑。但自己就是一只猪圈里的猪,又能做些什么呢?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吵闹的狗声从猪圈外传来,一条乱七八糟的黑色长毛大狗朝着猪圈奔来。

那是村里的溜达狗,名叫“咖啡”。和爱丽丝一样,咖啡也是从城里来的。

咖啡没有自己的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村口坐着。肚子饿了,就会在村里溜达找吃的,走过路过的人类也会给他点食物。

咖啡的毛发打结成一块儿一块儿,脏兮兮臭烘烘的,爱丽丝有些不喜欢。她仰起干净的粉猪鼻子,对咖啡道:“你别过来,这儿没吃的!”

咖啡把脏兮兮的狗头伸进猪圈,气喘吁吁道:“外甥女啊,野猪马上就要来你这儿了,你快点儿跑吧!”

爱丽丝疑惑:“你咋知道野猪要来我这儿?”

咖啡:“村子里哪有我咖啡不知道的事儿啊!你赶紧的,别搁这儿待着了!”

爱丽丝:“你...你骗我,你一定是想把我弄走,然后进来偷东西!”

咖啡:“你咋这样说呢?我能是那种狗吗?你狍姨是我认的姐,平时老给我整吃的喝的,她把你当女儿,你就是我外甥女啊!我能骗外甥女吗!”

咖啡溜达的范围一般都在村口附近,很少会往爱丽丝住的这块儿跑。今天他专门跑过来给爱丽丝通风报信,还提到自己和狍姨关系好,爱丽丝觉得他不是坏狗。

而且他还一口一个“外甥女”的,语气真诚眼神坚定,不像是忽悠猪的。爱丽丝这会儿又觉得他也并没那么脏兮兮,只是身上沾了些灰罢了。

但是...

爱丽丝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的,眼珠子轱辘来轱辘去,犹豫不决。

“你先赶紧从那猪圈出来...哎妈吗!来了!你快点儿的!”咖啡使出浑身力气,用两只前爪在猪圈附近拼命刨地,想要刨出个洞让爱丽丝出来。

这时,外面接二连三地响起狗狗们“汪汪汪!汪汪汪!”叫声,接着又是人类车子哒哒哒开过来的嘈杂声音。爱丽丝不知所措,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突然咖啡猛地一抬头,紧紧盯着侧方一处,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呼~

一阵风吹过,那股陌生气味更加浓烈了。爱丽丝听到强健有力的脚步声正像他们逼近,咖啡和其他狗们的叫声越来越狂躁。

“左边!搁那儿呢!拐了拐了!”

“我艹!往人家猪圈里去了!”

随着人类吵闹的叫喊声,陌生气味的拥有者也进入了爱丽丝的视野:

一头强壮的野猪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爱丽丝的猪圈奔跑过来。他一身黑色的粗糙毛发如来铠甲般坚硬,结实无比的四只猪蹄踏在雪地上溅起凶猛的雪花。车子和狗群穷追不舍,但是他没有一丝畏惧和迟疑,将喊捕喊抓的声音潇洒地抛在身后。

爱丽丝呆呆地站着,完全无法动弹。她亲眼见到的野猪比她想象的更加庞大,那威风凛凛的姿态就仿佛他才是这座村子的霸主一样。

“汪汪汪!”咖啡冲着野猪大声叫着,而那野猪没丝毫没有动摇,继续向前狂奔着。咖啡挡在猪圈栅栏前面,眼看就要被野猪撞到,爱丽丝这才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拱向咖啡的屁股。咖啡被她拱了出去,而她自己却没控制住,与栅栏一起倒了下去。

她用力挣扎四肢,却怎么也起不来。看到野猪的獠牙就在头顶上方时,爱丽丝“啊!”大叫一声,紧紧闭上眼睛。

这就是全部的猪生了吗。爱丽丝心中涌出无尽的遗憾与悲伤。

“咣!!!!”

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猪圈,爱丽丝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活着。那头野猪居然越过了爱丽丝身上,撞坏猪圈的门,一直向前突进,獠牙挂上狍姨的绳子,把栅栏拉坏,最终一头撞向隔断的水泥墙。

那野猪就好像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他甩甩猪头站起来,锐利的目光中是满满的不服输。

狗队围在猪圈周围,冲着野猪狂叫不止。爱丽丝身上不停发抖,四肢不听使唤,根本没法站起来。狗队开始往猪圈里冲,把棚子和干草堆弄得乱七八糟的,还在爱丽丝身上踩来踩去。

“这里是别人家,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粗暴!看不见小猪吗!”咖啡冲着狗队喊道。

“我们的任务是抓野猪,”其中一只狗说道,“再说了,小猪又不是没有胳膊腿儿,她不会跑啊?非要躺在这儿妨碍我们啊?”

咖啡着急地对爱丽丝说道:“外甥女,你快别躺地上了,赶紧起来啊!”

爱丽丝:“我...我没力气,我...”

野猪又开始跑了起来,狗队紧跟在他周围找时机。因为这家院子和猪圈很小,狗队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围捕,导致爱丽丝完全成为了狗脚下的垫子。疼痛得感觉遍布全身,她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

见到此状,一直忙着奔跑却从未说过话的野猪开口道:“为了抓我,把姑娘踩哭了,你们就这点儿本事呗?”

一只队长模样的狗冷静地说:“我们在执行任务。”

说完,有更多狗围到了爱丽丝身边。她发出难受的声音,呼吸越来越虚弱,咖啡在一边着急得不行。车子也开到了门口,几个人类手里拿着抓捕工具下了车。

一直横冲直撞的野猪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在原地站着不动,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们整吧,”野猪开口道,“我不动弹了,你们随便整。但你们不能再踩那姑娘了。要是你们不离她远点儿,我就马上继续跑,把你们都拱墙上。”

狗队长虽有些迟疑,但还是同意了野猪的提议。在狗队长的眼神指令下,队员们从爱丽丝身上离开,但眼睛一直盯着野猪,威胁的姿态并未改变。

“哎呀妈,老弟啊,我就知道你老好了。我第一眼瞅你,就看出你是特讲理的那种。唉我好像认得你,你叫,额...叫啥来着...”咖啡高兴和狗队长套近乎,但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人家叫什么。

狗队长说:“我们这么多狗,人类又有装备,那野猪反正也跑不了了。”

咖啡:“哎呀,又这么有谋略!老弟你可真行啊,不愧是一把手!”

野猪没有食言,他真的就不动弹了。他站在墙边上,注视着爱丽丝。

爱丽丝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用尽力气抬起头,也看向野猪。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清了野猪的样貌。

似乎...并没有多么穷凶极恶。那头野猪很年轻,爱丽丝觉得应该年龄比自己还小一些。他的目光坚定又自信,即便是知道自己就要被围捕,脸上也没有一丝慌乱和悔意。

“你自己就要被抓了,为什么还要帮我?”爱丽丝问他道。

野猪笑着道:“你自己都那么瘦弱,还要关心那大黑狗。我这么大一野猪,咋就不能帮你了呢。”

他都要被抓了,却一点都不害怕。他笑容灿烂,语气真诚,爱丽丝突然对他有了更多好奇。

“上!你们堵后面!”

人类拿着套猪器,紧张地围在野猪周围。野猪满眼厌恶地看向他们,但仍然站着不动。

“猪跑不动了!赶紧套上!”

就这样,野猪就被落入了套猪器中。几个穿迷彩服的人类用钢索将野猪束缚住,抬上了车子。

那么潇洒无畏的野猪,此刻居然就这样被绑着,爱丽丝看着很难受。她叫道:“他只是跑得快了些,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但是人类听不懂她说话,只会觉得她是被吓到了所以哼哼叫。

野猪被关进车子的笼子里,鼻子顶着铁栏杆。他对爱丽丝道:“都聊了这么多句了,我还没介绍自个儿呢。我叫豪子,我家住山上。”

爱丽丝念叨着:“豪子,豪子...”

野猪问道:“对,下次见面直接叫我名儿啊。”

爱丽丝:“下次?”

野猪:“对啊,咋了,不想再见我了?”

爱丽丝:“...想。”

野猪:“哈哈,我也想。对了,你叫啥啊?”

爱丽丝开口说起了自己的名字,但这时汽车发动起来,狗队又吵吵闹闹地跑上车,完全盖住了她的声音。

车子向前行驶,豪子对她大声说道:“咱们一定会再见的!到时候我再问你叫啥!别忘了我名字啊,我叫豪子,我家住山上!”

爱丽丝眼睁睁看着车子越走越远,泪水湿润了粉色的眼圈.

身后的猪圈已是一片狼藉,被豪子撞坏的猪圈门在寒风中摇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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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猪是山上大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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