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云起阁灯火通明。
云宁挥手熄了议事阁的灯,望着漫天繁星,轻缓的舒了口气。对于云宁来说,这是个难得的空闲夜晚。
正当他考虑是去桃林饮酒、还是去断崖吹笛时,一个用水凝成的透明小人竟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云宁嘴角一抽,他贯有的和缓微笑竟是僵了一顺,险些挂不住。这是他们先生惯用的沟通方式,只要距离在千里内,他都不大愿意用传音符,理由是太过生硬,不能很好的表达他的意思……
不过能将元素作用在这么远的距离,并且还能做到精准控制的,当今天下也唯有这一人了。
云宁看着那个在他心中名为“加班”的小人将它自己的手抵在了额头上,不太清晰的五官间竟能看出一丝无奈。微微开口,传出的是玉时渊的声音:“阿宁,我在瀑布旁边捡到个小朋友,现在……被碰瓷了。”
云宁:“……啊?”
“她抓着我不放。”
云宁执掌云起阁多年,时常游走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他都能保持微笑,淡然处之。可此刻,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大脑宕机,竟是沉默了两秒才恍惚开口:“……您在哪?”
“岁聿阁。”
云宁面色一肃,岁聿阁,那可是先生的寝殿,是他也不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从他听到玉时渊说“捡到个小朋友”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小朋友说的是谁了。
毕竟能勉强入先生眼,得他几分关注的小孩儿,不是玉心还能是谁。只是……先生能带她进入寝殿,说明她此刻一定不是处在清醒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云宁有些好奇,玉时渊的声音虽然没什么情绪,但是云宁在他身边侍奉多年,能听出他的语气十分随意,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也不敢耽搁,云宁抬手召来一阵风,向着山顶飞去。
岁聿阁。
平日里最得玉时渊青睐的玄冰躺椅上正蜷缩着一个面颊通红、眉目间有些许不安的美丽女孩儿。体内的高温让她本就粉嫩圆润的脸蛋变得更加白里透红、像个苹果一样惹人怜爱。
看她热的难受,玉时渊有心起身给她寻一些水来,却被一只小手死死抓住。明明还是昏迷的状态,手上的力气倒一点也不小。
女孩儿大概是陷入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梦境,眉心紧蹙,身体也绷的死死的,嘴里一直在呢喃着“着火了、好烫、快跑”一类的词。
玉时渊叹了口气,他一向对长得好看、符合他审美的东西会宽容许多。特别是这个东西还是个可爱的人类幼崽……
玉时渊下意识瞟了一眼身形已略有些少女雏形的女孩儿,顿了片刻。嗯,应该不算是幼崽了,不过他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说是幼崽也没什么错。
认命的摇了摇头,玉时渊终究还是不忍心直接从她的小爪子下离开,哪怕他只需要轻微侧身,衣袖就能从她的手中轻松的抽离出来。
云宁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诡异的一幕。看着自家先生略有些僵硬的身体,他在脑子里搜寻了这近百年来,不对,应该是近千年来,他都没有从他家先生这里看到这样尴尬、无奈的一幕。
“阿宁。”
玉时渊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危险。
“你看够了吗?”
云宁扬起的嘴角在中途迅速拐了个弯,板着脸,一脸严肃的道:“先生,麻烦您了,我这就带她走。”
玉时渊眉心一跳,面上的笑容不减反增,看得云宁浑身一颤,但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不再提将玉心带走的事,只是去殿外取了毛巾沾了凉水,轻轻的给玉心擦拭额头,帮助她降温。
看着烧得浑身滚烫的玉心,云宁有些不解的问:“只是着凉吹了风,以心儿的身体素质不应该烧成这样的呀。”他有些担心的猜想会不会是因为进阶的时候出了意外伤了身体?
玉时渊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突破那天我一直注意着,一切正常,只是神火的力量太过强势,以她的实力大概率并没有完全驯服它。”
顿了顿,玉时渊似乎是思索了片刻,他开口命令道,声音有些捉摸不透的轻缓。
“阿宁,你出去一下。”
云宁几乎是下一刻就猜到了玉时渊想要做什么,心中一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听从命令,赶忙开口劝阻:“先生,您现在不能使用……它的反噬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可以叫云凌来。”
“云凌是做不到的,别担心,只是用这一小会,这点小扑腾还不值得我在意。”玉时渊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他在有所顾忌。
闻言云宁明显心神一震,不再开口,躬身退了出去。是他的错,这千百年来,先生一直是这个云淡风轻,随心散漫的样子,他都快忘了他家先生是个多么强势的存在。
他可是被神明所忌惮的人,所以这点小事情又如何能值得他在意呢?
在一片极致艳丽的红色火光中,云宁十分细心的关上了岁聿阁的门。他扶在门框上的指尖有些颤抖,太久没见到这样的色彩,让他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这世间,终会迎来一个真正的神明。
他坚信,一定会有这一天。为了这一天,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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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心蹲坐在书桌前,十分认真的盯着面前古旧的黄页书籍。这是池垣下山给她搞来的一本写满命理、风水、六爻占卜、五行相克一堆奇奇怪怪内容的书。
她认真的对照着自己的生辰八字、还有这几天的日期仔细的翻看着。她总觉得她这几天有点邪乎,总是不知不觉的晕倒在各种不同的地方,然后醒来又都是在宿舍里。
多少有点……丢人?
玉心郁闷的扔下了手中的书,回想之前在湖边晕倒可能是发烧的缘故。她刚摸过自己的头,一点儿也不烫,身上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甚至之前突破完还残留的肿胀感也完全消失了。
玉心关了灯,披上了之前晕倒时身上穿的外衣,轻轻推开了阳台的门。此时已至深夜,云起阁各类殿宇外的灯光都还亮着,只是殿内的几乎都已经熄灭了。她抬眼认真的看向高处的山峰,嘴角不自觉的挂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之前一直在她身旁、还帮她疏理体内不稳定自然力的人是谁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玉时渊在她的心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重要到她可以从那些无比短暂的相处中记住他的声音、他的步伐,甚至于他掌心的纹理和萦绕在她鼻尖久久无法散去的清冽梅花香。
或许是这次在他身边待的时间长了,她的衣服也不免沾染上了他的味道,所以她才能一醒来就认出那个人是他。
玉心无比庆幸自己并没有晕的太彻底,她能感受到那人所做的一切,这一分一毫的好,她都不想错过。
只是可惜,衣服上的香气已经变得很淡了。她所留恋的味道,终是会消散在这夜晚冷漠的寒气中,但至少她拥有过,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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