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气预报

温予安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许久,最终只敲下了《心跳过载的声音》这个书名,以及一行孤零零的开场白。

随后,他便对着那片刺眼的文档空白区域发起了呆。

灵感如同被细针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轻响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不肯留下。脑海里反复倒带、无限循环的,依旧是那个喧嚣的夜晚——Livehouse里震耳欲聋、捶打着心脏节拍的音响,摇曳迷离的灯光,以及……江屿站在舞台上,穿透人群,精准落在他身上那道带着几分探究、几分玩味的目光。那眼神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至今未平。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索性彻底关掉了令人焦虑的文档,仿佛这样就能切断那恼人的空白带来的压迫感。鼠标光标像是寻找避难所一般,逃也似地点开了熟悉的绘图软件图标。他决定顺从自己的潜意识,再次调出手机里那张舞台抓拍,以及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画面,开始凭着记忆和照片,细细勾勒、深化江屿的面部轮廓。

他画得异常专注,比完成任何一张有明确 deadline 的商稿都要用心。画笔小心翼翼地描绘着那人眉骨清晰利落的转折,鼻梁高挺流畅的线条,还有那双在舞台浓重眼妆衬托下,显得愈发深邃、仿佛能吸附光线的眼睛……每一笔,都像是在重温那个瞬间的心跳。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过得风平浪静。微博上因那次偶遇掀起的小小波澜,也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涟漪散尽后,湖面重归平静,热度渐渐冷却消散。

温予安的生活似乎回归了固有的轨道:熬夜赶稿,外卖果腹,困极而眠,周而复始。只是,他会时不时下意识地点开那个几乎空白的聊天界面,顶端是江屿那个色调沉郁、看不出所以然的黑色头像。

这片寂静的对话框,像一片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寂寥海域,而唯一的“岛屿”,竟然还是最初系统自动生成的打招呼表情,孤零零地悬浮在那里,提醒着他那晚的真实与后续的虚幻。

江屿,没有再发来任何关于演出安排,或者其他任何形式的讯息。

倒是性格活泼的林柯,很快咋咋呼呼地创建了一个微信群,一股脑地将温予安和乐队其他几人都拽了进去。群名几乎在瞬间就被手快的陈溯修改成了「非对称陷落夸夸群」,带着乐队特有的中二气息。周灿紧随其后,淡定地抛出一个“老大爷公园遛鸟”的魔性表情包,瞬间奠定了此群不太正经的基调。

群里大部分时间都充斥着林柯和陈溯毫无营养、天马行空的斗嘴刷屏,偶尔能看到周灿默默分享一段自己练习打鼓的短视频,节奏精准有力,通常会收获一排来自陈溯和林柯的夸张大拇指。

而江屿,则几乎从未在这个虚拟空间里冒过泡,像一个彻底沉默的背景板,若非群成员列表里确实有他的存在,几乎要让人怀疑他是否隐身于此。

温予安偶尔会在群里分享一些自己觉得有趣、或者可能激发灵感的独立音乐视频或小众画作。每次,都能得到陈溯和周予灿(后者通常以表情包回应)还算热情的反馈。

有一次,他分享了一首情绪层次极其丰富的后摇曲子,带着一种空旷的悲伤感。隔了几个小时,等他几乎快要忘记这茬时,才无意中发现,那条分享链接下面,江屿的头像悄然出现在点赞名单里。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赞,竟让温予安盯着屏幕,莫名出神了好几秒。

日子,就这么在不咸不淡、按部就班的节奏中,滑过了一周。

周三下午,阳光斜照,空气中带着初夏特有的微醺暖意。温予安常去的那家街角咖啡馆人不多,舒缓的爵士乐在空气中低回。他抱着心爱的绘图平板,在靠窗那个能晒到太阳、观察街景的老位置坐下,深吸一口咖啡香气,准备集中精力,攻克一个已经卡了他许久、让他无比头疼的漫画分镜。

“叮铃——”

门口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声响,宣告着新客人的到来。

温予安下意识地循声抬头,目光触及门口那道身影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僵住。

推门走进来的,竟然是江屿。

他今天完全没有舞台上的那种张扬不羁,暗红色的头发柔软地垂顺在额前,没有使用任何造型产品。身上简单地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棉质T恤和一条宽松的灰色运动裤,肩上随意地挎着一个黑色的吉他包。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像极了校园里那些备受瞩目的艺术系学长,与舞台上那个掌控全场、散发着侵略性魅力的摇滚主唱,判若两人。

他的目光在略显空旷的咖啡馆内扫过,自然也看到了窗边目瞪口呆的温予安。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类似惊讶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径直朝着温予安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好巧。”他在温予安对面的空位自然落座,将肩上的吉他包小心地取下,靠在身旁的墙边。

“……好巧。”温予安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干涩。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黑色的吉他包,并且敏锐地注意到,包包的主拉链上,挂着一枚眼熟的、带着细微磨损痕迹的蓝色拨片。和他书桌上珍藏的那枚,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赶稿?”江屿的目光落在了温予安面前亮着的平板屏幕上,上面正是那个让他抓狂的、线条混乱的分镜草图。

“嗯。”温予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想用手指挡住屏幕上那“不堪入目”的草稿,一种类似于作品被原主撞见瑕疵的窘迫感瞬间攫住了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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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陆屿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