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斯期皱眉。
“是的。治疗初期,他的身体会非常排斥外来信息素,即使匹配度再高。
需要在一个绝对可控的环境中进行,任何额外的情绪波动或信息素干扰都可能导致失败。
您可以通过特定的观察窗口看到他,并通过专用的通讯设备在一定时间内与他交流,但无法直接接触。”博士解释道,“这个过程预计需要两周。”
斯期的下颌线绷紧了。
无法接触,意味着他无法在邵委最痛苦的时候拥抱他,安抚他。
但他知道这是必要的。他点了点头:“我接受。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上午八点。”安德森博士顿了顿,补充道,“今晚,你们可以在一起。或许……你们需要谈谈。”
博士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斯期走到床边,轻轻坐下。邵委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都听到了?”斯期轻声问。
邵委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目光落在斯期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关切,也有担忧。
“别担心我。”斯期看穿了他的心思,俯身靠近,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融,“我撑得住。你只需要专注一件事:扛过去。无论多难受,多痛苦,想着我就在隔壁,等着你。为了我,扛过去,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恳求。
邵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决心。他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有些无力地碰了碰斯期的脸颊。
“你……”他声音虚弱,却努力清晰,“也别太勉强。”
斯期抓住他的手,贴在唇边,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吻:“不会。我们都要好好的。”
这一夜,斯期就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守着。
他没有睡,只是握着邵委的手,低声和他说话,说那些迟到了三年的情话,说他对未来的规划,说等好了要去哪里度假,甚至说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邵委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因为突然袭来的疼痛而蹙眉喘息,斯期便立刻停下来,释放信息素安抚他,直到他再次平静下来。
黑暗逐渐被窗外的晨光驱散。当医护人员前来做准备时,斯期不得不松开邵委的手。
分离的时刻到了。
邵委被注射了镇静剂,意识有些模糊,但眼睛一直看着斯期。斯期强忍着情绪,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等我。”
厚重的隔离门在斯期面前缓缓关闭,将他和他世界里的光彻底隔开。
治疗的第一天,斯期通过观察窗,看着邵委在隔离舱内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即使有镇静剂,身体本能的挣扎和扭曲依旧触目惊心。
信息素抽取的过程同样难熬,一种深刻的空虚和尖锐的头痛持续折磨着斯期,但他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窗口。
他对着通讯设备,一遍遍地说:“我在,邵委,我在这里。看着我,想着我。”
第二天,邵委的状况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依旧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水晶。斯期抽信息素的时间延长了,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但他拒绝减少剂量。
第三天,第四天……时间在痛苦和煎熬中缓慢流逝。
斯期除了配合抽取信息素,所有时间都守在观察窗外,隔着玻璃陪伴邵委。
他看到他痛苦挣扎,看到他偶尔在药物作用下短暂的平静,看到他即使意识模糊,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每当这时,斯期就会立刻对着话筒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第七天,出现了第一次危机。邵委的身体对导入的信息素产生了剧烈的排异反应,生命指标急剧下降。
隔离舱内红灯闪烁,医护人员匆忙进出。
斯期被拦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一切,几乎要疯了。
他体内的Alpha本能疯狂叫嚣着要冲进去,标记他的伴侣,保护他的伴侣,理智却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他第一次对着安德森博士发了火,声音嘶哑绝望:“救他!无论用什么方法!求你们!”
安德森博士只是冷静地告诉他:“斯先生,信任我们,也信任他。这是他必须经历的关卡。”
幸运的是,危机在几个小时后解除。邵委扛过来了。
经过这次危机,似乎是一个转折点。邵委的身体开始逐渐接受斯期的信息素。监测仪上的数据虽然依旧脆弱,但趋向平稳的频率增多了。
第十天,斯期在进行当日的信息素抽取时,因为连日的消耗和焦虑,差点晕倒。护士强行中断了抽取,要求他必须休息。
“不行!”斯期厉声拒绝,“他需要这个剂量!”
“斯先生,如果您垮了,邵先生就更没有希望了。”护士冷静地提醒他。
斯期僵住了,最终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用手捂住了脸。无助和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隔离舱内的邵委,似乎心有所感,缓缓转过头,看向了观察窗的方向。他的眼神依旧有些涣散,却努力地聚焦,然后,极其缓慢地,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虚弱、却清晰无比的微笑。
仿佛在说:“别怕,我还在。”
那一刻,斯期濒临崩溃的情绪奇迹般地稳住了。那微笑比任何强心剂都管用。
第十五天,安德森博士带来了好消息:“第一阶段治疗结束,比预期顺利。排异反应基本消失,他的身体开始自主生成稳定的、带有您信息素特征的新信息素。虽然还很微弱,但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你们可以短暂见面了。”
隔离门再次打开时,斯期几乎踉跄地冲了进去。
邵委半躺在病床上,虽然依旧消瘦苍白,但那种萦绕不散的灰败死气已经淡去,眼底恢复了些许清亮。看到斯期,他嘴角微微弯起。
斯期一步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他伸出手,颤抖地抚摸邵委的脸颊,感受到温热的体温,而不是冰冷的绝望。
“邵委……”他开口,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邵委抬起依旧无力的手,覆盖住他的手背,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微弱,却清晰入耳,“我还在。”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为一个动作。斯期低下头,珍重地、轻柔地吻上邵委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是那双失而复得、依旧苍白的嘴唇。
这个吻不带任何**,只有无尽的思念、庆幸和深沉的爱意。
窗外,M国的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洒进病房,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第一阶段结束了,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最难的关,他们似乎已经一起闯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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