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分钟,身后传来脚步声,小圆桌上放下两碗奶茶,何嘉许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盛笑南偏头看他,何嘉许的眼皮和鼻尖泛红,忍着眼泪,又变回盛笑南印象里的兔子。
他没说话,盛笑南尊重他的沉默,夕阳西沉没了踪影,晚间的风变得凉丝丝的。昼夜温差大的坏处这时候就显出来了,一件单衣根本抵不住凉意。
“你冷吗,我们回去吧。”何嘉许的声音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盛笑南经历过更严苛的环境,这点降温不算什么,但为了照顾某个脆弱的Omega,她站起身:“回去。”
一路无言回到旅店房间,盛笑南刷开房卡,不等开灯,身后的何嘉许默不作声贴近,搂住她的腰,把头枕在她的肩膀。
云沧的天黑得很快,是十分浓郁纯粹的黑,窗帘敞着,外面一丝光亮也没有,夜色轻盈得像风,漫到房间里来。
温热的液体落在盛笑南的肩头。
养小孩很麻烦,不仅要照顾他的生活,还要照顾到他的情绪。
盛笑南无声叹了一口气,摸到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上轻轻拉开,得到何嘉许微弱的挣扎和带着哭腔的一声老师。她强硬又不失温柔地拉开他的手臂,转身与他面对。
光线近似于无,她依然看到何嘉许的眼睛里闪着水光。盛笑南很轻易地摸到他的脸颊,用指腹抹去他眼下的水痕。
掌心贴到他后脑,把他按向自己。
“这个时候你需要拥抱,而不是一个人形抱枕。”
回应她的是何嘉许更用力的回抱。
越来越多的泪水打湿盛笑南的肩头,一滴一滴,利索迅猛地砸下来,像夏天雷阵雨来势汹汹的前兆,但等待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爆发的雷声和闪电。
像从前游历的一个江南小镇。晚上躺在乌篷船里随着水波轻晃,某个瞬间她和船是一体的,流水潺潺从耳边经过,声息浅淡轻爽。
这只是一场急促的春雨,雨势盛大,却无声。
即便抱着何嘉许,体温和触感都那样鲜明真实,他依然是随时会飞走的蝴蝶,指间的流沙,或是虚无缥缈的云雾。
即使此时此刻,他们的脉搏如此贴近,他那么义无反顾地奔向她的怀抱。
但就像他说的,没有谁属于谁,谁也说不准下一秒的事。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权势无法作威作福的领域。
或许是难得放下工作出门,盛笑南出神想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忽然鼻尖飘起一点甜味儿,很少闻到、但每次都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
盛笑南摸到何嘉许后颈,抑制贴是贴着的,便拉开一点距离,打开壁灯确认他的状态。
“何嘉许?”
何嘉许眼圈红通通的,眼里水意很重,但眼神是清醒的,“做吗。”
“我想要老师的标记。”
盛笑南指腹贴在他腺体上,望着他带着乞求的眼睛:“不做。把信息素收回去。”
如果他不释放信息素,盛笑南想,她可能不会拒绝。谁能拒绝一个心神遭受巨创,妄图用你的体温麻痹自己的Omega呢。
只是她不喜欢信息素的作用,不喜欢失控、不喜欢被支配,更不喜欢这种近似威胁的举动。
何嘉许的呼吸滞了片刻,低下头,慢慢将信息素收回去了。
盛笑南撤回手,放开他,准备去房间另一边打开窗户通风,被他拉住。
何嘉许撕掉颈后的抑制贴,抬眼看着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低低的,既有哀求又有一些别的东西:“我什么都会为老师做的。”
什么都会?
这小孩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东西了?
“不做,”盛笑南很绝情,她看了看他脏兮兮的脸,“去洗澡。”
何嘉许的失望写在脸上,到最后也没说什么,更没提起为什么哭,可怜巴巴地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盛笑南走到窗边,开了点窗缝,让凉风吹醒发昏的头脑。Omega的信息素对她的影响比预想的严重,如果何嘉许没见好就收,盛笑南也不一定能控制得住自己。
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盛笑南手肘搁在窗台,眼眸静静看着平坦草场上一群人溪流般蜿蜒靠近。男女老少都有,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交流着,隔得有些远,声音嘈杂,盛笑南没听清楚。
几个手脚利索的男孩儿搭起个金字塔形的篝火,点着了,慢慢烧起来。
盛笑南身边的窗玻璃上映出橙红的火光,草原上,人群像被火堆吸引的飞蛾逐渐聚拢过来,在篝火边聊天谈笑,民族语的陌生腔调和旷野风景适配性很高,即使听不清楚他们在聊什么,盛笑南也被那气氛感染得勾起唇角。
热闹欢腾了一阵,交谈声低下去,接着少年嘹亮的歌喉响起,盛笑南听声音觉得很熟悉,仔细看人影轮廓辨认出是旅店老板娘的儿子。
浴室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何嘉许穿着睡衣,周身带着潮湿的水汽,拉开磨砂玻璃门走出来。他头发也是湿的,这边晚上会限电,每个房间有一定可使用电量,一旦到了阈值就会停止供电,他们上楼前老板娘提醒过,所以何嘉许没用吹风机。
吹到一半就黑灯瞎火,那场面还是很烦的。
而且他的头发短,用毛巾擦一擦,再晾会儿,就干了。
等浴室里的水雾散得差不多了,盛笑南才拿上衣服进去。她洗澡讲究舒缓心情,平常会躺在浴缸里读书听音乐剧,但在云沧这个限电又限水的地方,显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能简单洗个澡就不错了 。
盛笑南湿漉漉的头发半挽着,一从浴室出来就看见何嘉许抱着个枕头坐在床边。见她出来,就丢开枕头,拿起放在一边的吹风机小心地问:“要吹吗?”
吹是要吹的,盛笑南活得精致,尤其是头发会定期做保养,绝不会用晾干这种方法,第二天起来会头疼。但要不要让这个可怜巴巴的Omega帮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被拒绝估计要更伤心了,盛笑南想。她点头答应,到一边宽大的摇椅上坐下。何嘉许仔细看了说明书,确定使用时长,才插上电使用。
吹风机的轰鸣声一响起,盛笑南就蹙起眉,“用低温模式。”
何嘉许不懂这些,依言照做。
低温模式对头发伤害小,但耗费时间长,何嘉许拿吹风机的手都酸了,盛笑南的头发还是半干。
盛笑南本来没想什么,也不知道这小孩无意还是有意,指腹不时擦过她耳后、后颈和肩膀,这几个靠近腺体的位置很容易让Alpha产生攻击性。盛笑南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夺过吹风机,把他拉到面前,“真的很想做?”
她能理解他得知身世的伤心,或许还有点孤单和茫然,肉.体相贴的温度能暂时抚慰,但用性解决情绪问题不是个好办法。
也不知道谁养得这小孩这样的性格,一遇到事就“想要老师的标记”,他的依赖心太重了。家庭教师那段时间,盛笑南自认也没做什么,他却有这么严重的雏鸟情结。
何嘉许有点愣,正如盛笑南所想,他不是有这方面的**,而是单纯想分享老师的体温,被不容置疑地拒绝后,也就放下那份心思了。他顶多在一起睡这件事上努努力……
但她再提起这件事,语气好像没那么决绝了。
“听老师的。”何嘉许很乖地回答。
盛笑南于是也不要他吹头发了,抹了护发精油,就带着人往床上滚。刚做完前.戏,房间就断了电,黑黢黢的一片,盛笑南感觉到何嘉许往自己身上贴了贴,她把人拽过来亲吻,含糊地问:“害怕?”
“不怕。”何嘉许说。
他经不起撩拨,软得像一滩水,黑暗里盛笑南没干的发梢带着凉凉的湿意,蹭到他身上的触觉特别鲜明,很轻很痒,有种完全被他笼罩的错觉。
篝火晚会一直到半夜还在继续,唱歌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除了庆祝丰收、特定节日和迁徙,这种活动也有帮年轻人牵线搭桥的意味,几首曲子热烈奔放,仿佛就在他们耳边唱的,既有草原生活的辽阔,也有异性之间的缠绵絮语,是少年少女向心上人求爱的标志。
用少数语唱的,何嘉许听不懂,以为是单纯歌颂草原风光的歌,那边唱得嘹亮通达,他们却在不远处的漆黑房间里做这种事,内心的羞耻感直接反应到身体上。
盛笑南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今天这么快。但也许确实因为换了环境,离开霄市水泥钢筋筑成的牢笼,宽广无垠又安静的草原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失去过于直白的视觉后,皮肤的互相探索让盛笑南也十分心猿意马。
结束之后平复了一会呼吸,盛笑南放开他,要去浴室擦洗,被何嘉许勾住手腕。
“老师……”
Omega主动将腺体送到她面前,想要她的标记。
盛笑南这次没有犹豫,她垫着何嘉许后脑,侧头过去咬住Omega的腺体,Alpha霸道清冷的信息素粗暴地涌入,留下极具占有欲的记号。
临时标记结束后,何嘉许像泄了力似的闭上眼睛,靠进她肩窝里,他闭眼时睫毛纤长,微微颤抖,还带着幼态的脸蛋是很乖的小朋友。
篝火活动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草原的沉默不同于城市的,一静下来就是真正的寂静无声。
盛笑南搂着何嘉许,久违地感到一丝倦意。
她顺从感官合上眼,忽然听何嘉许开口:“老师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不是她亲生的这件事。”
好消息:提离职了!
坏消息:还要交接一段时间
好消息:摆平心态,拒绝pua,开始期待三天的清明假
坏消息:发烧了
人生啊,它就是这么一波三折折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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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要感谢大家的等待,开文前也没想到今年会这么难过,可能接下来一段时间更新还是不稳定,但请大家放心,一定会好好完结哒!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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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这一章讲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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