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平一把揪住江沅的头发骂得极为难听,恶声恶气质问他江骏偷的钱去了哪。
钱爱芝把江骏抱进怀里添油加醋,“兔崽子”“白眼狼”“臭婊..子”,江沅脸上火辣辣受了一巴掌,左边脸立时红肿起来。
江骏心虚,窝在钱爱芝怀里一言不发。
江沅死死盯着他,江骏心底源源不断地冒出恐慌。
“你和我早晚死一个”,江骏浑身发颤,可他又没有承担错误的勇气。
他们俩小时候分明是一起长大的,那些记忆久远,在江骏的刻意忽视下所剩无几,唯一保留的是当年散漫泛旧的阳光和江沅的笑,江沅递给他一颗黄澄澄的杏子。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江骏跟着父母去城里读书,花花世界,攀高踩低。
江宇平和钱爱芝曾经开茶庄挣过些钱,钱爱芝极大程度上满足江骏的物质要求,搂着宝贝儿子说“你想要什么妈都给你买,你和江沅那个没爹妈的不一样”,大把大把的钞票往江骏身上砸。
砸得他不知世事,砸得他成虫不成龙,以至于茶庄破产江宇平背着一屁股债,他还只晓得吃喝玩乐。
江沅被江宇平踹了一脚,瓷砖上一滴血被拖成一道线。
“别、别打了……”
江骏的声音比蚊子还小,钱爱芝瞪他一眼,他很快闭上嘴巴。
江沅一路躲藏,被挤在饭桌和橱柜之间,江宇平把手上的拖鞋换成桌球杆,江沅用手臂硬抗了一下,痛得失去抵抗,被江宇平揪起来:“还敢挡?!我叫你挡!”
“江沅!你这辈子都欠我江家的,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手掌心!”
江宇平叫上钱爱芝:“他不说钱去哪了也行,走,这就把他送到王总的KTV去,你把药带上!”
往常他们打江沅不怎么招呼会暴露在外的地方,为了好名声会避开脸,这次江宇平气急了,江沅嘴角和耳朵都淌了血,钱爱芝被吓住:“现、现在?不等刘总那边了吗?”
江沅左边耳朵里嗡动收束一线的金属耳鸣声,隐约听见“KTV”和“药”,他猛地爬起来把江宇平一推。
江宇平大喝:“你还敢和我动手!我看你是不想——!!”
江沅逃进厨房,薄刃的菜刀尖对着手腕挑进去,钱爱芝惊呼一声,江骏看见血登时就晕了。
江沅耳边听见的声音仿佛都来自远方,来自水底,咕吨咕吨听不真切。
“别过来!”江沅听到自己尖锐的声音。
他缓了缓,听见江宇平似乎在叫什么“你死了就死了,以为我……”后边没听清楚。
江沅看向他,眼睛里和往常一样淡漠,他知道自己能活。
“我死了,你的九十万,你的王总就都没了。保护协会的人会来叫你给说法,警察会查出你做过什么事,我死了,你的噩梦才刚开始。你、钱爱芝、江骏,一个都逃不掉!”
江沅看江宇平惨白的脸,听见钱爱芝搂着儿子惊叫着拨打120,忽然笑了下。
笑得讽刺、虚伪、俗不可耐。
“你知道吗,刘颂说的徐家少爷就在我们班念书。”
钱爱芝打电话的手一顿,江宇平直勾勾盯着他。
江沅拿保鲜膜用力缠住手腕,失血让他有些恍惚,眼前忽然出现那天放学时的场景,徐啸行跨在自行车上回头望过来,光线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少年眼眸坦荡笑得意气荡然说:“是!”
如言在耳。
江沅闭了闭眼睛:“他父亲是南城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到这边读书,但我确认过了,他就是徐家的少爷。”
江沅想活下去,想去看一看教养出徐啸行的大城市,他想读书,想和普通学生一样拥有青春而非腐朽。
他在撒谎,他不知道为什么。
江沅的心跳很快,他盯着江宇平的眼睛漠然道:“王总给的钱算什么,刘颂的九十万又算什么,徐啸行……如果抓住了他,你才是要什么有什么。贷款、欠债,全都能一次还清,倒闭的公司可以借徐家东山再起,你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有钱、有权、有名、有利。”
江沅看江宇平病态的脸上浮现向往的薄红,低声嗤说:“你要是不信也可以。”
他拿出手机,录音工具上声线还在跳动,江沅把文件保存,点开微信:“你要把我送去王总那里的话我录下来了,如果我发给刘颂,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救护车的警铃声响在夜晚。
徐啸行还没睡,拨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红蓝交错的灯光离他很远。
城市未眠,小县城已经盖上铺被,天上的星星很是安静。
【商少英】:[这么说你是决定了?]
【商少英】:[真要追他?]
【徐啸行】:[是不是太冲动了?]
【商少英】:[……你说呢?]
【徐啸行】:[……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商少英】:[那我还能说啥。]
【商少英】:[我琢磨你被他吸引会不会有信息素的缘故?可能你俩匹配度比较高,导致你不自觉就想亲近他。]
【徐啸行】:[不知道,我没闻过他的信息素。]
【商少英】:[不一定要闻过,吸引,吸引你懂吗?]
【徐啸行】:[无所谓,我不信这个,匹配度什么的无所谓。]
【商少英】:[可是omega有所谓啊,匹配度越高接受程度越高,那个也比较和谐。]
【徐啸行】:[……]
【商少英】:[啧,我说的是实话。]
【商少英】:[而且匹配度越高,越能帮你缓解易感期障碍,你也不想每次易感期都被关起来吧?]
徐啸行看到这里彻底不想回复了,他从没有把温庭、江沅看做缓解易感期障碍的解药。
他对江沅……有一点朦胧的心意,他自己都说不准那是什么。
喜欢?他们才认识不久。
好奇?又比好奇更多一点。
徐啸行不想再想了,江沅对他是什么看法他还不知道呢。他没有读心术,江沅又那么孤僻……
徐啸行躺在竹椅上枕着手臂,夜色透过朦胧的纱织窗帘落进来,流进不可言说的少年心扉里。
江沅的座位空着,徐啸行的心失落了。
“江沅请假了?”徐啸行皱起眉头,“身体不舒服吗?”
李尚惊讶:“你怎么知道?”
沈喆咋呼:“又是病假?之前他请的病假后来差点退学,这次不会也是想退学吧?”
“那倒不是,”李尚神情复杂,“听老蒋的意思是,江沅他……”
李尚犹豫要不要说,周绒挤过来催促:“他怎么了你快说啊!”
李尚叹道:“他心理状况不太好,这次是真的去医院了。”
周绒吸了口气:“什么情况?什么叫‘心里状况不好’,心里状况不好进了医院,他、他不会是自……”
李尚捂住周绒的嘴巴神情沉重:“别和其他人说。”
沈喆呆呆的,突然一拍桌子:“我要去看他!”
李尚连忙拉住沈喆:“你去看有什么用!江沅爸爸说了,他需要安静,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周绒红了眼眶:“他、他怎么那么傻呢!”
徐啸行攥紧手里的笔。
李尚:“所以老蒋说,我们这些和江沅走得近的越要开解他,不要和他提病情的事造成心理负担,多和他一起玩儿。”
沈喆气自己帮不上忙:“那不放屁吗,谁不想和他在一起,是他拒绝和别人亲近。”
“唉……”李尚叹了口气。
自动笔按键有一下没一下地被徐啸行捻动,吧嗒吧嗒烦躁着。
“他喜欢什么?”徐啸行问。
李尚、周绒和沈喆面面相觑。
徐啸行很不高兴:“你们同学也两年了,江沅的喜好一点都不知道吗?”
沈喆烦躁道:“你沉眉沉眼的做什么,说得好像让你和他同学两年你就能知道一样。”
自动笔啪一下按在桌上,周绒哆嗦着抖了抖,李尚拉了沈喆一把:“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周绒小声说:“我知道一个,江沅会做饭。”
周绒指尖点住下巴回忆道:“雷聪和我说的,江沅有个弟弟,他俩小时候在爷爷那住,江沅会给他弟做饭,从小就会,厨艺还很好。”
李尚说:“江沅虽然看着拒人千里,但实际上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还是会答应的,就像他以前帮你和徐晓婷,就像他会参加运动会。或许我们可以用这种方法把他约出来。”
沈喆一下子想到:“要不暖锅那天就用这个理由叫他来我家吧!”
徐啸行嗤笑:“让他给你一大家子做饭?你是请他做客还是请他当厨子?”
“喂!”
alpha之间总是互不顺眼的,沈喆瞪他:“你聪明,你说有什么办法约他出来玩?”
徐啸行说:“你家不是南坞山脚下的农家乐吗,我们可以去野炊。”
沈喆“我靠”一声,提醒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要让我家摊上事儿我可不干。”
徐啸行鄙夷地看了沈喆一眼:“找空旷的地方就好,最好是靠近水边的沙石地,南坞山上不是有条山泉吗,我们可以去溪水附近。”
周绒眼睛发亮:“我觉得可行!”
李尚说:“我也觉得可以。”
沈喆啧一声默认了,脸上微微泛红:“江沅能同意就行。中午在我家吃饭暖锅,下午去野炊。”
周绒笑嘻嘻说:“你就想着暖锅。”
沈喆搔了搔头发,突然扔下个重磅炸弹:“我还想和江沅告白呢,你们说暖锅那天怎么样?”
“啊?”周绒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沈喆搓了搓脸:“那还有假?我都喜欢他好久了……”
沈喆说着往徐啸行那边警惕地一瞥:“你可不能给我捣乱啊!”
徐啸行绷着脸没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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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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