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为了夜里不点灯,一般都是下午太阳还未落山时便洗好澡,所以晚上并没人用那间浴房。
沈君谦替廉忻备好了一切,他将浴桶倒满水,在旁边放了一张木凳,木凳上放好叠着的干净衣服,在木凳后的地上放着一盏油灯。
那油灯是从村长那借来的,平日里天一黑村民们便早早睡下了,谁也不舍得在夜里点灯。
沈君谦将廉忻搀扶进来,对他说道:“我把衣服放在这边的凳子上,在凳子的后面我放了一盏油灯。我在门外等你,如果待会你洗好了不方便拿衣服就叫我进来,我拿给你。”
廉忻应道:“嗯,好,有劳沈大哥了。”
冲掉身上涂抹的胰子后,廉忻小心地踏入浴桶中,他翘起那条足底有伤的脚,其余的身子都浸在热水里,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不少。泡了一会后,廉忻拧了热毛巾盖在眼睛上,仰头靠在浴桶的边缘处闭目养神。
忽然,廉忻感到头顶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他目不能视,所以对声音个格外的敏感,于是一把扯下脸上的毛巾,仰着头细细听着那阵爬动的声音。
他原以为是老鼠爬上了屋顶的木梁,可仔细一听,那响动根本不似老鼠四足爬行发出的,而是——一条蛇。
他身体下意识一僵,立马手脚并用地爬出木桶,慌乱中他右手一阵乱抓,摸到旁边凳子上放着的衣服,顾不上将身子擦干,胡乱将上衣套在身上,他右脚还未跨出浴桶。突然天花板上的那东西,一下子掉了下来,在浴桶中砸出一阵水花。
廉忻被吓得一个激灵,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逃离,但右脚被浴桶一绊,身子往前一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他被摔得眼冒金星,双耳嗡鸣,还未反应过来,浴房的大门被从外面打开,沈君谦走到他身边,脱下外套将他包裹起来,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廉忻忍着疼痛,吃力说道:“有蛇……”
沈君谦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将他打横抱回了房间。
廉忻在路上被凉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自己被这样抱着被人看到了不太好,便挣扎了起来:“沈大哥,你,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你扶着我就好。”
沈君谦没理他,抱着他继续走,只回道:“有什么回房间再说。”
他们的房间在村子的另一头,路过空地时,正在收拾桌椅的章柳看见沈君谦远远抱着廉忻朝这边走,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朝二人走来,问道:“沈大哥,这是怎么了?”
几个村民见状也围了过来。
廉忻只好闭眼装死,让沈君谦去解释当下的情况。
沈君谦说道:“浴房里进了一条蛇。”
章柳有些紧张问道:“廉大哥怎么样了?他被蛇咬到了吗?”
沈君谦没有说话,低头观察廉忻的情况,托着他的手有些不可察觉的颤抖。
廉忻闷哼了一声,说道:“没有被咬,就是为了躲它摔倒了。”
沈君谦松了一口气。
章柳忙说道:“沈大哥,你们先回房,我去找村庄拿些跌打的药酒和纱布过去。”
几名村民听说浴房有蛇,便拿起工具和火把过去查看情况。
回房后,沈君谦仔细检查了廉忻的伤势。所幸并无大碍,只是几处擦伤和淤青。不一会儿,章柳送来了伤药和一桶热水,还嘱咐两人处理完伤口后早些休息。
沈君谦低着头给他身上的伤口换药,问他道:“你既已察觉异常为何不早些叫我?”
语气听起来有些愠怒。
廉忻有些委屈,辩解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是蛇,我以为只是老鼠爬上了横梁,再说我也没想到它会突然掉下来,我怕你觉得我因为一只老鼠就大惊小怪的……”
沈君谦停下手中的动作,正色道:“若你觉得有危险,那便不是什么大惊小怪。”
闻言,廉忻忽然感觉心中的有根弦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
沈君谦叹了口气,接着问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廉忻忙说道:“不是的,我信你,我信你!”
说完后,又软着性子给他道歉:“沈大哥,是我错了,我又给你添了麻烦,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君谦说道:“我没有生气,你现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只是在担心你。”
廉忻见他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摆出他的那套歪论:“我的旧伤大多都在你的照顾下慢慢痊愈了,你看,都结痂了。”说着还拉起袖子给他展示自己的伤口,“今日也不过是磕破了点皮,四舍五入便等于没受伤。”
沈君谦有些无奈,笑他尽说歪理。
两人忙活了一阵后,沈君谦在房里用剩下的热水擦洗了一下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走到床边时,他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廉忻一直没睡下,听见沈君谦在房里来回踱步,问他:“沈大哥,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可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沈君谦答道:“席子。”
廉忻在床上摸了一把,感觉自己身下确实是铺着席子的,疑惑道:“席子?这床上不是铺着席子吗?”
沈君谦却道:“不是这个,我今日跟村长说了多要一张席子打地铺。下午时我明明看见他们拿了放在这里的,现在却不见了。”
廉忻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也许是后面进来帮忙整理房间的人以为拿重了,所以就收走了。”
他往里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说道:“沈大哥,都这样晚了,你也别去麻烦他们再帮你找席子了,再说了,地上多凉啊,这床也够大,今夜你就将就一下,跟我挤挤吧。”
“……”沈君谦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廉忻故意有些不高兴问道:“怎么?你嫌弃我啊?”
“没有。”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是我睡觉时打呼噜?”
“不是。”沈君谦回道。“我只是怕你不习惯有人在旁边,会睡不着。”
廉忻打了个哈欠,说道:“咱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纠结的,过来吧。你不睡我自己睡了,你再站久些,说不定公鸡都要起来打鸣了。”
说着,他摊开了床尾摆着的被子,将自己卷了起来,面朝里睡下了。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鸡飞狗跳的。加上前几日沈君谦一边照顾他一边赶路,晚上还要守夜,也是有些疲倦。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将另一床被子抖开,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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