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我宛如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四周是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曾经还能让泪水作为痛苦的宣泄口,可如今,我似乎连哭泣的本能都已丧失。每天,我如同一个失去生命的木偶,僵硬地窝在床上,被黑暗严实包裹。
我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目光空洞,思绪混乱如麻,却又仿佛停滞。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酷刑,折磨着我的身心。我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感知,不想移动分毫,不想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维持正常的呼吸都觉得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父母依旧全身心地在医院陪护着姐姐,他们似乎完全沉浸在姐姐的病情中,对我的状况毫无察觉,更谈不上给予丝毫的关心。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这冰冷孤寂的房间,以及那颗破碎到无法拼凑的心。
突然有一天,在那混沌不清的意识边缘,我仿佛看到了林奶奶的身影。她宛如从朦胧的光雾中走来,面带往昔熟悉的温柔微笑,亲切地向我招手。那一刻,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情感洪流瞬间决堤,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不知怎的,在这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交织的漩涡中,我如同被一种无形又强大的黑暗力量操控着,机械般地起身走进厨房,麻木地拿起了那把锋利的刀。没有丝毫犹豫,我决然地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用力划下,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令人心惊的血花。
看着那不断流淌的鲜血,我竟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相反,心底涌起一种奇异的解脱感。眼前似乎再次浮现出林奶奶那慈祥的面容,她仿佛在向我张开温暖的怀抱,迎接我去往那个没有痛苦与孤独的彼岸。
我缓缓闭上双眼,意识逐渐模糊,感觉生命的力量正一丝丝地抽离我的身体。
我本以为,就此,我将永别这个冰冷且无情的世界。然而,命运似乎还未打算轻易让我解脱。学校的老师察觉到我近期的异常,多次拨打我的电话,却始终只有无尽的忙音作为回应。满心忧虑的老师果断决定亲自前往我家一探究竟。
来到我家门前,老师急切地敲门,然而屋内始终寂静无声。门从里面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如阴霾般笼罩在老师心头。老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警。
警察迅速抵达,几经周折,终于强行打开了房门。当他们冲进房间时,我已然陷入深度昏迷,身下是一大片蔓延开来的血泊,触目惊心。
他们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将我紧急送往了医院。幸运的是,在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经过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地全力抢救,我从死亡的边缘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老师颤抖着双手,拨通了父母的电话。电话那头,父亲沉默许久,只说让母亲过来。
母亲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当她看到躺在病床上面色如纸、毫无生气的我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她的眼神先是被难以置信所填满,紧接着是痛彻心扉的心疼与深深的迷茫。
她踉跄着走到床边,望着我手腕上层层包扎着的厚重纱布,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轻抚我的脸庞,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滞,仿佛生怕惊扰了脆弱如琉璃的我。
可我,只是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般麻木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紧闭,没有吐露一个字。对于母亲的到来,我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内心那道厚重的围墙,将所有人的关切都隔绝在了千里之外。
诊断书下来了,上面触目惊心的几个字:严重抑郁症,自杀倾向极其严重。
母亲捧着那张诊断书,双手剧烈颤抖,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让那几行字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她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曾经那个充满活力、阳光开朗的女儿,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在随后的日子里,母亲每日都会守在我的病床前,绞尽脑汁地试图与我交流,无比愧疚地向我倾诉她的懊悔与关爱。
“孩子,是妈妈不好,妈妈疏忽了你,妈妈对不起你。”母亲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哽咽与自责。
但我只是静静地躺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仿佛能穿透这病房的墙壁,望向未知的虚空。我的内心被痛苦和绝望塞得满满当当,那些被漠视、被冷落的过往如噩梦般反复纠缠,挥之不去。我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儿,无人能真正洞悉我的痛楚,无人能给予我渴望的温暖与关怀。
夜晚,当病房被静谧的黑暗吞噬,只剩下我孤独的身影时,我常常会在黑暗的角落默默流泪。那无声的泪水,像是从灵魂深处渗透出的悲泣,充满了无尽的无助与哀伤。
白天,阳光努力透过窗户,倾洒在病床上,试图带来一丝温暖与希望。可于我而言,这阳光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无法穿透我内心那层厚厚的阴霾。我只是呆滞地望着窗外,看着那些自由翱翔的鸟儿,心中徒增羡慕,却又深知自己已失去了追求自由的勇气。
母亲为我精心准备了我曾经钟爱的食物和书籍,满怀期待地想要以此唤醒我内心沉睡的生机。可我却毫无食欲,对那些书籍也视若无睹,仿佛它们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废纸。
有时,母亲会小心翼翼地跟我讲述小时候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试图在我荒芜的内心世界播下希望的种子。但那些回忆在当下的我眼中,只是愈发凸显了如今的孤独与悲凉。
我开始抗拒吃药,拒绝配合治疗。每当护士轻柔地拿着针管走进病房,我只是用空洞无神的双眼默默地注视着,没有激烈的反抗,没有大声的呼喊,因为我早已没有了那样的力气。只有那绝望而又冷漠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我对这个世界的彻底放弃。
母亲在一旁看着我这般模样,心如刀绞,却又束手无策。
医生建议母亲带我去寻求专业心理医生的帮助,进行深入的心理治疗。母亲满怀希冀地带着我前往,可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我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充满痛苦与迷茫的眼神看着医生,仿佛在问:“你真的能救我吗?”
回到病房,母亲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沉重的压力,崩溃地放声大哭。
“孩子,你到底要妈妈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母亲绝望地嘶吼着。
我望着母亲那日益憔悴的面容和红肿如核桃的双眼,内心深处曾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不忍与愧疚。但这微弱的情感火花瞬间便被无边无际的痛苦海洋所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深知自己已病入膏肓,病得沉重而决绝,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在这片黑暗中寻找到一丝曙光,不知道该如何重新拼凑起那个曾经完整而充满希望的自己。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淌过,我的病情却依旧如阴霾般顽固地笼罩着,不见丝毫好转的迹象。母亲的秀发逐渐染上了银霜,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而我,依旧被困在那无尽的黑暗深渊,苦苦挣扎,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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