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祝福·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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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琢磨不透徐啸行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送礼物和他的笑。

他不想接受徐啸行没来由的好意,把自己的自尊保护得太严密。但他又确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不想徐啸行生气,不想徐啸行因为自己生气。

他已经给他买了糖……是因为徐啸行不喜欢草莓口味吗……

徐啸行拗不过江沅的固执,回去约了家庭医生。

检查伤口的时候徐大少爷丝毫不避讳,理直气壮说:“医生是个Beta,我才是你的Alpha,凭什么他都能看我不能?”

江沅无意纠正他的诡辩逻辑,只当他Alpha劣根性作祟,警惕地撩起部分上衣。

淤青了,好在并无大碍。医生按在他肌肉骨骼上检查的时候,徐啸行的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确认江沅没有伤到筋骨,医生顶着满头大汗放下药离开。

江沅放下衣摆:“和你说过了我没事。”

徐啸行拿着红花油:“药总得上。”

“……”江沅,“我自己来。”

徐啸行懒懒倚着沙发:“别惹我生气。”

“你的气真多……”江沅在他身边坐下,“你觉得什么口味的糖符合你的气质?”

徐啸行刚把红花油倒在手心,被他问得发愣:“什么?”

“我不爱笑,并不是针对你或者谁。你送我的衣服和鞋……太贵重才不想要的,”江沅说,“别生气了。”

徐啸行感到自己胸腔里心脏跳得很快,江沅说的这些话并没有多温柔,但他的脾气就这么一囫囵地没了。

徐啸行扯开话题:“把衣服拉起来,上药了。”

江沅将T恤掀起来部分,露出撞紫了的肋下。

江沅:“糖好吃吗?”

徐啸行脖子都要烧红,没好气说:“还没吃呢!”

“要是不喜欢这个口味,下次再给你换一个。”江沅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把徐啸行说害羞了。

徐啸行恼羞成怒,口吻不佳:“没见过你这种的,别人都是会哭的有糖吃,到你这里就变成生气还有糖吃了。江老师,你这教育方式不对,是纵容,是溺!……”

徐啸行涨红了脸:“是溺爱!”

江沅平静说:“哪有这么多说法。”

徐啸行压住他青紫的地方,介于肋骨和腰之间,他用力揉了揉,江沅的平静差点疼得绷不住。

徐啸行恶劣地问:“这个力道怎么样?”

“……”江沅知道徐啸行就是想自己低头服软,可他偏不要,咬着牙说,“还行。”

徐啸行顿觉无趣了:“说声轻点会疼死你?”

江沅认真问他:“你就非想要看我示弱不可吗?”

“不是。”徐啸行皱着眉,他只想要江沅知道他有个可以示弱的地方。

江沅淡声问:“那为什么总要我疼……”

“谁想看你疼!”徐啸行猛地想起他要把江沅要痛的那些胡思乱想,脸也红了。

江沅看向他少年锋锐的眼睛,很轻地说:“是人就会有疼的时候,但我不想说给任何人听,包括你,还包括我自己。我想变得坚强一点。”

徐啸行松懈下来轻轻揉着他伤处,紧绷着脸:“你还觉得自己还不够坚强?你想坚强到什么地步?总要给自己留个气口吧。”

江沅眼睫颤颤,徐啸行的手揉搓在他伤处的皮肤上,药油抹开火热的感觉,他的皮肤都被摩红了。

徐啸行的手也烫得很,他停留在江沅的皮肤上隐忍着少年不安的羞赧:“我就是想告诉你要是哪天你想喊疼了可以来找我,你都说了是人就会有疼的时候,别逞强。”

江沅拦住徐啸行的手腕,他的手很凉,握在徐啸行腕间能摸到他一鼓一鼓的火热脉动。

江沅:“为什么喊疼要来找‘你’呢?”

“因为……”徐啸行讷讷两下忽然皱起眉头,往江沅肩上一拍,“我们是朋友啊!”

江沅并没有相信。他淡淡看着徐啸行,好像要把他的一切都看穿。

徐啸行颓然到自暴自弃,想着干脆说出来算了。

但江沅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只淡淡说:“嗯。这样啊。”

徐啸行又默默把告白的话咽了回去。

江沅放下衣摆,被徐啸行按揉的地方已经不再疼了,反而因为过度的摩挲变得火热,麻麻地发烫。

“我回房间了,”江沅状若无意,“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徐啸行猛然愣神,没来由地心尖微微颤抖打了个冷颤。或许江沅猜到了,或许他没有,但如果自己现在表白会怎样?江沅连他送的衣服和鞋都不接受,难道会接受他送上去的自己?

“我能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徐啸行指挥道,“帮我拿听汽水。”

江沅起身去了厨房,回头把汽水递给他,犹豫着说:“我大概知道你的打算。”

徐啸行震惊:“什么打算?”他看江沅的表情好像又不是戳穿了他喜欢他的那回事。

“上次你说的,要么分道扬镳,要么接受和你在一起,”江沅表情诚挚,“你不必委屈自己接受我,也不用自欺欺人对我付出这些。进徐家的门、被你标记、生活在一起、两年,这些我都是自愿的,你没有亏欠我,所以你不用……不用努力让自己接受我,假装愿意和我……长久地呆在一块儿。”

徐啸行没想到江沅会这样想,江沅的意思是,他做的这些——偶遇、礼物、惊喜——江沅以为这些是徐啸行为了让他留下来的这两年更加“名正言顺”才这样做的。

“没有委屈,也没有假装,”徐啸行拧住眉头,“江沅,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把我想象成过家家的小孩或者是假意接受你的圣母,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就问你一句,我做的这些事,你开心吗?”

“……”江沅语塞,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惶恐更多一点。”

“为什么?受宠若惊?”徐啸行嗤笑,“那你确实要变得更坚强些。你没法排斥所有人的江沅,大家总要生活交流有自己的朋友。虽然少英是个沙雕,但好歹我还有他这么个不离不弃的发小,你呢?你的朋友呢江沅?接受别人的好意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吧,我又没在侮辱你。”

江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说不出话来。他总觉得自己在徐啸行面前天然地矮了一头。徐啸行是个非常自信磊落的人,像一团灼灼的火,而他是阴暗里的苔藓,潮湿又渺小,在徐啸行面前晒干了所有的坚硬和自卑。

徐啸行看见他脸上交错的神情,尝到汽水的味蕾毫无知觉,半分甜味都没尝出来。

“算了,差点忘了,还有驴子君是你朋友呢,”徐啸行幽怨地看着江沅,“我在你心里不会还比不过他吧?”

谁知道江沅沉默了。

徐啸行这回真幽怨了:“你为什么要思考这么久!”

“我在想,你对我的好感是来自于我这个人还是我的信息素,”江沅说,“毕竟我是个很无趣的人,连笑都不愿意。”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徐啸行被他问住了,“我也不知道对你的好感来自于哪,但我觉得这不重要。”

江沅垂目看着沙发上的大少爷:“我觉得很重要。因为我……受宠若惊。”

江沅拍拍他的肩:“早点休息,祝好梦。”

徐啸行抓住他的手低声问:“明天还和我去见任燃他们吗?”

“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沅祝他好梦,徐啸行当天晚上还真做了个梦。

他梦见一座青山,半山腰上瓦墙小院里住着他和幼时的江沅。江沅还是那么瘦,个子没有长大后那么修长了,很矮小,徐啸行比他高了一头,抓着江沅的肩要他喊自己哥哥。

江沅喊了四个字,前两个字他没听清,后两个软糯的“哥哥”二字他听清了,于是漫山遍野带着江沅跑起来。

他们放了风筝抓了山鸡春夏眨眼间变成下雪的冬天,他们在院子里放了烟花,穿着布鞋棉裤灰袄子的奶奶喊他们进屋吃饭,饺子下了好大一锅。

徐啸行想:院子里就他们两个小孩,为什么有这么大一锅饺子呢?

他梦见江沅咬到一颗包着花生米的饺子,悄悄把它从嘴里夹出来放进了自己的碗,徐啸行有些嫌弃江沅的口水,但他因此拿到了十块钱的压岁红包。

十块钱!好多啊!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出现在大少爷的脑海里,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想太多,牵着江沅去山脚下买跳跳糖。

一位老人家坐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手里敲着刻刀推开木皮木屑,刻出一套车马将相。江沅忽然高兴起来,奔过去扑进老人的怀里亲切喊:“爷爷!”

清脆的童声惊醒了老人脚边的三两只土猫,橘纹的、雪白的还有狸花的猫肥得像球,一呼噜滚动不见,藏起来了。

老人幸福地抱住孩子:“哎呀,是爷爷的好沅沅呀!”

舌头上跳跳糖噼里啪啦地欢快着,徐啸行站在冬天的阳光底下看着不远处温馨的一幕。

但不知何时,跳跳的噼啪声变成倒数的钟声,徐啸行脸色一变想要喊醒江沅,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冬天的风突然狂乱,吹起漫天的冷雪,江沅怀里的老人突然融化了,变成一堆白色,徐啸行伸手去抓江沅,却抓到一手纸钱。

江沅木然睁着眼睛,回头看向他无声地喊:“哥哥……”

徐啸行猛然惊醒,窗外天光大亮,迷路的麻雀摔在他窗台上叩了两下玻璃。

徐啸行撑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这什么古怪的梦,一点也不好!那个村子太破了,老旧的院墙也是!他怎么会梦到这个!

徐啸行翻身起来,洗漱一通还是没洗净他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走出房门,厨房里滋滋的声响才让他觉得有了些朝气。

江沅正在煎鸡蛋,忽然被人从后抱了一下,徐啸行懒散说:“早。”

江沅僵硬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拧着眉:“早。你做什么。”

“还不是怪你!”徐啸行没好气道,“做噩梦了!”

江沅手一顿,他对别人的祝福老天都不采纳,显得他好像扫把星,江沅淡淡道:“下次不说了。”

“不行!非得说!”徐大少爷十分难伺候且无理取闹,“我就不信了,就凭我还做不出一个好梦吗!”

徐啸行看江沅把煎蛋盛出来,食指大动端着盘子在他背后偷吃了。

徐啸行:“今天和他们约了桌游和麻将,江老师你再祝福我一个。”

江沅看见他手里空掉的盘子:“不是不爱吃鸡蛋吗?”

徐啸行耸耸肩:“你做的香。鸡蛋我吃了,牛肉归你。”

江沅把牛肉按平时那样卷好装盘,摆得像花儿一样:“你吃。Omega食量不大。”

江沅想了想说:“祝你赢钱。”

徐啸行笑了:“好说,钱不嫌多。不过到时候肯定是我们一起上,你应该说祝我们赢钱。”

江沅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往他餐盘边放下颗糖果,顺了大少爷的心意说:“祝我们赢钱。”

本来今天想双更的,猫又病了……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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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祝福·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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