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齿痕·自愿

徐啸行掐了一把刹车,自行车停在路灯下,两边是虫声蛙鸣。

徐啸行擦了把脸上的汗,江沅闻到了对方信息素的味道,像烈日下凝出树脂的松香,因汗味侵扰,混杂了少许皮革气味。

江沅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徐啸行的信息素让他觉得有点违和,好像还有什么气息隐藏在松木下狂乱攀生,但汗水带出的信息素太淡了,他没能捕捉到。

徐啸行喝了口水站在下风处:“早知道要带你,我该买辆电动车的。”

江沅微顿:“抱歉。”

徐啸行郁卒:“有什么好抱歉的,你不应该生气我说你重吗。”

江沅摇摇头。

一瓶水被他喝干,生理上的口干舌燥被浸润,把心理上的紧张压制。

“信我收到了,”没有垃圾桶,徐啸行把空瓶装回书包,“上面没有字啊。”

徐啸行眼尾勾挑,带着笑瞧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

江沅坐靠在自行车上,攥紧身下的金属。

等了一会儿,见江沅不会主动说明意图,徐啸行问:“是情书吗?”

他问得懒散,问得浅淡,问得仿佛他丝毫不在意答案。

眼神对视,江沅一言不发。

眼看所求就在近前,只要他说是,就可以顺其自然地对徐啸行展开追求,利用他和徐啸行之间的日渐亲密去混淆江宇平的视线,铲除疑虑,不再被养父送上别人的床。

有了徐家这条大鱼,他就不会被送去KTV。

有了徐家少爷当挡箭牌,他就可以让刘颂对他知难而退。

可他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徐啸行重新跨上车,挑开撑脚骑了出去。

拐上便利店后边那条土路,徐啸行记得这边有个土坑……

江沅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不察猛然座下一颠,失去重心撞上徐啸行的背。

面颊紧贴对方后背,压痛鼻梁,汗湿的衣服将信息素扑了他一脸。

徐啸行恶劣无状,毫无歉意地说:“啊,我没看清路。”

江沅脸上都沾了他的汗,alpha信息素让他的恐惧攀生,KTV里被人制住手脚无法逃脱的恐惧仿佛就在眼前,江沅慌忙拍打徐啸行的背脊,掩住口鼻断断续续催促:“停车、停车!”

徐啸行听他声音不对连忙停下来,江沅跳下车就在路边吐了。

比章夔攀他后颈那次吐得更厉害——徐啸行的信息素直接扑进他鼻息。

徐啸行慌了:“怎么回事?”

他要来搀扶,江沅疾疾避开他的手。

徐啸行眉眼沉顿,刚才是他顽劣心起,信笺是江沅夹进他书中的,江沅却一个答复都不愿给他,他就想……捉弄一下。

谁知道江沅竟然排斥成这样。

眼看江沅把晚餐全吐干净了才罢休,徐啸行递给他纸巾:“……”

他还想递水,但没有未开动过的了。

徐啸行没敢碰他:“我家的便利店就在前面,到那儿喝两口热水。”

江沅眼眶泛红,因呕吐和咳嗽让他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气血,他撑着膝盖缓了缓。

“抱歉……”江沅说,“是我的问题。”

徐啸行给他气笑了,弯腰问他:“喂,你知不知道我是故意的?”

江沅用力擦过唇角。

徐啸行视线落在他嘴唇上,微冷:“别信alpha的鬼话,他们都是混蛋,我也是。”

徐啸行把纸巾塞进他手中:“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上车吧,我推你过去。”

“我自己走……”江沅试图坚持。

徐啸行瞥他一眼:“自己上车还是我抱你上去?”

江沅垂着眼睛稍稍退开。

“不会是因为我说你重吧?”徐啸行从他神情中勉力分辨,江沅有被看穿的恼怒。

徐啸行失笑道:“上车吧,推你和推兔子没区别。”

这条土路上的路灯很高,高得像挂了月亮,两盏灯之间的距离也很远,远得像跨了银河。

走出灯晕笼罩,昏暗给予人安宁。

徐啸行声音都变温和了,低低地问:“江沅,你总得给我个答复,那到底是不是情书?”

江沅绷紧了呼吸。

徐啸行朝前走,背对着他:“你喜欢我?”

即将走到下一盏灯的光晕里,黑暗滋生莫名情愫,就在徐啸行以为自己等不到答复的时候,身后很淡的“嗯”了一声。

徐啸行踏进光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梧桐树叶的影子呼啦啦摇动在夜风里。

江沅脸上发烫,神思被风吹得清明:“快到了,我要走了。”

徐啸行问:“吃冰绿豆吗?”

“……不。”

“啊,你吃啊,”徐啸行只当自己没听见,“不能吃冰是吧,可以。”

江沅:“……”

对方闷着笑意拐去便利店后门:“放心,我奶奶也在,不会拿你怎么样。她煮的绿豆汤味道很好。”

江沅按住心口,里面好像藏了蝴蝶。

后门没灯,徐啸行伸手扶他被江沅避开。

徐啸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钥匙拧开后门生锈的锁。

卫奶奶看过来:“是阿行吗?”

“奶奶,是我,”徐啸行把车搬进来靠在墙边,“我带同学来了,有绿豆汤吗?”

“都要入秋喽,你今天不在家,我没有煮哎。”

江沅朝徐啸行说:“不用麻烦了,我……”

徐啸行故意拔高声音:“奶,江沅说不用了,反正哪里都能喝得到。”

江沅呆怔,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胡说!我这独一份的比外面好吃!你们等我啊,很快的。你帮我看着会儿店。”

卫奶奶走过来要上楼,瞧见江沅的样貌愣了一愣,拨下老花镜仔细看了看。

江沅蹙眉解释道:“我没那么说。”

“肯定是阿行乱说的,我知道。”

徐啸行倒了杯温水递给江沅:“怎么了,奶奶你认识他?”

“不认识,这么漂亮的小同学……”卫奶奶眨眨眼睛,“是不是你对象?”

徐啸行呛得剧烈咳嗽,咳着朝江沅摆手。

江沅以为徐啸行叫他解释,声音保持着最后的平静说:“不是……”

卫奶奶啧一声,没好气睨着孙子,大有“你不中用”的意思。

“快了快了,”徐啸行耳朵烫热,他搓了两把,推着老人的肩膀说,“多煮两碗吗?我也想喝。”

“好好好,想吃多少有多少,我不给你们小年轻碍事。”

“哪的话呢……”

声音往上去了,江沅小口抿着水,温热熨帖过他的心肺,脸上终于恢复少许气血。

没一会儿徐啸行钻下来朝他笑笑:“老太太喜欢开玩笑,别介意。”

“嗯。”

徐啸行看了眼时间,七点了:“那什么,你不着急回去吧,要不要和家里人打个电话?回家的时候我送你。”

只要他不逃跑,江家人不会管他在哪睡。

但徐啸行眼里他是一个“正常人”,江沅给江宇平发了条消息。

徐啸行坐在柜台后面拨弄手机,打字的音效吧嗒吧嗒的,伴随消息震动提醒,不知和谁聊得火热。

察觉江沅看过来的视线他一抬头,立马露出个帅气的笑:“就好了?”

江沅点头。

“你话真少……”徐啸行从柜台下拿出个游戏机,“玩儿吗?”

江沅说:“我不会。”

他拍拍身边的靠背椅:“玩着玩着就会了。”

徐啸行架起游戏机屏幕递给他一个手柄,登录了商少英发来的游戏账号。

徐啸行举着手机核对密码,成串的520和1314看得他眼花。

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下,江沅无意中看见一条:

[徐小狗,瞧你那出息。]

他飞快地看向别处。

徐啸行掩饰性地清清嗓子:“好了。”

“我自己账号上都是单人游戏,商少英那种换对象和喝开水一样的才有双人版。”

卡通界面跳出“AO厨房”的载入界面。

徐啸行说:“这个我也没玩过,咱俩都一样。”

游戏介绍通俗易懂,简单说就是两位玩家在厨房中协同操作,将不同食材通过洗、切、搭配、烹饪之后顺利上菜。不同菜品由不同食材搭配而成,玩家可以有选择地接单,上菜成功即获得游戏积分,时限内上菜失败则扣分。

厨房里会发生很多意外事故,除了掉下地图直接失败之外,还会由于烹饪时间过长导致火灾,需要额外花费时间灭火。

随着关卡推移,后续还会出现别的意外事故等待他们探索。

“看来不是很难。”尝试过两三关后徐啸行自信满满。

江沅点点头。这个游戏除了考验不同地图上的操作和协同配合外,本质玩的是逻辑,条理清晰就容易通关。

他和徐啸行配合得意外和谐。

晚上便利店没什么顾客,卫奶奶下楼拿走了她的绣花绷子,顺带说:“绿豆汤煮好了,摊凉一下就能吃。”

徐啸行和江沅的注意力都在游戏上。

火灾警报滴滴,徐啸行急道:“炉子上的菜要糊了!”

卫奶奶震惊:“胡说什么!”

江沅操作着小人去拿灭火器,画面上两个卡通小人慌乱,江沅被徐啸行绊了一跤灭火器掉在地上,送餐超时,分数结算只有二星。

卫奶奶上楼检查炉火,徐啸行说:“怪我怪我。遇到意外事故的时候咱俩太慌张了。”

江沅放下手柄,他很少玩游戏,四十分钟一晃而过,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玩吗?”

“好玩。”

便利店里光线充足,映得江沅的眼睛很亮,里面有属于少年人的闪闪发光的期待。

“好玩下次继续。”

徐啸行隔空点点他的嘴角,江沅一摸:“怎么了。”

“好玩你都不笑,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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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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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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