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通知的晚餐时间,高三(1)班的同学陆续到场,酒店工作人员来确认上菜,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从前朝夕相伴,而高考结束至今,大部分人都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这下聚到一起简直比刚出生的麻雀还热闹。
叽叽喳喳我夸你一句变漂亮了,你夸我一句有衣品,男生很快组成一支支游戏小分队。嬉笑打闹间不知谁喊了一句:“你给我站住!”引起全场注目,一看是班里惯常的吵架cp,就又都哄笑开聊各自的。
有人津津乐道自己的毕业旅行,说滇南的炎热和多彩,数京都的繁荣与庄严,但更多的,还是在互相关心你考上了哪座学校,他又即将奔赴何地,或惋惜,或喝彩。
老朱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心思敏感的同学掉起了眼泪,老朱预想中的闪亮登场尚未行动就告吹,只顾的上在门口多抽两张纸巾,递给两个小朋友说道:“虽然作为你们的老班以及全场目前肩膀最宽厚的男人,我很想给你们一个拥抱,但考虑到你们都已经成年,男女授受不亲,最重要的是今天这身西装是你们师母特意新买的,我要是敢沾上一点脏东西,回去就得跪粉笔盒。要不就别哭了?”
“哎!我不服!我的肩膀嘎嘎宽嘎嘎厚!”梅逸阳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掺和。
两个女生在情绪被老朱打断时就已经好了许多,闻言更是扑哧一声笑开了:“阳总你好不要脸!”
“我这叫绝对自信!”梅逸阳一拍自己的胸脯,说完不顾众人的玩笑回了座位,他的游戏才打到一半,再不继续要被同桌的队友暴揍了。
老朱招呼着大家伙儿落座,自己去到了临夏身边。
临夏这桌坐的基本是班委。班长左手边空着座位,往右依次是吴思睿和纪委,再是临夏和梅逸阳,挨着梅逸阳的一串都是班级后排同学,再靠近空位时才是劳动委员和生活委员还有副班长。
老朱手搭上临夏的肩膀,微微俯身低语:“我听老张说你明天就要去砚川了,那一会儿自己注意点别喝多了难受,何况这批猴孩子还得有人善后呢。”
临夏点头应下,老朱就去了空位,又跟两侧的班长副班长说了两句,临夏猜测说的大概也是要留下几个清醒的人。
吴思睿看着老朱嘱咐完毕,紧赶着就打开了麦克风:“喂,喂,试麦完毕——同学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老朱发言!”
四周响起清脆的掌声和零星的起哄声,老朱接过麦克风,颇有领导风范的拍了拍音头:“孩子们,首先要恭喜大家,不管高考成绩如何,你们都在湾锦度过了丰富且极具意义的三年,这三年里,有你们的起早贪黑,有你们的坚持不懈,更有你们的同学情谊和最最宝贵的青春记忆,现在大家都毕业了,希望你们永远不会忘记在湾锦的时光,也希望未来你们记忆中的湾锦是美好的,是快乐的。”
“其次,说一说高考结果。对于高考失利的孩子,老朱希望你们可以失落但不失志,人生路且长,坎坷波折只是铸就你们更美的刻刀,老朱希望你们能够不畏坎坷,更祝愿你们前途光明坦荡。对于高考成功的孩子,老朱愿你们继续乘风上行,扶摇千里,也想告诉你们不要自满,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最后,是老朱的一点私心,想跟大家宣布一个喜讯。”
言至此,老朱将目光落在临夏处,大家也纷纷将视线聚焦在临夏身上。临夏知道老朱要说什么,站起身来等老朱继续。
“临夏,我们班的学委,不负韶光,不负自我,考上了砚川大学!”老朱话至尾音甚至有些颤抖。
全场静了一静。
吴思睿带头鼓掌,于是包厢内瞬间跟出轰鸣般的掌声和喝彩。
临夏在这不同音色的恭贺声中莫名鼻头发酸,赶忙端起酒杯拿笑容来掩盖。
“谢谢大家,果汁代酒,我敬大家一杯。”
喝完又重新倒满,向老朱敬去:“老班我敬您。”
老朱伸手摁住了临夏的酒杯,说道:“心意到了就行,果汁也不是这么喝的。”转头又拿起麦克风对班里的孩子说道:“今天大家放开了吃喝,老朱陪你们到最后一刻。动筷吧!”
吴思睿见此主动接过麦克风,放回中控台,顺便打开了伴奏。
高三(1)班的孩子们就在轻缓愉悦的歌声中复又聊开了花儿。
不知是谁带头敬了老朱一杯酒,能喝几口的便都轮番来敬。吴思睿眼看着场面将要失控,赶紧推出蛋糕来,正巧歌单切换到《同桌的你》,气氛逐渐温馨起来。
老朱对着蛋糕上的裱花字体落下第一刀,看着“高三(1)班毕业快乐”几个字被切开,没忍住落下了两滴泪。不少同学见此也感怀,又听着老狼那怀旧和伤感的嗓音唱起那句“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不禁潸然泪下。
吴思睿努力控制好情绪,招呼着大家一起合影。
“三,二,一,茄子!”
画面定格在胶片中。
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包厢内连说话声都像是带上了临别的难过,气氛始终带有一丝压抑。
直到大家喝的东倒西歪,有的握住酒杯不肯放,对着同一个人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有人抱着麦克风不撒手,又唱又跳;老朱更是被灌倒趴桌,难得间能抬起头来;班长大概是很难过的,早忘了老朱的嘱咐,捧着碗耷拉着脑袋,一看就是醉的不轻;梅逸阳就不用说了,喝醉了还在四处乱窜,现下刚窜回来黏着临夏不放手,硬要劝临夏也喝一杯。
临夏花费了不少力气才按住他,一看场上清醒的大概只有副班长和生活委员了,吴思睿也还可以,虽然切完蛋糕那会儿喝过一杯,不过现在看起来是清醒的。
四人对看几眼,默契的忙活起来。
吴思睿安抚同学,副班长联系家长,生活委员打好车,将还算有意识的那批先送走,再三叮嘱到家了一定要报平安。临夏则满场跑,帮着或是搀扶或是压制。
终于送走了大部分人,临夏委托副班长给吴思睿的父母也打个电话。虽然临夏觉得这想法多少有偏颇和恶意,但吴思睿长得漂亮,夜深了又喝过酒,哪怕人看着清醒,他也不放心让吴思睿独自回家。
零散的又有几个同学被接走,只剩沙发上还困倒一个,连老朱都已经被师母接走了——师母再三想要留下帮忙,不过老朱的状态多少让人担忧,在临夏他们的多番劝阻下还是先带走了不省心的丈夫——临夏便让生活委员和副班也先回去了,两人顺路,临夏也放心。
没过多久,最后一位同学的家长也赶到,看临夏一个人守着自己儿子,忙表示辛苦了,让临夏坐他的车一起走。临夏其实有点害怕面对其他家长的好意,连连拒绝,对方看临夏坚持,也就扶着烂醉的儿子先离开了。
最后检查了一遍包厢里没有遗漏的物品,临夏这才走出了酒店。
今天闹得有些晚,公交已停运,临夏便打算去骑共享单车。晚风很舒适,他明天就要离开新湾里了,想多感受一番。
但临夏的念头终究没能落实。
张女士的车灯亮起,熟悉的车牌号让临夏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临夏想:不用自己出力就能兜风,更舒适了。张女士总是出现的恰到好处。
晚风轻拂,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着紫薇淡雅的甜味。
张女士没有播放车载音乐的习惯,临夏伸手在触控屏上操作着,放了一首周深的《小美满》。
临夏享受其中,倒是张女士有点不习惯:“这不像你的听歌风格啊儿子。”
临夏随着哼了两句,回道:“大概是被同学们的情绪感染了吧,想听些治愈的歌曲。妈,我今天都差点哭了。”
张女士虽然学历不高,没有经历过毕业聚餐,但她十分愿意分享和消化儿子的情绪:“干嘛要差点,怎么不直接哭?”
临夏对着不着调的妈理应是免疫了,但听到这句还是不由感慨:“我的妈呀~”
“在呢。”
临夏彻底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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