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未领证老公与已入住老婆
自从那次“咖啡泼洒事件”后,我成了“听风”的常客。
我的固定座位是临窗那把旧皮椅,阳光能晒到背,一抬眼就能看到柜台后那个一丝不苟的身影。我不再需要点单,只要推门进去,找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沈砚就会端来一杯咖啡。
有时是带着明亮花果香气的手冲,有时是奶泡绵密的拿铁。拉花总是很简单,一个规整的爱心,或者一片叶子。但我发现,如果我去的时候心情特别好,那杯咖啡的拉花边缘,会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愉悦的抖动。
他好像能读懂我的心情。或者说,他能“听”到。
这个念头让我觉得荒谬又有趣。毕竟,沈砚看起来像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拥有读心术的那种人——他冷漠、疏离,惜字如金。
但我心里的嘀咕,他却总能给出奇妙的回应。
比如今天,我盯着他系到顶的衬衫纽扣,心里惋惜:“这么好看的锁骨,藏起来真是暴殄天物,好想给他解开一颗……”
然后,我就看见他正在擦拭咖啡杯的手顿了顿,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指尖在喉结下的那颗纽扣上碰了碰,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放下,耳根又漫上那抹熟悉的浅红。
我赶紧低头,假装在素描本上涂鸦,嘴角却忍不住疯狂上扬。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玩一个只有我知道规则的单机游戏。而沈砚,就是这个游戏里那个看似冷漠,却总会对我的“密语”产生反应的NPC。
久而久之,整条老街的邻居看我的眼神都带了点慈祥的揄揄。水果店的阿婆会多塞给我两个橘子,笑眯眯地说:“给沈老板带一个去,他一个人,都不怎么吃水果。”书店的老板会指着新到的绘本对我说:“林小姐,这本你肯定喜欢,和沈老板一样,安静又有味道。”
好像不知不觉间,我和沈砚就被他们捆绑销售了。
而沈砚呢?他似乎默许了这种捆绑。只要我在,咖啡馆里循环的古典乐会悄悄换成我喜欢的轻快民谣;打烊前最后一杯“今日特调”,永远会留到我的稿子画完;甚至有一次我随口抱怨夜里脚冷,第二天我的专属座位上,就多了一个软乎乎的向日葵坐垫。
我们谁都没有说过“喜欢”,更没有说过“在一起”。但某种默契,像藤蔓缠绕悬铃木,静默而坚定地生长着。
直到那个暴雨天。
桐城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夕阳晚照,转眼就电闪雷鸣。我站在“听风”的屋檐下,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沈砚正在里面锁门。我有点发愁,盘算着要不要冒雨冲回几百米外的工作室。
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
我回头,看见沈砚站在门内,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没有说话,只是撑开了伞,迈步走到檐下,然后,将那把巨大的伞面,朝我这边倾斜了四十五度。
雨声哗啦,敲打着伞面,像密集的鼓点。
我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老板,”我钻进伞下,仰头看他冷峻的侧脸,故意问,“顺路?”
他目视前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伞下的空间逼仄,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咖啡香,混合着雨水潮湿的气息。我们并肩走在无人的老街,他走得并不快,步子迈得沉稳,伞柄却始终坚定不移地倾向我这一边。
我悄悄目测了一下,嗯,比刚才又偏了大概十五度。
雨水打湿了他另一侧的肩膀,黑色的衬衫布料颜色变得更深。
那一瞬间,我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包裹了我。这个人,话少得像块冰,行动却暖得像怀里揣了个太阳。
那天晚上回到工作室,我抱着那个向日葵坐垫,在通讯录里,把“听风沈老板”的备注,改成了三个字:
「未领证老公」。
这个备注让我自己脸红心跳,却又觉得无比贴切。他可不就是我心目中,早已认定的、只差一张纸的老公模样吗?
我甚至能想象出,如果沈砚的手机里有我的备注,会是什么样子。大概是连名带姓的「林暖」,或者官方客气的「林小姐」吧。
然而,许多天后的一個清晨,我因为通宵赶稿,头昏脑胀地去店里找他“续命”。他正在后院处理咖啡渣,手机随意放在柜台上,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条系统推送。
就在那一瞬间,我瞥见了他的锁屏界面。
那是我某个午后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侧影,阳光在我的睫毛上跳跃,画面温柔得不像话。
而屏幕顶端,微信置顶的那个对话框,备注赫然是:
「已入住心底的老婆」。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泡在温热的蜂蜜水里,胀得发酸,又甜得发烫。
原来,他不是冰块,只是一座休眠的火山。
而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心底,唯一的光和热。
从那天起,我们的“夫妻”日常,正式拉开了序幕。
我给他织围巾,手艺蹩脚,成品短得只能围两圈,他却从深秋戴到初春。他把我画的那些幼稚的“养胃便签”当圣旨一样收藏,按日期排序,边角抚平。
我们依旧没有说爱。
但整座城市,仿佛都在替我们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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