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轮到他们班，大家手触碰在一起加油打气：“加油！”
第14个节目正在进行，大家在后台候场。
许晴风全神贯注地默过脑子里的剧情和台词，手心里冒出些汗，第14个节目结束，主持人开始念串词。
当念到：
“现在，有请高二五班的同学出场。他们将为我们带来的，是歌舞剧《心之乐章》。”
幕布之下，全体演员做好准备。
演出正式开始。
第1幕、第2幕、第3幕……整个过程就和先前排演一样，有条不紊，流畅自如。
一直到尾声，在许晴风和姜信靠近，手交握在一起时，画面定格，全剧终。
台下响起成片的掌声。
杨哥也在台下，演完之后专门到后台来看大家。
“给我们五班的孩子点个大大的赞！你们的节目太棒了。”杨哥冲大家竖起大拇指，大家都感到信心十足，围着他交流刚才台上的感受。
相信明天的正式演出，一定也不是什么问题。
许晴风没有加入众人的热闹里，他坐在一边的台阶上，头埋在膝盖里默自地歇息。
他有点疲惫，额头似乎又起了冷汗。
他提前带了一些纸张，掏出来正擦拭着，面前，他感觉一个影子投落到身边。
姜信朝他递过来一小叠纸。
“辛苦了。”
接着，他另一只手又递过来另一样东西。
一盒粉色包装的牛奶。
上空，姜信言语温柔：“草莓牛奶。喝点甜的，心情会好。”
许晴风看着那盒牛奶，心中惊喜：“怎么带来的呀？”
他们下午全程演出，没看到姜信身上有这个。
“中午买的，刚才一直放在后勤同学那里。”
“谢谢你啊，信信。”许晴风心里除了惊喜，还有感动。他插上吸管抿了一口，甜甜的草莓味道迅速化开，心情一下子也随之沁甜。
“不用谢。”
许晴风坐在台阶上休息，姜信不方便坐，站在他旁边。
不远处的露天舞台，演出正进行到下一个班。
许晴风看了下校园里的“时间之钟”，那儿有一个超大的表盘，是学校的标志性建筑，时间显示，现在刚到4点。
“才四点，晚自习还要一段时间，信信，想不想回家？”他问姜信。
“想，想回去一趟，洗个澡，把妆洗干净。”姜信说。
“你不喜欢化妆吗？”
“还不太适应。”
“那就走吧！”
两人当说就做，火速去换衣间，将衣服换下来，装好放到专门的柜子，然后就火速回了各自的家。
-
姜信回家之后，发现有个未接电话。
来电人是爷爷。
他回拨过去，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
“小信呐。你今天中午没回家吗？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学校今天有活动，结束之后才能离开，我刚刚到家。”姜信回答。
想起最近天气变化，姜信关心叮嘱姜韵：“最近天气忽冷忽热，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下雨的时候多加衣服。”
“我会注意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嗯，我这么大了，你不用担心。爷爷，中午午饭吃了什么？”姜信一边收拾房间，一边与老人话家常。
“炒了几个小菜，跟你同学一起吃的。”姜韵说。
“同学？”姜信停了下。
“对，你同学今天过来找你，还买了些东西，我说你不在，留下他吃了顿饭。”
“对方长什么模样？……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姜信隐隐有种猜测。
“一个小伙子，年龄跟你差不多大，瘦瘦的。”姜韵描述之后说，“他说，他叫小周。”
姜韵说着，回忆起今天上午的事：“他买了一些吃的过来，我说不要，他说是来看我们，专程买的。”
-
时间退到上午。
周霖回了清水镇，提着买的东西，一路问一路找到了姜信的家。
远远的，他看到一座白色的平房。
与周围的几层式楼房比起来，这座住房实在显得格格不入。
他又向前走，看到院前栽满了一簇簇的花，花的长势很好，看得出来，有被这里的主人精心照顾。
屋檐下，独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静坐成一尊沉默的雕像，他旁侧的墙上，靠着一具拐杖。
他看着这幕景象，心绪复杂，在花植之后站了一会儿，犹豫之后，终于走向院子。
姜韵看到迎面有人过来，拄着拐杖起身：“年轻人，你找谁？”
“我来找姜信……我是他同学，来看看他。”周霖现编了个借口。
姜韵告诉他：“姜信现在在学校，平时基本都在上课，只有月底放月假才会回来。”
“哦……好的。”周霖提了东西，一番交战，最后没打算就这么走。
他走进堂屋，把东西放到桌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麻烦你们收下。”
他说完之后，折身准备离开。
姜韵随之进了屋，留他：“既然是姜信的朋友，还专程过来看他，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周霖正要说拒绝，肚子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于是他只好点点头，应了：“好。”
-
农村的锅灶需要烧柴生火，周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接触过这个，烧火的时候，呛得连连咳嗽。
姜韵见了，连忙说：“年轻人，我来吧。”
“好……”
于是他就站起来，退出去。
老人腿脚不方便，他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厨房帮着打下手，两人忙活了一阵，所有的菜终于炒好了。
三盘菜上桌，看着简单，闻上去却很香。
“都是一些自家种的农家菜，比较简陋，你不要介意。”
姜韵还没吃，先夹了几筷不同的菜，放到周霖碗里。
周霖看看碗里的番茄炒蛋，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开动。
“年轻人，忙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吃饭的过程，姜韵问他。
“我叫……”周霖抬头，顿了一下，“我姓周……您叫我小周就行。”
“好的，小周，你现在在哪儿念书啊？是不是江城县中？“
“不是……”周霖面对着老人提出的问题，快速地开动脑筋寻找最佳的借口，“我在南宜那边念书。”
“哦，那还是挺远的。”
“嗯嗯……”
饭吃完，周霖主动帮忙洗了碗。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来到院子站了一会儿，门口这时刚好有路过的顺风车。
他对姜韵挥了挥手：“爷爷再见！”
说完之后，就上车离开了。
姜韵还说让他把买的东西带回去，转瞬间周霖已经上了车，他只好在院子里站着，朝他挥挥手。
-
周霖坐在车上。
村子的景物在他眼前飞速倒退，绿树，田野，小路……一切都是最淳朴原始的模样。
周霖心里想着，以后，可能不会再见到这样的景象了。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
姜信听姜韵叙述完，直到通话结束之后很久，心事都没能平复。
周霖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做？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他都在哪儿？
他不得而知。
直到第2天，他才知道答案。
那是在第2天的清晨，他骑着自行车，载着许晴风行在街侧。
今晨无雾，晨光微曦。
许晴风在后座懒懒地打着哈欠，一声接一声。
仿佛困极了。
姜信忍不住问他：“你昨晚几点睡的？”
“12点之后吧。”许晴风回。
“失眠了吗？”
“不是，脑子里在过剧情，这几天天天演《心之乐章》，一闭上眼睛，那些台词啊，场景啊，不停地在脑子里窜。”
许晴风感觉自己都快练成条件反射了：“你知道巴普洛夫的狗狗吗？说的就是我，现在和我对戏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嘴巴一动，我马上就能念出下句。”
“那我试试？”
“你占我便宜啊？信信？”
“哪里有。”
“你明明——”
车辆行着行着，突然就停了下来。
许晴风歪过脑袋：“怎么了？”心想着该不会是前方路况出什么事儿了吧？
往前看去，却见他们对面的路侧，周霖抬起一只手，做出拦停的姿势。
好家伙，今天又在这儿碰上了。
许晴风仰着头对他：“你打车找错人了吧？”
周霖朝他们走过来，回了句：“我不打车。”
接着，对他们：“我是来道别的。”
这话就像个深水炸弹。
投下来之后，许晴风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生情绪反应。
“什么？道别？你要去哪儿玩吗？”许晴风探头问他。
周霖：……
与许晴风相反，姜信一直沉默无言。
但周霖猜了出来，他应该会知道昨天他去清水镇的事，就直接对姜信：“我现在跟着工友学做一些工地上的活儿，今下午，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南宜那边了。”
“你明确了自己现阶段的行动，祝贺你。”姜信由衷地说。
周霖笑容倏忽一现。
他吸了口气，平复了片刻后，对姜信：“之前，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
他飞快转了身，看到绿灯亮起，小跑向马路的那一头。
背影留给他们一个挥手。
姜信也抬起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挥了挥。
许晴风只觉得这消息有点突然，但看现在周霖对姜信的态度，猜想他们应该是解开了什么恩怨。
这样自然最好不过。
见姜信还没有回过神，许晴风拉拉他的衣摆：“少年，快上早自习啦。赶紧继续出发吧！”
“嗯，出发。”
-
车行向前。
他们的剪影远匿于晨光之中。
阳光渐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将会是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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