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高中位置好，距离本地最大的购物商城不过几百米，所以小算一下，吃完再回学校也不迟。
两人找了家连着自助的烤肉店。
很大，华丽的装饰，还有头顶吊锤下来的LED灯，亮得晃眼。
蓝桉社恐，所以陆释槐干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暖光斜照，如母亲呢喃。
“所以你回来就是为了请我吃烤肉吗？”蓝桉胆大妄为地自恋一次。
可没想到的是，陆释槐竟然点了点头，“嗯。”
蓝桉：“？？？”
蓝桉：“啊？”
他的疑惑都写在脸上了。
beta服务生端来一大盘生肉，给烧炉表面刷上一层油，又捏着夹子将肉往电火炉上放。
“谢谢，我们自己来就好。”蓝桉说。
吃东西的时候，他并不喜欢陌生人站一旁看着，包括服务员。
一个比较奇怪的癖好吧，让人看起来有种装清高的感觉。
陆释槐倒是没什么意见，伸手接过服务生的夹子。
服务生礼貌点点头，离开了。
蓝桉松了口气。
“我没事就不能回来吗？”陆释槐突然开口。
牛肉在烧炉上被烤得滋滋响，一个翻面，金黄带着焦，还冒着滚烫的油，香气扑鼻，看得蓝桉口水直流。
陆释槐将肉涂上一层酱放他碗里。
蓝桉如愿吃上他梦寐以求的一口。
有点烫，不过没事。
味很足。
好吃！
他眼睛都亮起来了。
咽下去之后终于想起要回答：“能！”
陆释槐无语，又烫了几块涂上酱料往他碗里放。
蓝桉全都塞进肚子里。
吃着吃着又觉得不对劲。
怎么好像陆释槐一直在烤而他一直在吃？
“你咋不吃啊？”他问。
原本就无语的陆释槐现在更是直接变成了无奈，“你都馋成这样了，我怎么吃？”
还是当个服务生好啊。
蓝桉哼了声，又往嘴里塞了块肉，骄傲反驳：“我应得的！”
虽是这么说，干饭速度还是放慢了下来，眼前的小屁孩慢慢地焉了下去。
陆释槐以为他尴尬，放下手中夹子替他倒了杯酸梅汁，“还是没变，说你两句就哭，十八岁了都，明天就成人礼了。”
听见成人礼这三个字的蓝桉头顶的呆毛都竖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明天成人礼？”
陆释槐一时语塞。
脑袋一转，机智回答：“不记得了？新城是旧城分校，我也是新城毕业生。”
蓝桉哦了声，又焉了下去。
饭间又安静了好久。
“这三年，躲我啊？”
寂静的氛围被打断，蓝桉夹肉的手一抖，肉顺势掉到了碗里。
“学习忙兼职忙，考试奖励也不要，生日礼物百般推辞。”陆释槐顿了顿：“还不回信息？”
蓝桉咬着筷子不说话。
陆释槐看着，也只能叹气：“果然小屁孩长大了，感情也淡了。”
“我没有——”蓝桉反驳一半，又泄了气。
“你啥时候回去？”他问。
陆释槐难以置信：“我刚来你就赶我回去？”
小没良心的。
蓝桉：“？？？”
靠，挖坑给他跳呢。
憋来憋去，也只能拿学校说话了，“这不是高中压力太大了嘛，而且学校管的严，有时候单休都不给手机的，我馋这口馋可久了……”
要不是读过新城的陆释槐早就信了，“哦，又不是没钱，不会来吃？”
不提还好，这么一说，原本就焉下去的蓝桉此刻更焉了，如同二月份还未盛开怂拉着脑袋的花楹，就连食物都没那么有味了。
“一个人不行。”他说。
“为什么？”
蓝桉喝了口酸梅汤，声音也焉焉的：“你想一下，烤肉店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占一张桌子。”
陆释槐还真想了想。
“那确实挺可怜的。”
“就是呀。”
蓝桉叹了口气。
终于把话绕出去了……
“我大二实习最后一天，自己去吃烤肉。”陆释槐说。
蓝桉微怔。
“还下着雨。”
蓝桉：“……”
“你不会喊人陪你一起吗？”他一脸“你真笨”的样子。
陆释槐继续把肉烫好放他碗里，轻轻嗯了声：“暑假，我在大学那边。”
蓝桉哦了声，乖乖将他夹进碗里的烤肉吃干净。
几秒后，又蹦出一个问题，“你不用上班吗？”
“要呀。”
“那你还回来。”
意识到小屁孩又想赶他走了，陆释槐无奈叹了口气，“上周赢了场官司，假是调休的。”
蓝桉恍然大悟，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等！”他一拍桌子。
陆释槐：“嗯？”
“你重考律师了？！”蓝桉震惊。
“对呀。”
“什么时候的事！”
“你高一开学那会儿。”
蓝桉按着脑袋，满脸不可思议。
陆释槐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淡淡解释：“五月份报名，九月考客观题，十月考主观题，通知算他一个月，不就是你高一开学那会儿吗？”
蓝桉彻底没话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他已经高三，而陆释槐已经是律师了……
再一次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顿饭愉快吃完，时间已接近八点，陆释槐将人送回学校门口。
新城不同于他们住的那个小县城，十一月的天气已逐渐转凉，蓝桉裹紧了外套正想入校门，却被身后人叫住了。
“安安？”
蓝桉耳朵动了动。
上高中之后就好久没听过这个亲昵的称呼了，一时间有些不习惯，蓝桉揉了揉耳朵。
“咋？”
陆释槐瞥了他一眼，又垂下，“明天降温，多穿衣服。”
蓝桉点点头，“嗯，你也是。”
说完即将转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刚挪动的脚步又折了回来，“对了，我……”
还是希望明天能有家长……
陆释槐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我明天出来。”
蓝桉眼睛一亮，极力按耐住心中的喜悦，又想着今晚回去明天出来太麻烦，毕竟三十多公里呢……
“你明天从家里出来不觉得远吗？”他问。
陆释槐摇头，“不觉得。”
话音刚落，少年猛地冲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
陆释槐还有些懵。
微风轻抚，怀里人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逐渐传来。
好像又瘦了不少。
手抬高一半，就差一点就能碰上少年的腰——
“谢谢，拜拜！”
少年交代完，转身往校门方向跑。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陆释槐扬起一抹笑。
天已经全黑下来了，路边的商店逐渐亮起灯，树上连着的灯条闪闪发光，大型商城内的logo投影到地面上，五彩缤纷。
陆释槐很少有愿望的。
因为他既不信神，也不信鬼。
他是今天中午听人提起才知道明天新城有成人礼的，时间有点紧，当即就开车去了趟新兴，一回来直奔新城，连家都没回。
摸出手机定好酒店，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
晚上，蓝桉还是给陆因发了条信息。
还是交代一下好，蓝付言就算了，这个不称职的爸爸恨不得他去死，来不来另说，如果陆因恰好有空呢？恰好想来呢？
毕竟是成人礼，一辈子也就一个十八岁。
应该每个孩子都很希望能有父母陪着的……
包括蓝桉也不例外。
【妈，你有空吗？】
信息发出去后，蓝桉立马将手机息屏，深呼了一口气。
几秒后一个震动。
蓝桉一愣。
他没想过陆因会回他。
毕竟两人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一个月不到三次，都是蓝桉单方面给陆因发，而陆因有空就回，没空就不理，只是偶尔会问他生活费够不够。
“生活费”这三个字蓝桉是没想到的。
也许是上了高中吧，很少在家碍他们眼，突然少了个人多多少少会有些不习惯，一想到儿子高中了，很久才回来一次，作为母亲偶尔问候两声也是应该的。
蓝桉还因此高兴了好久。
其实妈妈心里还是有他的……
亮起屏幕，是陆因的信息。
妈妈：【怎么？】
生活费这些就算了，蓝桉每次兼职的工资还会抽出三分之一转账给她，只是陆因单方面不收，还会定期往他银行卡里打一笔钱。
母子间的相处很奇怪，陌生人般。
心跳漏了拍，蓝桉露出喜悦的表情，颤抖着手敲键盘。
【明天学校举行十八岁成人礼！】
蓝桉故意表明“十八岁成人礼”，意思已经很委婉了。
对面很久没回。
心情被一点一点消耗。
手机又是一记震动，蓝桉手忙脚乱翻过来看。
妈妈：【明天看有没有空】
蓝桉：“！！！”
手机往枕头上一扔，蓝桉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罩住。
好激动好激动！
颠够了，露出个脑袋。
熄灯了，空落落的宿舍里，静悄悄，只有四张床，上下铺。
舍友们都回去了，现在只有蓝桉一个人睡在上铺。
秋风下，摇曳的炙热火花被逐渐熄灭，荒原上一望无际，星空万里，伸手便可触碰到希望。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李清照）《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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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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