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索尔的购物中心人总是很少，沈曜珩推着购物车跟在苏枕澂后面，看他仔仔细细地挑选商品，“期待了很久的生活原来这么美好”。
苏枕澂把一罐又一罐的可乐放进购物车，又被沈曜珩一罐一罐从后面拿出来放回货架，苏枕澂不再往前走，回过头看他。
“老婆啊，碳酸饮料呢对身体不好，你这个年纪，多喝牛奶才能长高高哦。”沈曜珩将手撑在购物车上看着他。
“我已经过了长个子的年纪了好吗？”苏枕澂伸手又要拿那堆碳酸饮料，被沈曜珩先一步挡住，搂住他的肩膀往前走。
“我那次量的身高是多少来着？一米八二？那他得多高？有一米九了吧？”苏枕澂冷不丁冒出这么个想法，抬头盯着他的侧脸，任由他搂着自己走。
“老公一米九，你要多喝牛奶，好好睡觉，健康生活，才能长得和老公一样高知不知道？”
苏枕澂没说话，关于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读心术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找到答案。
“你要是非和老公对着干也没关系，老公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对着干。”
苏枕澂低下头，挣脱他的胳膊，去挑了几盒巧克力，直奔食材区。
沈曜珩默默看着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结账时，沈曜珩从购物车里拿着东西，丝毫没注意苏枕澂从袖口拿出的两罐可乐。
坐上车，苏枕澂“呲啦”一声拉开易拉罐，当着沈曜珩的面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算准了沈曜珩开车不敢对他做什么，苏枕澂甚至很得意地朝他笑了笑。
“好宝贝儿，你等我回去的。”沈曜珩紧紧盯着前面的路，加快了速度。
“谢谢……老公。”苏枕澂非常小声地叫。
沈曜珩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
“你说什么？老公没听清。”
苏枕澂放下空了的易拉罐，转头看向窗外，说:“好好开车。”
沈曜珩瞄到苏枕澂红了的脸，笑了起来，暗自感叹自己的老婆真是经不起挑逗。
沈曜珩打开冰箱，空空如也，没关系，他会填满。
“我要做点什么？”苏枕澂跟在沈曜珩背后问。
沈曜珩将食材放到厨房，回头吻上苏枕澂的嘴唇，这是短暂的一吻，但足够让苏枕澂心跳加快，听到手环震动，沈曜珩说:“把食材从购物袋子里拿出来，然后站在我旁边，欣赏老公的超帅侧颜。”
苏枕澂立刻去拆包装袋，将食物一点一点摆放在桌子上，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看着沈曜珩的侧脸。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不好意思一直盯着沈曜珩看。
沈曜珩脖子上挂着黑色围裙，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苏枕澂突然想看看要是里面没穿衬衫会是什么样子，不过他很快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为了防止手环再次发出警报，他走到阳台，窝进懒人沙发里看书。
可厨房那人的脸实在是诱人，苏枕澂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在书上，满脑子都是那张脸。于是放下书，再次走到厨房寻找自己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沈曜珩眼里，苏枕澂就像一只布偶猫，喜欢在自己的领地里巡视，时不时被他吓得炸起一身毛，过一会儿又若无其事翘着尾巴踱回来，毛绒绒的拖鞋叩着木地板，恰似猫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门框的节奏。
彼时沈曜珩已经做好了鱼香肉丝和虾，鳕鱼早被切好，沈曜珩将它们淋上料汁放进蒸锅，回头就看到苏枕澂正靠在门框上盯着自己。
“饿了吗？”
“没……我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苏枕澂本能朝香味飘来的锅看去。
“鱼还要再蒸一会儿，我把饺子下了，我们把那两个盘子端出去先吃，边吃边等。”
“嗯……谢谢你，沈曜珩。”苏枕澂说。
沈曜珩无可奈何地笑笑:“老婆，我是你老公啊，爱是不需要说谢谢的，知道吗？”
苏枕澂捧起盛着虾的盘子走到餐厅，耳尖红得发烫。
沈曜珩看到自己的进度条又前进了一点。
苏枕澂坐下拿起虾剥了一只，却没有放进嘴里，而是举起来放在沈曜珩嘴边。
“这是给老公的奖励吗？”
苏枕澂闻言要收回手，被沈曜珩一把抓住塞进嘴里。
“老婆剥的最好吃了。”沈曜珩说着，顺手把苏枕澂的手套摘下来，将筷子塞进他手里，鱼香肉丝推在他面前，自己戴上手套开始剥虾。
苏枕澂又想说谢谢。
沈曜珩没给他这个机会，问:“只有钟格知道你还活着吗？”
“嗯。是我要他保密的。”苏枕澂怕沈曜珩误解，主动解释道。
“为什么？”沈曜珩问出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问题，答案模糊地堵在心底，他很想确认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
苏枕澂沉默了很久，说:“我想离开那个地方。”
“没有别的原因吗？”
“没有。”
“那为什么给我送遗书？”
苏枕澂低下头。
沈曜珩将剥好的虾一颗一颗放进苏枕澂面前的盘子里，说:“橙子先生，你真的不适合说谎。”
“嗯……我怕我会连累你们。”
沈曜珩放下手套，起身去盛了两碗饺子来，揉了揉苏枕澂的头，说:“是我给你的还不够。”又去把鱼端出来，说:“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苏枕澂像被什么击中心脏，愣住。
“吃饭。”
苏枕澂又像机器人一样服从指令，沉默良久，倏然开口:“我想回国了。”
“好，我陪着你。”
“沈曜珩，你真的很好。”
沈曜珩听到这么一句，计上心头，说:“谢谢。”
苏枕澂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沉默几秒说:“不用说谢谢。”
“所以你也不用说谢谢，爱没有对错，没有谢谢你和不客气，知道了吗？”
沈曜珩见他不说话，揉了揉他的头，说:“宝贝儿——以后想说谢谢的时候，就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这比谢谢更真诚。”
苏枕澂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沈曜珩可以感受得到他小幅度的波动，也以非常大的幅度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苏枕澂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饺子，应该是回国的事情压在心头，他有些吃不下饭了，饺子吃了几个，菜吃了几口，甚至连刚刚被期待的鱼都只碰了两筷子。
沈曜珩有点儿后悔自己答应得那么干脆利落了。
不过那能怎么办，自己的老婆，宠着呗。
沈曜珩从苏枕澂对面站起来，绕到他身边，拉开他身侧的椅子坐下，坐在他旁边剥虾，剥好一颗喂一颗。
什么？如果苏枕澂不吃怎么办？那沈曜珩就把虾塞进自己嘴里喂他，有的是办法治他。
“我饱了……唔……”手环不停地响着，苏枕澂低下头猛猛往嘴里炫饭，以此防止沈曜珩再做什么让他心率爆表的事。
很奇怪，或许是注意力全被转移到沈曜珩身上，或许是沈曜珩的厨艺真的很好，不但没有想吐，苏枕澂甚至感觉自己吃撑了一点。
“谢……”他想起什么，哼唧道:“老公。”那声音小得可怜。
吃完饭，沈曜珩让苏枕澂去收拾东西，他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了。
苏枕澂没什么带的，国内现在是夏天，温度比这里还高些，薄薄的短袖短裤带几件，半个行李箱不到就收拾好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会在国内待多久，苏枕澂还拿了两件外套，一件黑色皮夹克，一件黑色大衣。
他将行李箱拖到门口，回到卧室又看到沈曜珩的行李箱，他看到过沈曜珩收拾东西，东西也是少得可怜，估计是匆匆忙忙来找他，没来得及收拾。
“沈曜珩真的会陪着我吗？我这么……窝窝囊囊的……他怎么还不走啊。”苏枕澂想着，手指在沈曜珩的行李箱上轻叩。
“回去还不知道待多久，你想好在哪里住了吗？”身后传来声音。
“回……回家吧，三年一声不吭离开那儿，父母还不知道……我也是不孝……”苏枕澂转过身低着头说。睫毛在眼睛上轻扑，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想当他妈妈的心理。
沈曜珩走过去抱住他:“来我这里住。”
苏枕澂没动。
“你也怕连累他们，没有人能预知那天在桥上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掌控一切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件事情脱离既定轨道而自责。”
“而且他们现在过得很好，二老不是受不住打击的人，他们知道你为什么坠桥，没有见到你的尸体，他们为你骄傲并且留有期待，你这次回去是为了实现他们的期待，不是去赎罪，明白吗？橙子先生。”
苏枕澂还是没有动。
他想就这么被轻轻抱着，似乎只要有沈曜珩在，他就不必担心任何事，跟沈曜珩在一起的时间里，连空气的湿度都刚刚好，他说的话总有抚平一切坎坷的力量，那股力量可以把苏枕澂在空中稳稳拖住，就像倦鸟归林，游子归家。
这股力量可以持续多久？
苏枕澂怕他离开后自己会摔得很惨，所以从来不敢把自己完全放到沈曜珩的那股力量上，可如今他越陷越深，他好像无法说服自己从那股力量中脱身了。
苏枕澂不能让自己再沦陷下去了，于是站直了身体想从沈曜珩的怀抱中离开。
沈曜珩意识到，将苏枕澂抱得更紧。
那股力量更强了一些。
原本就不坚定的心彻底向一侧倾倒。
苏枕澂任由他抱着，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
或许是小时候的情绪表达没有收到过任何回应，或许是温馨的家庭，情感托付的父亲形象，在一夜之间轰然崩塌，或许是那么多年披着和谐的壳生活在随时可能风雨俱来的家庭里，苏枕澂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怕失去一切拥有的东西——包括自己仅剩的，唯一真正拥有的——那颗心脏。
心脏在为谁跳动？
那是他仅有的一点东西了，如果他把它交出去，落地再碎掉的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心脏在为沈曜珩跳动。
这也成为不可掌控的事情了吗？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东西能控制得很好的，怎么会呢，那是长在他身上的，全部属于他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受控制。
“我很自私吧。”他这么想着，轻轻推开沈曜珩，从他的怀里挣脱。
沈曜珩知道，他的进度条还在前进，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触碰到对方那颗最柔软的心脏了。
但是还缺点什么。缺什么呢？
老婆真的很难追啊……没关系，沈曜珩有的是精力和时间。
王行:老婆真的很难追啊……谁懂……不过没关系，老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迟早让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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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婆真的很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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