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安耳根发热，不自在地扯了扯过长的袖口，感觉整个人都被江屿的气息包围了。
窗外的雨声渐小，变成温柔的淅沥。江屿拿起他那把原木色的木吉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拨过琴弦，流淌出几个清澈的音符：
“今天教你一个新的和弦。”
他示范了一个F和弦，这个和弦需要横按，对初学者来说难度很大。温予安试了几次，手指总是按不紧，发出闷哑的声音，像被扼住喉咙的鸟鸣。
“我帮你。”江屿放下自己的吉他，走到他身后。
和上次一样的姿势，温予安却比上次更加紧张。也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江屿身上的气息更加清晰——干净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淡淡的、属于他自己的气息，像雨后的青草，又像阳光下的松木。
江屿的手覆上他的，带着他找到正确的位置。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指尖的薄茧摩擦着温予安较嫩的手背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这样。”江屿的声音很近，呼吸扫过他的耳尖，带着温热潮湿的气息，“食指要横按在这里，用力按下去，其他手指立起来。”
温予安屏住呼吸，努力集中注意力。在江屿的引导下，他终于按出了一个清晰的F和弦，吉他所发出饱满悦耳的声音。
“很好。”江屿没有立刻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带着他练习了几次按压和放松的动作，“再试一次，记住这个感觉。”
温予安重复着动作，手指被琴弦压迫的疼痛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他能感觉到江屿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两人心跳的节奏在安静的排练室里格外清晰，仿佛在演奏一首无声的二重奏。
不知过了多久，江屿才松开手，指尖不经意地划过温予安的手腕内侧。
“你自己练习一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转身走向窗边，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温予安点头，不敢回头看他，只是专注地盯着琴弦，一遍遍地练习着那个艰难的和弦。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发红发痛，但每一次清晰的琴音都带来莫名的成就感。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夕阳从逐渐散开的云层缝隙中透出，将整个房间染成温暖的蜜金色。温予安一遍遍练习着新学的和弦，江屿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偶尔出声纠正他的姿势，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神专注而深沉。
“今天就到这里。”江屿看了眼时间，站起身，“你手指需要休息，再练下去明天会痛得握不住笔。”
温予安放下吉他，这才发现指尖已经红肿得厉害，碰一下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江屿皱眉，从抽屉里拿出那管熟悉的药膏：“手伸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回去自己涂......”
“伸过来。”江屿的语气不容拒绝。
温予安只好伸出手。江屿拧开药膏，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取适量，然后轻柔地涂抹在他的指尖。冰凉的药膏和轻柔的动作形成奇妙的对比，缓解了疼痛，却让另一种悸动在心底蔓延。
“初学者都这样。”江屿低着头，专注地为他上药，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坚持一周，等长出茧子就好了。这就像一种仪式，每个弹吉他的人都要经历。”
温予安静静地看着他。夕阳的光线勾勒出江屿侧脸的轮廓，将他平日里略显凌厉的线条柔化了。这一刻的江屿，和舞台上那个张扬不羁的摇滚主唱判若两人，温柔得让人心慌。
上完药，江屿抬起头，正好对上温予安未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温予安能清晰地看见江屿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轻拂在自己的脸上。
江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几乎融化在渐暗的光线里：
“温予安，我......”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温予安慌忙移开视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编辑催稿的电话。他接起电话，走到角落低声交谈。
挂断电话后，排练室里的气氛已经变了。那个未尽的句子悬在空中，像一首未完成的歌。
“我该回去了。”温予安站起身，感觉脸颊还在发烫。
江屿点点头，没有挽留：“我送你。”
回程的路上，雨已经完全停了。夏夜的风带着雨后清新的泥土和青草气息从车窗涌入，吹散了车厢内微妙的气氛。等红灯时，江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节奏，那是今天刚教给温予安的和弦进行，简单却动人。
到达公寓楼下，温予安解开安全带，指尖还残留着药膏的清凉和江屿触碰的余温。
“谢谢。”他轻声说，“今天麻烦你了，接送我还借我衣服。”
江屿看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他肩上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细小绒毛。那动作自然又亲昵，让温予安的心跳再次失控。
“下次见。”江屿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柔，像一阵轻抚过心尖的微风。
温予安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转角，这才转身上楼。电梯里，他看着镜中穿着 oversized 衣服的自己，恍惚间还能闻到江屿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
回到家，他更新了微博：
@山眠：雨停了。[图片.png]
配图是窗外雨后初晴的夜空，深蓝色的天幕上还挂着几颗稀疏的星子，玻璃窗上凝结的水珠折射着远处的灯光，像散落的钻石。
几分钟后，手机提示音响起——江屿点赞了这条微博。
没有管评论区一群嗷嗷大叫猜测纷纷的粉丝，温予安打开《心跳过载的声音》文档，在最新一页写下：
“在雨中的车厢里，
在雨停的排练室里，
我听见了比任何音乐
都更让人心跳过载的声音——
那是沉默中，
两颗心逐渐同步的节奏。
他的指尖为我涂抹药膏时的轻柔，
比任何情歌都更让人悸动；
他未说完的话语悬在潮湿的空气里，
比任何旋律都更让人期待下一个音符。
雨会停，夜晚会深，
但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共鸣，
就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寂静。”
写完后，温予安轻轻抚摸着自己仍然发痛的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江屿指尖的温度。
雨后的城市格外宁静，而他的心里，却正在上演一场比任何暴风雨都更加汹涌的乐章。
[哈哈大笑]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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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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