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芮交待后的事,戚子夏直接去了餐饮部亲自办。
大家都知道她是新来的策划。过去三个她负责的活动办得新颖又漂亮。所以,虽然不清楚她在酒店有没有背景,倒是实实在在的对她友好又客气。
先到酒店的是竹林传媒的副总田景睿,和华芮的助理苑巍。
田副总带着客户先进了电梯,苑巍叫住了戚子夏。
“是戚小姐吧!你好!我是华总的助理苑巍。你叫我小苑就好!”
“你好!戚子夏!”
苑巍:“华总让你在房间等。她半小时后才到。”
戚子夏微笑点头。看着眼前这个齐耳短发的女人,灰色的小西服更衬显她的精明干炼。一看就是个能力超强的女人。
她看了一眼手机,刚好下班时间也到了。她等了会儿电梯,打算到房间里等。
半个小时后,华芮的车停在大厦一楼。她将车钥匙交给服务生后,自己进电梯上楼。按戚子夏给的包房信息顺利找到房间,推门进去。
里面的人转头望过来,然后微微一笑。
在华芮的眼里,站在窗边的人,那微笑的模样,如同一幅画让她着迷。
好一会儿,她取下墨镜放到玄关处的桌上,抱着手里的花走过去。
“特意挑的,是你最喜欢的白百合。”
所以她才会晚来半个小时……
戚子夏有些惊讶,也是惊喜。她伸手接过低头看花,一朵朵盛开着的白色百合,娇艳又惹人怜爱。
“点了什么菜?先坐下吃吧!”华芮拉开椅子,看到桌上的菜色,竟然都是自己过去喜欢吃的。
戚子夏点点头,将花放到餐桌右侧,坐下后才将汤锅的盖子打开。第一碗汤盛给华芮。
“天气热,我点了莲子汤。你先喝一碗。”
戚子夏看华芮喝汤,又给她挟菜。而华芮,好似真的饿了,戚子夏给她挟什么她就吃什么,也不说话。
不,中间说过一句话:你也吃!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戚子夏忍不住问了一直想问的话。
“华芮,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你以前很喜欢你的长发。”
不止剪头发这一件事情,她还发现华芮的脸上没有了过去那种活泼和爱笑。还有,她刚才进门的那一身行头,除了墨镜是黑色的,衣服、包包,和鞋子,都是白色的。
华芮挟菜的动作停了两秒钟,才继续,说道:“你走以后,我到处找不到你。就每天看新闻,看看有没有哪里有无名女性尸体认领。后来想得多了,就不找了。那一天,就突然很厌烦洗头,干脆就剪了。省事儿!”
戚子夏想起她们初识时的情景。她十九岁,华芮二十二岁,在市图书馆门口躲雨。两个女孩都是及腰的长发,黑亮,微卷。
那天刚好他们都穿着白色的T恤。所以当时看对方,就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样。
华芮爱惜她的长发,和戚子夏一样,同时向对方借纸巾擦头发。
奇妙的缘份,奇妙的相识。
吃完饭,华芮顺手拿起手机关机。放下手机,她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戚子夏。
好像昨天并没有那么仔细的看她。她瘦了很多很多,而且在她身上,再没有过去的活泼、热情,和灵动。眼里也没了她独特的那道光。
大概唯一没有变的,是她的长发。只不过,再没有过去那般黑亮。
“子夏,你昨天说需要时间。那么一个晚上,一个上午。够了吗?”
戚子夏有些紧张的握了一下手,抬脸迎着华芮。不知要回答什么,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回忆过去。
她不想回忆!
但华芮想听。
华芮拿起一直未喝的酒,一口喝完。然后又给自己倒上半杯。似乎很耐心的等戚子夏开口。
戚子夏也知道,今天她逃不过了。
因为紧张,她伸手握住了酒杯,犹豫了一会儿,如同刚才华芮一样一饮而尽。
“咳咳——”
明明只是一口红酒,温纯软绵,可她却被呛着了。接过华芮递过来的纸巾,她又咳了几声才缓过来。
华芮双眼微疑,心里冒出来两个字……病弱!
戚子夏苦笑说抱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再也拖延不了。
“你也知道,当年一下子我也承受不了那么多。更何况我妈……她离不开人。我每天想着的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看到的又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亲人。然后在这节骨上,我们还……吵了那一架。你走以后我真的彻底崩溃了。我压抑到疯狂,可我却找不到怨恨的目标。我只能一遍遍打你电话,但是,你一直不接……”
华芮随着她的话回忆七年前那天吵架的情景。在得知她送给子夏的订情手表被她卖了以后,她觉得自己的感情被对方蹂躏至泥潭中。她觉得,戚子夏可以为了钱卖掉手表,是对她极度的不在意。
她气戚子夏三天。这也是她从小到大最后悔的一件事。
戚子夏缓了一口气,又说:“我想换一口气,更想换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在无法联系到你的情况下,我留了信给你,写了分手。”
“华芮,我知道你那时的气恼。可那时我多希望你哪怕打我一顿出气,也不要三天不接我电话。”
她轻声叹息,顿了顿又说:“不过离开以后我又想。也好,分了以后就自在了。谁都没了束缚。我也不用想着,我戚子夏今生会不会成为华芮的累赘。唉……”
她吸吸鼻子,任眼泪掉落。她极少回忆那些事儿。也从未对人说出口过的事儿。
华芮此时是最后悔的,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回去,她一定放下一切也要守着子夏。陪她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而不是因为一块手表,两人大吵一架,最后变成那样的结局。
戚子夏给自己倒酒,华芮拦着,可被她推开了手。她喝了一口,没了刚才的那种呛劲儿,温和多了。
“华芮。对不起!”
她的道歉,让华芮心中紧痛,眼泪随之掉了下来。
“如果是因为手表,不必道歉!”
戚子夏失笑,吸着鼻子又去倒酒。华芮没有再拦,任她喝第三杯。
华芮陪了一杯,问道:“当年你和伯母是怎么离开的?我查过车站、机场、汽车站,连渡轮口岸也查了,都没有你们的信息。这些年,你和伯母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你们?”
戚子夏的脑海里想起当年的狼狈,苦笑着说:“华芮,你为什么没有查一下公交车?”
在华芮惊讶的目光中,她叹了一声,又说:“我们是坐公交车离开的。去了郊区,拦了辆小巴车。到了下一个镇子,继续倒那些不用登记信息的班车。倒了大概七八次,也可能更多。”
“就为了……不让我找到你?”
“对!”
一个坚定的问。
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时,她们都是偏执的人。都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那后来,你究竟去了哪里?”
“清水市,平安镇。”
华芮被气得苦笑,“清水市?戚子夏,你究竟花了多少时间才从祖国的南端,到达祖国的北端?”
“呃……大概二十多天,也可能超过一个月。记不清了。”
真是记不清了吗?华芮心里有答案。
戚子夏苦笑着又说:“你大概无法想象得到,当时我和我妈像两个乞丐婆,衣衫褴褛,两眼绝望。但总算是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在那里,我可以重新自由的走在街上。也可以迎视别人的目光。而不必担心他们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戚家全家该死!”
自我调侃完毕,她轻轻叹息了一下。语气转折:“但在那里,我真的松了一口气。从新开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治好我妈的病。后来,真就治好了。这大概就是心诚则灵吧!再后来我妈回了乡下,去陪外婆。我呢,我想,也许是时候回来了!”
华芮接着她的话问:“你回来,为了什么?”
戚子夏抹掉眼泪,笑看华芮,“为了你!”
这个答案,戚子夏没有从华芮的脸上得到惊喜或是激动的表情反馈。但她没有放弃。
“为了你!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因为你那么优秀,极有可能已经重拾一段感情。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能死心……”
后面的话她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七年时间,万事在变,人也不例外。昨日华芮的热情,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她只是为七年前被抛弃而找回尊严。
华芮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戚子夏。
可戚子夏的热情却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华芮的沉默,是不是代表她随时可以放下这段过期七年的感情。
她坦白了,坦白自己回来就是为了华芮。为了她这个人。她不再是过去那个戚子夏,自然,华芮也有可能不再是当年那个华芮。
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瓶酒已经见了底。
华芮双手捂着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站起身踢开挡路的椅子,来到戚子夏身边。用力将她搂住。
戚子夏先是怔惊,然后她感觉到华芮全身在颤抖。好似那种压抑不了的情感爆发了。
她心口一热,双手环过她的腰。回以拥抱。
如果说昨天见面之后是激情。那么此刻,才是彼此心底那份柔软绵长的深爱。
这是戚子夏想要的结果。
她靠在华芮的身上,紧紧抱着她的腰。华芮的哭声渐渐压抑不住。掉在她头顶上的是她掉下的热泪。
华芮说:“戚子夏。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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