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一带的山脉盛产矿石,不少人举家前来淘金。来的人多了,矿山附近也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村落。
采矿这一行虽然风险巨大,但收益颇丰,所以这些村子多富庶,日后逐渐发展成了规模较大的城镇。其中最大的镇子就取自地名少商,更名为钱来镇则是还数十年后的事情。
少商镇的夜晚是没有宵禁的,娱乐活动也异常丰富,各大风月场更是人满为患。
在少商镇上,最负盛名的当属醉枫楼。
醉枫楼主厨曾是火宗的修士,后来不知何故退出了宗门,带着媳妇来到了少商镇开了一小饭馆。
大抵是在火宗修习过,厨子对火候控制拿捏得异于常人的精准,厨艺闻名少商,因此被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商贾王地文老爷相中,雇佣来当醉枫楼主厨。
醉枫楼四周种满了品种独特的枫树,此种枫叶四季常红,不需入秋,入眼便是一片红火,因此得名。
醉枫楼虽然名字让人遐想连篇,但是本质到底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吃饭场所,唯一特别之处就是在大堂中央的戏台上,一直都安排容貌出众,身材婀娜的女子登台献艺。
有众多色艺双绝姑娘,加上厨艺上乘的厨子,醉枫楼很亏就在四海八荒出了名。即便是一些不喜欢出入风月场所的文人雅士也爱来此喝上几杯美酒,亦或是订个观景的厢房,邀请三五好友来此聚会。
这天,醉枫楼如常开门营业,但是只有楼里的客人却只有两人。
金宗的新上任的宗主——杜嵩正坐在大厅里的上宾位,与他同行的是金宗大天下的总管陈楠兴。
杜嵩手中捏着白瓷杯,脸上表情淡漠,看似对杯子的美酒兴趣缺缺的样子。
今日醉枫楼的饭局本来是王地文老爷宴请杜嵩前来,怎料王老爷出门之际,突发恶疾,腹泻不止。无奈之下王家人只能派人前来为家主的失约赔不是。
陈楠兴毕竟是和王家人经常打交道的,言辞得体恰到好处。
“……王老爷养好身体,何愁没有机会与宗主开怀畅饮。”
……
杜嵩听着陈楠兴与王家人的你来我往的客套话,并未抬眼看他们。
几天前他在金宗长老和堂主的见证下,接任了金宗宗主之位,在少商引起了不小话题。
他那离奇曲折的身世更是成为当地百姓茶余饭后谈资。
金宗的前任宗主文元与他的好友——涌泉寺的主持方海云游四海的时候,误入了一处不知名山岭。他们二人就在这座雾气弥漫,人迹罕至的山上捡到了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彼时那婴儿安静异常,并未发出任何啼哭。
两人将他带回少商,由方海收留在寺庙,抚养长大。
至于婴儿的名字的由来,是文元在捡到婴儿的山洞入口处发现野蛮生长着一片杜松林子,提议给他取名为“杜嵩”,音同“杜松”,意取“松柏之志,经霜犹茂”,替换的“嵩”字本意为“高山”,有高大、尊贵、兴盛、安定之义。
同时又是两人对这个幼儿的祝福和美好的期盼,希望他日后能长成个品质如松,高大威武、坚韧不拔、志向远大的人。
回到醉枫楼这边,陈楠兴送走了王家人,回到杜嵩身边说道:“既然来都来了,吃饱再回去也无妨。”
酒楼的主管也在一旁陪笑说道:“我让姑娘们出来给宗主唱个曲、跳支舞助兴吧。”
杜嵩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堂,说道:“我想管换个地方用膳。”
陈楠兴马上接话道:“掌柜的,麻烦你另外安排个包厢。”
主管不敢怠慢,马上把二人领到醉枫楼天字一号的雅间。这雅间为半开放式的空间,有一半是露天的场地,放置有山石流水,和真正的私家园林景致并无分别。
杜嵩走到池子边看了一眼里边肥硕的锦鲤,回头对主管说道:“掌柜的,你去把包场的牌子撤了,今夜照常做你的生意,就当我们是普通的客人即可。”
主管听到杜嵩这么说,略有犹豫,毕竟王老爷交代过今日醉枫楼只接待金宗宗主。
陈楠兴看出了主管的心思,接着说道:“今日如果王老爷来了,在场有外人就不那么方便,既然王老爷有事不能来了,我家宗主又喜欢热闹,与民同乐嘛,你照常做你的生意,我们在这雅间里喝酒听曲并受不影响。”
听了陈楠兴话,主管兴高采烈的吩咐店小二们去开门迎客。
今夜本是醉叶楼的头牌舞女——枫香的表演日,本来很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得知今日不对外营业时,还大为遗憾。现在看到包场的牌子撤下,客人们便纷至沓来,鱼贯而入。
很快各层楼观舞的座位被抢占一空,座无虚席。
演出开始之后,连端茶倒水的小工也忍不住往戏台上多看几眼。
醉枫楼今次的活动算是别出心裁,十数名舞女戴上面纱身着各色服装,戏台前放着一排花篮,上面绑着与舞女衣服颜色相近的绸带。
金主老爷们可往篮子里放入筹码,每个人只能盲投一次,一次只能投一个舞女,出价最高者今夜可让该舞女作陪喝酒。
杜嵩所在的包厢正好可以俯视整个舞台。
他坐回位置上再次拿起装着清澈液体的白瓷杯,这次举到了鼻子前嗅了一下,清淡微苦的气味。
“宗主,你不胜酒力就不要勉强了。”
杜嵩素来是滴酒不沾,陈楠兴吩咐小二沏茶,然后把小酒杯换成茶碗。
陈楠兴给杜嵩倒了一杯茶,又在自己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喝下,漫不经心问道:“宗主,你说,这枫香姑娘到底是穿什么颜色的衣裙呢?”
杜嵩眯着眼睛,望着舞台上的众多舞女,喝了一口茶水,舌尖舔舐了下嘴唇的水痕,思忖片刻后鼻子哼出一声轻笑说道:“白衣那位有点不一样……”
“唔……?”
陈楠兴努力睁大自己细长的眼缝,仔细打量了一番戏台上穿白衣跳舞的女子。
“那白色衣裙的姑娘虽然身形不错,但舞姿和其她人调子不太一样,下盘看着像练家子,刚劲有力而柔美不足。听闻枫香姑娘喜红,又对自己的舞服挑剔得很。再者她的舞姿以柔见长,岂会跳成这般水准?”
陈楠兴放下了酒碗,继续说道:“要不我们今晚也助助兴,盲投一把,宗主既然比较关注白衣的姑娘,你写个数,我替你投篮子里,而我就投我最看好的红裙女子吧,这样也可以增加胜率,若红衣女子当真是枫香姑娘,反正怎么样最后也是到这屋里!”
——哦,原来用的人海战术。
一旁伺候的小二心中了然,虽然这少商一带有钱的主儿是不少,但是像这般挥霍的除了金宗也没谁了。谁让这金宗本事大,凭本事探寻矿脉靠带领村民开采矿业发家致富,之后更是和王家强强联手让这个山村小镇摇身一变变成了富庶一方的大镇子。
“这手段,也算是钻了醉枫楼的空子,不愧是生意人,这手段,高明。”小二腹诽道。
小二撤换餐碟时和送菜的人聊了两句:“隔壁的雅间突然来了一位外地的修士,据说是木宗管辖的地界那边来的一个大宗门的宗主。”
“天下宗门万家,虽然大大小小的宗主并不稀罕,但在这山镇里也算是少见的大人物了。”
……小二不敢怠工,接过托盘就往屋里走去。
“这醉枫楼的老板为了增加游戏的难度,装扮上会特地避开容易辨认的元素,甚至做与平日完全相反风格的打扮,亦或是故意让人模仿枫香的舞姿混淆视听,或是本人故意跳得催漏百出让人难以猜测……只是以我观赏多年的经验看,绝不会认错!”陈楠兴仍在兴致勃勃分析道。
可惜,金宗新宗主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清点出价金额的时候,白色篮子有一张纸条上写的金额比杜嵩出价更高的。落款正是杜嵩隔壁的包厢。
只见白衣女子微微倾身示意,便跟着小二进了隔壁雅间。
然后,他们走进了杜嵩隔壁的厢房里。
这下,杜嵩和陈楠兴彻底傻眼了。
红衣女子来到他们面前取下面纱后,也并不是大名鼎鼎的枫香。
“这下可难办了。”陈楠兴微微叹气,吩咐红衣女子去挑个乐器坐一旁随意弹唱即可。
他看着在酒桌上端着茶杯静静思考的杜嵩,支起一条腿愤愤道:“这醉枫楼主管也真是的,既然宗主都出价了,他居然也没拦着别人竞价,我去打听打听,隔壁是什么来头,竟抢到地主头子身上来了。”
杜嵩却阻止了他:“算了吧,重在参与。”
陈楠兴闻言,心下冒气的火气消了三分,却又有些无名的烦躁,他又端起一碗酒,猛灌了下去,问道:“要不我直接叫掌柜的来问清楚白衣服的是不是枫香?”
杜嵩话风一转:“你去街市上,帮我买几盒点心,就是我们来的路上那家人很多的点心铺,随便买点尝尝。”
陈楠兴有点莫名其妙:“想吃点心,让醉枫楼的师傅做即可,这边的师傅手艺也不差的。”
“不一样啊,你出去走两圈,醒醒酒再回来。”
“我这儿才喝了几碗啊,宗主,你是不是太小瞧我的酒量了?”
陈楠兴无可奈何的站起来,向雅间门口走去,路过红衣女子身边时丢下一句:“好生伺候我家宗主。”
陈楠兴知道杜嵩从小就在寺庙长大一直吃斋念佛,戒色禁欲,可如今他已荣登宗主之位,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即使他对女人有什么想法,也无可厚非。
虽然来醉枫楼里的客人并不会过分和姑娘亲密接触,但是毕竟这些姑娘们是雇佣来的,如果被哪家达官贵人看上,去当了个侍妾,那也是来去自由。
陈楠兴觉得杜嵩大概是不想给宗门招惹麻烦,他才刚上任不久,正是要广交人脉的时期,不管隔壁房里的人是谁,他都不会去得罪。
既然他出价低了,那就认赌服输吧。
杜嵩感觉杯中的茶也是泡得有些久了,竟让他喝出几分微醺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醉里只有三分醒,嘴上却还记得骗人。
陈楠兴离开后,杜嵩也让红衣的姑娘离开了雅间。他走到院子里,站在围墙边,靠近墙面,仔细听着隔壁传来的声响。
虽然厢房之间隔音效果甚佳,但杜嵩毕竟是习武修仙之人,听力又岂可和寻常人相比?
跟料想的不一样,隔壁房间静的出奇,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正当杜嵩心中觉得奇怪,突然他听到一声闷响,像是一个人的身体重重砸到了地面上。
而后的几分钟,对面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杜嵩惊觉不对,他正跃上围墙打算看一眼隔壁发生何事,突然另一侧门口传来女人的尖叫,随即各种声响乱作一团。
接着他看见隔壁包厢里,白衣女子从从窗台跳下了下去。
杜嵩没多想,跟着也跳了下去。
这是杜嵩当上宗主后没多久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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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父母爱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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