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诸伏景光收到自己的意思以后，白兰地将目光转向诸伏高明，随即垂下眸，发出一声轻笑道：“可这里有人想让我吃药。”
“…哈？”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一下子被拉远了些，似乎是普拉米亚在和别人说话。
“…不想死的话就搞快点…磨磨唧唧的不会开就给我滚开…他赶着去死你找死…都给我死了算了…”
“喂！白，敢在我赶到之前吃那个药，你就等着看那个让你吃药的人被我炸吧！”
电话随着普拉米亚的最后一番威胁与警告挂断，白兰地的面前站立了一道身影，他收起手机，抬眸间就对上了那双狭长上挑的蓝色猫眼，正沉思着打量着他。
“你服用的药是有什么副作用吗？”
迎着这一声温和的询问，白兰地缓缓抬起手覆上诸伏高明的脸，指腹在眼尾处轻抚，眷恋的目光和他的话一样，让人分不清真假。
“诸伏警官，我属于组织，忠于先生，所以我不需要拥有自我的感情，这个药…”
“——能剥离我所有的情感。”
当然，这只是药效带来的副作用，而真正的作用是造成死亡效果，不过这种事情可不能让诸伏高明知道。
尽管如此，诸伏高明就已经很惊讶了，怪不得白兰地总是一副风轻云淡，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因为他的情感被剥离，无法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也就是俗称的没有感情。
而他仅有的情绪波动，就是前两年自己对他生日时说的祝贺，当时他想吃药，就是为了控制情绪，只是中途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
可能他真的就因为这一句话，对自己产生依赖的情愫，但却在自己对他说到沐猴而冠以后，他毫不犹豫的吃下药。
所以，他真的…
诸伏高明有些复杂的看了眼白兰地，这个和弟弟一般大的孩子，从冰冷的实验室里，从培养皿里诞生，在别人逃出组织的时候，被独自留在组织里长大。
不止如此，还被组织刻意培养成没有感情的杀手，按照弟弟的话来看，即使他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只要与组织任务无关，他就算遇到警察，被枪指着脑袋，也不会滥杀无辜。
但这样的人在难得产生一点情愫，想要留住这份感情而选择不吃药以后，却被自己的一句沐猴而冠下选择放弃，重新变回那个没有感情的人。
诸伏高明的眼睛微微一黯。
他的一句话让白兰地产生感情…
他的一句话让白兰地放弃感情…
…不，还有机会。
诸伏高明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看向白兰地的时候，脸上已经再度挂上了淡淡的温和笑容，如同宠弟弟一般，抚了抚他扎在脑后柔顺白发。
透过镜片的遮挡，诸伏高明盯着那双泛起波澜的蓝眸，轻声道：“白兰，利用药物来控制情绪，终不是什么好法子，顺应本心，方为人道。”
“心即是理，知行合一，致良知。”
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要遵从自己的本心，不昧良心，不丢良知，知行合一，方为人道。
莫名其妙被教育了一番的白兰地茫然了一瞬，他并不是听不懂诸伏高明的意思，只是无法理解诸伏高明怎么会觉得他遵循本心的话就一定是好的。
完蛋，演过头了…
…又一个诸伏警官的好心彻底泛滥了。
试图挽回的白兰地嘲讽的笑了一声，正打算收回手说些什么，他的手就被人抓住，戴在脸上的眼镜也被人一把摘下。
眼前的人笑意愈发温和，目光里闪着温柔的光，漂亮的猫眼微微弯起并深深注视着，声音缱绻的宛如能把人溺死在蜜罐里。
“白兰，你不戴眼镜会更好看一点。”
不止是药物的束缚，诸伏高明怀疑梅克多死后留下的这副眼镜，也是对白兰地的一道束缚，让白兰地彻底沦陷在组织里的束缚。
对温柔毫无抵抗力的白兰地怔住了，明明清楚的知道接下来每一步该做些什么，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良久，白兰地缓缓闭上眼，如前两年离别的那晚一样抱住了面前的人，侧头抵着对方的颈窝，声音低沉沙哑的开口。
“诸伏警官，你的好心泛滥了。”
“…那我的好心能救你的命吗？”
这一次，诸伏高明没有推开白兰地。
这一次，是白兰地主动的推开了他。
白兰地笑着说：“很遗憾，不能。”
他从口袋里拿出药盒，当着诸伏高明的面取出一粒，如同叼着烟一般含在嘴里，然后伸手勾过诸伏高明的后脑凑上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诸伏高明沉着眸，清楚的看着他把药吃下去以后，那双蓝眸逐渐归于波澜不惊的平静。
殷红的薄唇一张一合，以极轻的声音对他述说着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秘密。
“……”
话音落下的时候，白兰地的情绪已经彻底归于平淡，他分开一些距离，正好能将诸伏高明和他身后不远处的诸伏景光，两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白兰，我…”
诸伏高明勉强找回声音，刚开口，就被另一道平淡到毫无起伏的声音打断。
“你挡着我的路了。”
诸伏高明微怔，下意识的让开，然后看着白兰地面无表情的越过他离开。
他犹豫了一会说：“…抱歉。”
可白兰地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顿，就像只是路过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越过诸伏景光的时候，白兰地顺势看了眼他重新易容好的伪装，脚步依旧没有为此停留半分，径直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
独留在客厅里的两人沉默了许久。
“…高明哥哥，他对你做了什么…”
“…不，没什么。”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所以白兰地到底对高明说了什么呢。
白兰地没有碰到高明！！！
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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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白兰地的故事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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