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生得高大，衣冠楚楚地坐在一群民工的中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周围不时地有些少女和嫂子们频频朝他偷看，只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体验生活了。
许牧原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只安静地坐着，一张俊白如玉的脸丝毫没有表情。林希倒是忍不住，偷偷地在许牧原耳边说：“你看你，蓝颜祸水啊！”
许牧原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可是他的眼角却暗自明亮起来。林希自以为呛到了他，得意得呵呵笑起来，结果笑到一半，她突然变脸：“不好！”
“怎么了？”许牧原问。
“乘务员来查票了！”林希显得无比紧张。
“我们不是有票吗？”许牧原掏出陆岩昨夜亲自送过来的票，眉梢一挑，疑惑地问。
眼看乘务员越走越近，林希拉着许牧原站起来说：“我们先去卫生间避一避，回来再说。”
许牧原不明就里，只好站起来跟着她走，可是刚走两步，就听到乘务员在后边喊道：“哎，高个子的那两位乘客，你们等等，我查了票和身份证再走！”
林希只好无奈地拉许牧原回到座位上，等站乘务员过来。
乘务员是个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有点胖胖的。他挤到许牧原面前来，然后说道：“请将你的票和身份证拿出来查验。”
许牧原拿出票和身份证递给了乘务员。那位乘务员眯着眼看了看，狐疑地问：“你叫许牧原？”
许牧原点头。
“可是你票上的名字是陆岩！你为什么冒用他人名字？”乘务员抓今天到第一个票证对不上号的，显得有些兴奋，回头又冲林希喊：“你的呢？票和证！”
林希颤颤地递上票，然后摆出一副撒娇的面孔道：“大哥，我身份证忘记带了……”
乘务员看了一眼那票上的名字，公事公办地问：“你叫叶可可？”
林希立即点头。
因为身份证丢失，所以林希借用了助理可可的身份证买了票，原本想着才一个多小时路程，不会那么倒霉碰到乘务员来查票吧。
林希一脸的委屈和娇羞，希望打动乘务员，好让他放他们一马。哪知那乘务员根本不吃这一套，只是厉声道：“你们是想坐火车行骗吧！站起来！跟我到乘务室里去！”
林希脸色骤变，可是许牧原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理了理西装的衣脚，就准备跟着乘务员走。
车厢里的人们皆恍然大悟，看好戏似的朝他们瞟了几眼，更有甚者露出鄙夷和不屑的神色，就回到热闹闹的环境里去了。
说起来，林希有很长时间没有坐过这种普通列车了。
从前还在学生时代时，从T市到A市去上学，常常就买最便宜的学生票往返。后来，家里出了意外，接着她又能自给自足时，也就回去得少，即使是要回去扫墓，也是乘坐动车了。
这一次实在因为手上可支配的钱不多，为了节约才买了这么两张普通列车的票。哪知道运气这么差，还没有到达T市，便遇到了乘务员检票。
胖胖的乘务员满脸鄙夷，他面露凶光对面前的许牧原呵道：“看你穿得一表人才的，竟然想使用假名字做违法的勾当，老实交待，你们俩到底想做什么？”
许牧原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一时不知从何辩解。
倒是林希依然保持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央求着乘务员：“大哥，这真是误会……我真是忘了带身份证，我回T市去办事儿，本来是那个叫陆岩的朋友陪我去，哪知他临时有事儿，就委托了这位朋友陪我去，真是误会呀……”
“怎么那么巧？两个人都对不上？你这是在耍我？”乘务员一副不肯轻信的样子，微眯着细长的眼睛朝两个人上下打量，“再不说实话，到下一站我就要送你们去警务室了！”乘务员开始威胁。
林希软话说尽，还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终于忍不住就要爆发。她腾地上前一步，头一扬，就准备和乘务员理论。许牧原一见她这架势，立即伸了手来轻握住她的手腕，微微摇了摇头。
许牧原还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丝毫没有动怒。他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许牧原轻慢疏淡地低声说：“爸，是我。有点小问题……”
林希不知道许牧原这个时候给他父亲打电话说这件事做什么，但还是忍气闭了嘴。没过三五分钟，对面乘务员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乘务员一看那手机上显示的短号码立即惊呆了，他迅速接起了电话，同时换上了一副恭敬迎合的笑脸。
“……好好好，收到您的指示……”乘务员满脸堆着笑，眼睛周围的褶子更多了，说完以后才虔诚地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他匆忙走到许牧原面前来，低声说道：“许先生，实在对不起，我竟然将您当成了犯罪分子，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向您道歉，还望您不要计较。您那节车厢太拥挤，要不您就坐在这儿？”
乘务员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许牧原的态度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林希也算是见过些许世面，心知这是因为刚才许牧原那个电话所致的结果。
可是莫名其妙地，她的心里忽然无比失落和难受。
她和他的距离，到底隔了多远？她要抬头多少度，才能仰望到他？
那一刻，她宁愿他们两个人在下一站被送往警务室，宁愿被罚款被处分，也不愿意就此生生的在心里拉开一道鸿沟，而这鸿沟竟是如此之宽，宽到她没有信心越过去。
心里越难过，就越是证明她在乎他。林希忍住心里的忧郁，自嘲地扬了扬嘴角，看向许牧原。
许牧原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只是走过来，轻轻牵住了她的手，然后往之前的车厢走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亲密接触，林希也并没有反抗。他的手掌有些微凉，但又宽厚无比。望着他伟岸而挺拔的身影，林希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到了水底去，丝毫没有半点涟漪。
两人没有坐多长时间，火车就到达了T市。一出车站，初冬的寒风扑面而来，林希立即冷得打了个寒颤。许牧原赶紧将他的大衣再次脱下来披在林希肩上，然后拢好前门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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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LX—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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