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和林澈的关系，像一颗被小心翼翼埋藏在土壤深处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悄然生长。
校园里，他们依旧是众人眼中的优等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同学距离。凌曜依旧清冷少言，林澈依旧温和有礼，只是偶尔在走廊擦肩而过时，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交汇，或是在收发作业时指尖短暂的触碰，都会在彼此心底漾开一圈只有对方才懂的涟漪。
午休时间，当大部分同学选择在教室休息时，他们有时会默契地一前一后，溜达到学校那片几乎被遗忘的后花园。这里草木葱茏，假山亭台略显破旧，平日里人迹罕至。坐在爬满藤蔓的凉亭石凳上，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周围只有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林澈会自然地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凌曜放在石桌上的手背上。
凌曜的指尖微凉，骨骼分明。起初，凌曜还会有些不自在地蜷缩一下手指，但很快就会被林澈温暖干燥的掌心包裹。他们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彼此安静的陪伴。
这种隐秘的亲近，像偷来的时光，带着些许刺激，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安心与甜蜜。
*
周末，在林澈房间一起写作业时，林澈放下了笔，神情认真地看向正在演算一道物理题的凌曜。
“凌曜，”他开口，语气带着商量，“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凌曜从草稿纸上抬起头，看到林澈严肃的表情，也放下了笔：“怎么了？”
“是关于你兼职的事情，”林澈斟酌着用词，“铂宫那边……环境太复杂了，我不放心。上次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了。”
凌曜沉默了一下，长睫低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何尝不知道那里危险，但他需要钱。
“我知道……但那里的薪水比较高，我需要为上大学存钱。”
“我明白，”林澈立刻接话，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所以，我有一个提议，你……愿不愿意来给我弟弟林轩做家教？”
凌曜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提议：“林轩？他不是快要中考了吗？你成绩这么好，直接辅导他不是更合适？”
林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头疼：“别提了，那小子现在叛逆期，我说东他往西，根本听不进去。我俩说不到三句话就能吵起来，别说辅导了，能和平共处十分钟都是奇迹。”
他顿了顿，看向凌曜，眼神带着信任和鼓励，“但是你不一样，你讲题思路清晰，又有耐心，说不定他能听你的。而且，我爸妈一直想给他请家教，就是没找到合适的……”
凌曜微微蹙眉，还是有些犹豫：“这合适吗？我没做过家教，叔叔阿姨觉得我可以吗？”
“当然！”林澈立刻说，“我爸妈一直夸你稳重懂事，要是知道你能来辅导林轩，他们肯定求之不得。”
他观察着凌曜的神色，见他似乎有所松动，便使出了“杀手锏”。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恳求的语气说：
“就当是……帮男朋友一个忙，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每天提心吊胆地去接你下班了。”
“男朋友”三个字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凌曜的耳膜，让他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
他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但每次听到林澈这么直接地称呼，还是会感到一阵羞赧和心跳加速。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林澈灼热的目光，低下头，盯着桌面上的木纹。
林澈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里软成一片，知道这话起了效果。他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凌曜才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吧，我试试。但如果林轩不愿意，或者效果不好，你不能勉强。”
林澈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阴霾散尽：“他敢不愿意！你放心，那小子就是纸老虎，你肯定能治住他！”他高兴得抱住凌曜，“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晚就跟我爸妈说！”
事情果然如林澈所料，林父林母听到这个提议，十分高兴，当即就拍板定下了，并且给出的家教费用相当优厚。
凌曜辞去了铂宫的工作，心里也松了口气。那个地方承载了太多不好的记忆，能够离开，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第一次去林家给林轩补习，凌曜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林轩果然如林澈所说，带着青春期少年特有的桀骜不驯，对凌曜这个“空降”的家教老师爱答不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浑身写满了“莫挨老子”。
凌曜并没有被他的态度吓退，也没有像一般家教那样急于开始讲课。他只是平静地拿出林轩最近一次的月考数学试卷，摊开在书桌上，目光扫过那些鲜红的叉号，然后抬眼看向林轩，语气平淡无波：
“这道函数题，你第一步的思路是对的，为什么后面代入计算会出错？”
林轩愣了一下，没想到凌曜不看那些他完全不会的大题，反而揪住一个他以为自己只是“粗心”算错的小题。他撇撇嘴：“算错了呗，还能为什么。”
凌曜没有批评他粗心，而是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将他的解题步骤一步步重新演算，算到出错的那一步时，笔尖停下：“这里，负号漏了，不是粗心，是你对去括号变号这个基础法则掌握不牢，或者当时注意力不集中。中考的时候，这种基础分丢了最可惜。”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指责，更像是一种客观的分析。林轩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得一点没错，自己当时确实是走神了。
凌曜接着指向另一道几何证明题：“这题，辅助线应该连接这里，而不是那里，你连接错了，后面自然证不出来。但你能想到要加辅助线，说明有基本的空间想象能力，只是对判定定理的使用条件模糊。”
他一边说，一边用清晰简洁的线条重新画出辅助线，一步步推导，逻辑严密，条理清晰。
一堂课下来，凌曜没有讲太多新知识，而是重点帮林轩梳理了他试卷上反映出来的知识漏洞和思维误区。林轩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那种抗拒的态度明显减弱了。
补习结束后，林母热情地留凌曜吃饭：“小曜，辛苦了，晚上留下来吃饭，阿姨今天炖了汤！”
凌曜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推辞，林澈已经自然地揽过他的肩膀，笑着对母亲说：“妈，您就别客气了，凌曜肯定饿了，我们先上去讨论一下作业，一会儿就下来。”
说着，半推半揽地把凌曜带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关，隔绝了楼下的声音，林澈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有些不同，带着点得逞后的狡黠。
他转过身，背靠着门板，看着站在房间中央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凌曜。
“讨论题目？”凌曜挑眉，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他们连本书都没拿。
林澈笑着走近，伸手将他拉进怀里，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愉悦：“嗯……讨论一下……怎么奖励今天表现这么出色的男朋友。”
凌曜的脸又开始发热，他想推开林澈，却被抱得更紧。
“别闹……一会儿要下去吃饭了。”凌曜的声音闷在林澈的胸口，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
“就亲一下。”林澈低声哄着，低下头，寻找到他的唇，温柔地吻了上去。
一开始只是唇瓣轻轻触碰，但很快，林澈就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搂着凌曜腰的手臂收紧，舌尖巧妙地撬开他的齿关，加深了这个吻。
凌曜体弱，肺活量本就不如经常运动的林澈，很快就被吻得有些缺氧，身体发软，只能依靠林澈的支撑才不至于滑下去。细微的、压抑的呜咽声从唇齿间溢出，听起来更像是诱人的邀请。
直到楼下传来林母喊吃饭的声音，林澈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凌曜脸颊绯红，眼含水光，嘴唇被吻得有些红肿，微微喘息着，靠在林澈怀里平复呼吸。
林澈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暗了暗，忍不住又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才笑着牵起他的手：“走吧，男朋友，吃饭去，再不下去，我妈该上来敲门了。”
凌曜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却没什么威力，反而带着点嗔怪的风情。他挣开林澈的手，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脸上的红晕退下去，才跟着林澈一起下楼。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家教日子里，几乎成了固定流程。
凌曜用他的耐心收服了叛逆的林轩，学习成绩也有了起色。而每次补习后的“单独讨论”，则成了两个少年之间心照不宣的、隐秘的甜蜜时光。
在属于林澈的、充满阳光和书卷气的房间里，他们短暂地逃离了外界的目光，沉浸在只属于彼此的亲昵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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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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