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洒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
经历了一上午高度紧张的比赛,此刻能坐下来享用一顿丰盛的午餐,对沈青釉她们几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放松。
几只功勋卓著的狗狗们——优雅的“流星”、圆滚滚的“元宝”、笑容灿烂的“大圣”以及冷峻的“闪电”,都乖巧地趴在主人的脚边,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我的天,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那个场面!”
秦知薇叉起一块水果沙拉,眼睛因为兴奋而睁得圆圆的,压低了声音,开始了她的“新闻播报”。
“早上在金毛那边打架的那两位,底细我可都打听清楚了!”
“我们远远的看到了。”沈青釉毫不留情的拆台。
秦知薇假装生气,怒瞪了沈青釉一眼。
“好的,秦大记者,我不说话。”沈青釉好笑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眼神示意秦知薇继续演讲。
秦知薇不愧是圈子里的“小灵通”,信息详尽无比:“动手的那个,是‘阳光犬舍’长期合作的牵犬师,脾气是出了名的爆;挨打的那个,刚入行没多久,但签了‘云巅犬舍’的独家协议,正想着法子出头呢。这次冲突,据说是‘阳光’那位觉得新人抢了他风头,跑环时故意别了人家一下,嘴上还不干不净,新人也气盛,直接就怼了回去,结果……哎,你们都看到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俩之前就有梁子,在别的犬展上为了争一条公犬的牵引权,就差点吵起来。”
赵笙笙微微蹙眉,她一贯比较理性:“在这种场合失控,确实太不专业了。对犬只、对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是极大的不负责。”
刘雅茹安静地切着盘中的鱼肉,闻言只是淡淡抬了下眼睫,语气平静无波:“心浮气躁,难成大器。”
她的话总是这样,一针见血。
沈青釉听着这些,结合自己上午的经历,对牵犬师这个行业有了更立体的认识。
这个圈子生态多样,有像林东那样独立的资深牵犬师,也有与犬舍深度绑定的,更有她们这样自己既是犬主又是指导手的。但无论何种身份,专业与心态才是立足的根本。
就在这时,餐厅入口处一阵骚动,王锐带着他那两个年轻助手也来用餐了。他们选了不远处的桌子坐下,那两个年轻助手目光不时瞟向沈青釉这边,交谈声隐约传来。
“……那‘流星’确实不错,结构没得挑,步态也轻。”
“哼,运气好吧,第一次比赛裁判给点鼓励分。”
“也不能这么说,WB和CC卡可是实打实的,王老师不是说她天赋很好吗?”
话语里,带着几分认可,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愿完全服气的酸意。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王锐,喝了一口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像是在教导自己的学生:“天赋好是一方面,临场的冷静和细节把控才是关键。那只母犬,在裁判反复比较的时候,呼吸一点没乱,狗的状态也一直在线,这说明指导手的基本功很扎实,心态也稳。别光盯着人家是新人,看看别人是怎么做准备的。”
王锐这番客观甚至带点欣赏的点评,让那两个年轻助手讪讪地闭了嘴,也让沈青釉这边桌上的气氛微微一顿。
秦知薇冲沈青釉挤挤眼,无声地用口型说:
“看,连他都夸你了!”
沈青釉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被业内高手认可的欣喜,也有一种终于凭借实力赢得了一丝尊敬的踏实感。
下午的犬组比赛,只有刘雅茹的捷克狼犬“闪电”作为犬种BOB晋级,将代表捷克狼犬出战第一组:牧羊犬和牧牛犬(不含瑞士高山牧牛犬)组。
赵笙笙的金毛“大圣”虽然也是BOB,但第八组:寻回猎犬、搜寻犬和水猎犬组的比赛时间较晚。
因此,午餐的氛围虽然兴奋,但除了刘雅茹需要为下午的高强度比赛保持状态外,沈青釉、秦知薇和赵笙笙都明显松弛了下来,将关注焦点投向了下午即将出征的“闪电”。
“雅茹姐,下午就看你和‘闪电’的了!”
沈青釉举起果汁杯,由衷地说道。她非常期待看到“闪电”在第一组那个强者如林的赛环里,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秦知薇也用力点头:“没错!让那些总觉得我们女孩子只能玩玩小型犬、温柔犬的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赵笙笙则细心提醒:“第一组竞争激烈,‘闪电’的动态爆发力强,但要注意让它保持冷静,避免过度兴奋。”
刘雅茹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面对姐妹们的鼓励和关心,她清冷的眉眼间也柔和了些许,点了点头:“‘闪电’状态很好,它会享受比赛的。” 言语间透出她的强大自信。
午餐在轻松愉快却又带着对下午赛事的隐隐期待中结束。
带着上午胜利的余韵、圈内八卦的谈资,以及对刘雅茹比赛的关注,姐妹们离开了餐厅。沈青釉回头看了一眼王锐那桌,正好对上王锐瞥过来的目光,两人视线一触即分,都迅速移开。
接下来的舞台,将交给刘雅茹和她的“闪电”,去征战强敌环伺的第一组。
几人先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一下,下午的比赛还有的累呢。
躺在柔软的酒店床上,沈青釉望着天花板的眼神有些放空。
上午比赛的兴奋感逐渐褪去,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如同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头。
她没有拿下BOB(最佳犬只)。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作为一名首次参赛的新晋牵犬师,能够战胜众多经验丰富的对手,一举拿下WB(最佳母犬)和宝贵的CC卡(挑战证书),已经是极其出色、甚至堪称惊艳的成绩了。
理智上,她接受这个结果,并且为之自豪。
可……情感上,她就是有些不开心。
这种不开心并非源于嫉妒王锐,而是源于她对自己那份近乎苛刻的期许。
她想起自己当初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找到牵犬界泰斗宋老时,是凭借那份对犬只结构与动态超凡的感知力,打动了眼光毒辣的老师,最终被破例收入门下。
面对陈域最初的冷淡与审视,她也是靠着一次次精准的判断和与“流星”日益精进的默契,才让他逐渐改观,看到了她的潜力。
一路走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与犬只沟通、在审美与技巧上,是有着被师长们都认可的天赋的。这份天赋,是她自信的基石,也是她骄傲的所在。
“连边牧的BOB都拿不下,我怎么敢让陈域把‘天狼星’放心地交给我牵呢?” 这个念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心,漾开了圈圈涟漪。她对自己的要求,从来就比别人对她的要求更高。
沈青釉不开心,自然就有人要“遭殃”了。
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没有选择向父母倾诉——他们虽然开明支持,但她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这点“小情绪”。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备注为“沈青霆の债主”的联系人上。这是她大伯家的堂哥,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现在不在一个城市,但依旧是她在同辈中最亲近的“情绪垃圾桶”。
与此同时,另一座城市里,刚结束一上午高强度会议、正趁着午休时间准备小憩片刻的沈青霆,眼皮刚刚合上,一阵专属的、极其幼稚且音量巨大的手机铃声便悍然响起——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
沈青霆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着牙拿起手机。他这个堂妹,平时没事绝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他。
“喂?”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
电话那头,传来沈青釉刻意拉长的、带着点委屈又像是在撒娇的声音:“哥——我比赛比输了——”
沈青霆一听这调调,心里反而松了口气,知道这小祖宗不是真出了什么大事,纯粹是来“作妖”寻求远程安慰了。
他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眉心,配合着问道:“嗯?我们沈大小姐首秀滑铁卢了?谁敢赢你?”
“就是输了嘛!”沈青釉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就差一点点!我都拿到最佳母犬和CC卡了,离最佳犬只就是一步之遥!”
她絮絮叨叨地开始“控诉”,从王锐那几个助手不友善的目光,到赛场上与BOB失之交臂的瞬间,语气里充满了小女儿家的娇气和不甘,这是她在最信任的家人面前才会展露的一面。
沈青霆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她此刻鼓着腮帮子、一脸不忿的可爱模样。
他低笑出声,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哎呀,那不是他们不识货嘛!我们釉釉和‘流星’天下第一棒!回头哥给你买个新出的限量版美容工具箱,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小心灵,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沈青釉立刻被逗笑了,那点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工具箱陈老师那边有更好的,我要别的!等我回去敲诈你!”
“行行行,随时恭候沈大小姐临幸我的钱包。”沈青霆笑着应承。
他知道,妹妹并不需要他真的解决什么问题,只是需要这样一个渠道,宣泄一下那点因骄傲受挫而产生的小情绪,而他也乐于扮演这个角色。
发泄完毕,又“敲诈”成功,沈青釉感觉心里那点小疙瘩瞬间消散了大半。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眼神重新变得灵动而坚定。
“沈青釉,加油!下次,下次一定要把BOB拿回来!”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挥了挥拳头,阳光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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