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熟悉。”
他看着他纯净而迷茫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们之间，有过一场……很糟糕的开始。”
“我错过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也让你……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斯期空白的灵魂画布上，虽然无法立刻勾勒出具体的形象，却留下了沉重而真实的色彩。
斯期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中依旧迷茫，但那种源自灵魂本能的信任，让他没有抗拒邵委的触碰和话语。
邵委凝视着他，仿佛要透过这双纯净的眼睛，看到背后那个被剥夺了一切、只剩下最本质“存在”的灵魂。他看到了脆弱，看到了空白，但也看到了那缕融入其中的、新生的“悖论奇点”所带来的、一丝微弱的、打破一切常规的……可能性。
记忆可以被剥夺，过往可以被抹去。
但“存在”本身，以及那由“存在”碰撞产生的新的“可能性”，无法被剥夺。
他缓缓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斯期微凉的额头，闭上眼，用一种近乎祈祷般的姿态，低声呢喃，仿佛是说给斯期听，又像是说给自己，说给这冷酷的宇宙：
“没关系。”
“不记得……也好。”
“这一次……”
“我们……重新开始。”
“从我的名字，你的名字开始。”
“从一杯咖啡的温度开始。”
“从……‘你好’开始。”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去所有枷锁、重塑未来的决绝力量。
斯期怔怔地感受着额间传来的温度，听着那低沉而坚定的声音，灵魂深处那片空白的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种子。虽然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一种莫名的、安心的感觉，缓缓弥漫开来。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虚弱的手，轻轻回握住了邵委按在维生装置边缘的手。
指尖冰凉，触碰却真实。
邵委感受到那微弱的回握，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斯期微光构成的、纯净的脸颊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的光痕。
舰桥内，一片寂静。红隼等人屏息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而在‘归墟’古舰的深处，那新解密的数据库最底层，一行被加密了无数层的、属于灵思族最终日志的字符，悄然浮现，又悄然隐没：
【实验日志更新：样本S-W（斯期-邵委）组合，产生未知变量‘悖论奇点’。】
【L-01（悲悯终端）与O-01（规则终端）观测数据出现不可调和矛盾。】
【‘存在性验证’实验……进入最终阶段。】
【警告：检测到更高权限指令介入……源地址：未知。】
“‘悖论奇点’……”邵委咀嚼着这个从‘归墟’底层日志中浮现的词，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敲击，目光却落在不远处能量维生装置中，正由阿赫麦特小心翼翼进行基础认知引导的斯期魂体上。
苏醒后的斯期，记忆一片空白，如同刚刚格式化重启的精密仪器，只剩下对邵委这个名字和气息的本能依赖与亲近。他安静地听着阿赫麦特用最简洁的语言介绍飞船、星空、以及他们目前“正在旅行”的现状，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新生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庞大信息的无措。那缕融入他魂体的混沌信息，如同沉睡的火山，暂时没有任何动静。
红隼叼着营养液吸管，含糊不清地抱怨：“所以咱们折腾了半天，干掉了邵擎，掀了长老会，结果只是从一个坑里爬出来，掉进了一个更大的、他妈的是拿整个宇宙当实验室的坑里？”她绿色的眼睛扫过邵委和斯期，“现在还得从头养孩子？”
顾知行推了推眼镜，试图从积极的角度分析：“至少我们知道了真相。而且，‘悖论奇点’的出现，似乎让那两个‘造物主’有点措手不及。这是我们最大的变数。”
“变数也需要力量来支撑。”邵委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归墟’的力量我们只掌握了部分，灵思族的科技水平远超我们。在它们，或者那个介入的‘更高权限’下一步动作之前，我们必须尽快提升自己。”
他的视线投向主屏幕，上面正显示着‘归墟’根据新解密数据推算出的几个可能藏有灵思族遗留科技或信息的星域坐标。其中一个坐标，被特别标注，旁边闪烁着“高能量反应”、“非标准空间结构”的警告标识。
“这里。”邵委指向那个坐标，“‘归墟’数据库标记为‘灵思族废弃前哨站 - 代号：回声神殿’。根据记录，那里可能封存着灵思族关于‘意识上传’、‘维度折叠’等非武器类尖端技术的实验数据。”
“意识上传？”顾知行眼睛一亮，“如果能掌握这种技术，或许对斯期先生的魂体修复和……”他顿了顿，没把“记忆恢复”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邵委眼神微动，这确实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不仅仅是修复，更深层的是，如果“悖论奇点”与意识相关，那么灵思族关于意识本质的研究，可能就是理解甚至掌控这股力量的关键。
“风险呢？”红隼永远是现实主义者。
“前哨站处于半坍塌状态，内部防御系统可能仍在运行。而且，‘归墟’记录显示，该区域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存在大量因实验失败产生的……现实残影。”阿赫麦特调出相关资料，“简单说，就是过去发生的事件，因为能量残留和空间扭曲，会像海市蜃楼一样不断重复上演，甚至可能……与闯入者发生交互。”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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